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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念心扑哧一笑,故意逗她:“那这教你学剑的人,不会是咱们姣姣的心上人吧?”
苏姣姣摇了摇头:“她不是我的心上人。”
“而是一个,比心上人还要重要的人。”
月念心一顿:“她是个姑娘?”
这一刹那,月念心心中也隐隐冒出一个模糊的影子,这道影子并不真切,有时候会和眼前的小师妹重合起来,但月念心又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她不是苏姣姣。
苏姣姣也不是她。
她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谁也不是谁的影子。
苏姣姣握着剑,抿紧嘴唇,神色格外严肃地点了点头。
单看样貌,苏姣姣其实生得极为柔弱。她的杏眼又大又圆,像是水洗过的葡萄,鼻子小巧秀挺,别的师兄师姐每每见她抿着唇微笑,总是会觉得像是吃了一块甜滋滋的糖酥。
因此也难怪一起去做正道堂的组队任务,一些不少不长眼的师兄师弟见了姣姣,下意识都会想要保护她。
但偏生苏姣姣这个人,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她生得柔软,却有着一颗无比坚毅的问道之心,每每外出历练,总是冲在最前面,努力想要凭着自己手中的剑去保护所有人。
就好像她曾经也被人这样保护过一样。
苏姣姣看着手中的剑。
剑身通透雪白,中间突起,两边剑锋各自向左向右|倾斜,右侧剑锋隐隐倒影出她的影子,而透过剑锋左侧,苏姣姣恍若又看到那位手持长剑的姑娘。
她的眼睛分明总是覆着霜雪,冷得刺骨,但苏姣姣却认为,世人以为冰雪刺骨,只是因为无人曾知霜雪的温度。
她以无情之道,博爱世人。
“她是我心中最厉害的剑修。”
苏姣姣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从未看清过她长什么样,但我却在梦里看过她挥了无数次剑,所以我想如果有朝一日我努力练剑,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尊。”
“那也许。”
她放轻音调,唇齿之间吐出的话语却愈发清晰而坚定。
“也许我还能再见到她一次。”
第52章 龙傲天爽文(云珠番外)
云珠出生于一个以丹道和医道并重的世家, 她的母亲是名震一方的丹道圣手,父亲是行善乐施的医修,故而云珠一出生就继承了父母绝佳的丹道天赋, 乃不可多得的火木双天灵根。
丹道圈子并不大,特别是赫赫有名的那几位炼丹师, 彼此就算谈不上熟络, 却也是能相视一笑的点头之交。故而回春谷鹤茗谷主决定云游南北,亲自挑选她的关门弟子, 搭着她母亲那一脉的关系, 云珠有幸能参加西境的选拔, 最终从数千名丹道弟子中脱颖而出, 成为了鹤茗谷主收下的最后一名亲传弟子。
在将云珠送进回春谷之前,云珠娘亲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烦恼。
云珠聪慧伶俐,凡是能扯到丹道上的事, 皆是一点就通,天赋比云珠娘亲当年刚入门时还要高, 可唯一一点让人觉得奇怪的是, 云珠从小就爱拎着一把剑。
不管是桃木剑,还是铁剑, 偶尔去集市上逛一逛, 买完该买的药材, 半大的小姑娘明明什么都不懂,却非要缠着娘亲去剑铺子上走一遭。
丹师在修真界地位虽然高, 处处受人敬重,但唯有一点不好在于自保能力太弱, 若是遇到世家利益冲突纠纷,非要来个鱼死网破, 同世家其一交好的丹师往往也会不得不被迫卷入其中,难免会被刀剑殃及。
因此云珠想学剑,这是一件好事。
云珠娘亲几乎将城里的剑修给她请边了,可凡是教过云珠的师父皆是不出一个月,就会委婉地劝告云珠娘亲不如早早给这孩子转个行,学点术法,当个音修,或者当个驭兽师也不失为一种上佳的自保手段。
云珠和剑道并无缘分,来了几拨教她剑法的剑客,就一人不差地走了几拨,他们倒也不是瞧不上云珠,这姑娘勤奋刻苦,却天赋实在是差了点,所以总是忍不住惋惜这样在丹道上惊才绝艳的孩子,何苦非要花这么大的气力去吃修剑的苦呢?
云珠的娘亲也劝她别修剑了,那双手练得全是茧子,膝盖胳膊不出几天就被擦得青紫一片,小姑娘拖着一身快散架的骨头,还得要强撑着身子去炼丹。
何必呢?
可云珠不听这话。
她说,他们不愿意教我就不教,本姑娘不稀得这些三脚猫的剑法,以后有人会来教我练剑的!
云珠娘亲扑哧一笑:“你是不是瞧上哪个修剑的小年轻了?”
小云珠双手叉腰,脸蛋往旁边一撅,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才没有!娘,你忘了,你给我请的师父,全是男人!”
“以后我真正的师父,可是位姑娘哩!”
云珠娘亲忍不住好奇道:“那姑娘是谁?家住何处,长什么样?娘给你好生请回来。”
小人儿不过一米三四,却足足三米高道气焰因着这话霎时间偃旗息鼓。
云珠挠了挠头:“我……我想不起来了……”
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记得……她好像很爱吃糖?”
云珠娘亲听了这话,差点被小姑娘这副皱巴巴委屈的模样可爱哭了。
爱吃糖的剑客?
这描述挺符合小孩子幻想的。
后来云珠进入回春谷,练完丹,听完课,也会拎着一把剑在空地上横劈竖砍。
回春谷的弟子修剑修法的少,而云珠私底下练了快七八年的剑,如今看起来竟然也有模有样,当真有剑客的架势。
每每见她在空地上挥出一道剑气,在一旁看她的师姐们就会发出一声惊呼,姑娘们悦耳的嬉笑吵闹声如同春日振翅的乳燕一样轻快,云珠吧嗒一声收剑,她们就会哗啦啦一声簇拥过去,调笑云珠以后回春谷就交给她来保护。
但这时偶尔也会有打理药圃的长老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大声呵斥道:“不知道那阵风刮来一道灵气,把这药圃刚发的芽全砍了!?”
“谁!?快给我站出来!”
姑娘们默契地噤声,还有人悄悄把云珠往里面推了推。
春去秋来,云珠不知道在回春谷呆了多少年,除了炼丹,唯有练剑这一个爱好,随着云珠修为的日益精进,也不时会出现控制不住剑气,一不小心又把哪个药园的某个药圃给薅秃了。
看守药圃的长老怒发冲冠,然后在回春谷里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也不得不耷拉着脑袋,乖乖在药圃里当一个月的杂役赎罪。
月念心时常会在通讯玉简上给她发消息。
她在通讯玉简里絮絮叨叨,讲自己在无极宗遇到了哪些人和事,问云珠在回春谷里面过得好不好,还在练剑吗?她说她在无极宗内也遇到个学剑的小姑娘,那姑娘剑道天赋格外出挑,若云珠有幸能遇到她,一定会喜欢这个和她一样同样痴迷剑的姑娘。
“珠珠,有机会你一定要见见她,我敢和你赌那棵价值一万上品灵石的断龙根,她有些挥剑的小动作,真的和你一模一样!”
“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明明你们一个擅于剑道,一个却对剑道一窍不通,你的脑瓜子怎么可能会和剑道天才同步?也太奇怪了!”
云珠笑了,回道:“笨鸟先飞,你懂不懂!(敲打)”
鹤茗谷主从未出言禁止过云珠练剑。
相反,偶尔看那姑娘趁着炼丹的间隙聚精会神研究剑谱,等鹤茗谷主走到她后边,云珠后背一凉,连忙手忙脚乱地反手把书藏到背后。
鹤茗谷主微微一笑:“藏着做什么?”
“你有炼丹的天赋,同样,我也知道你与剑有着解不开的缘分。”
云珠支吾半天,见鹤茗谷主面上没有半分恼怒,这才鼓起勇气开口道:“师尊,我想出谷去看看。”
鹤茗谷主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也没有去问她为什么。
云珠收起剑和行囊,隔日就离开了回春谷。
她是一个最没有剑道天赋的弟子,但是得益于这些年的勤学苦练,再加上修为不俗,云珠外出闯荡江湖,那些被她顺手救下的修士妇孺,都以为她是个实打实的剑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云珠是个金丹之境的剑修,而非手无缚鸡之力的炼丹师,她一路出行都畅快许多,不再有人死缠烂打求着她炼丹,她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后来,云珠遇到了一个同样孤身一人出宗历练的姑娘。
千金藤的伴生兽极为狡诈,伴生兽被云珠打到趴下,谁曾想这一败竟然是佯败,而这株几乎堪称完美无瑕,有着数千年品质的千金藤,竟然还有另一只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伴生兽。
云珠伸手准备将千金藤从罗厄树上用力扯下来,另外两只伴生兽一前一后夹击,一持剑的少女从树丛里哗啦钻出来,她抓住云珠的手,掌心往剑上灌注灵气挡住伴生兽的一击,头也不回地拉着云珠拼命往外面跑去。
她说她叫苏姣姣。
云珠一愣。
月念心曾在信中反反复复提及的小姑娘,也叫这个名字。
她们一路作伴,成为了能将后背交予对方的挚友,时常在荒无人迹的山谷,夜里一人睡觉,另一人就会靠着树干守至天亮。
姣姣挥剑的动作,很像一个人。
但那个人是谁,云珠实在想不起来,只记得一身白衣如身披月花,那双凤眼永远清凌沉稳,明明将万事万物都尽收于眼底,却不曾真正在她眼中看到一物。
后来有一天,云珠说:“姣姣,教我练剑吧。”
云珠的修为比苏姣姣更高,年纪也比苏姣姣更长,这样的请求从云珠嘴里脱口而出,她却突然觉得心中一轻,就像是挪走了某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能畅通无阻浮到水面上喘息片刻。
也好像是,她一直想对姣姣说这句话。
姣姣答应得也很快。
这一路走走停停,她们下过不知多少个秘境,探了不知道多少个洞府,时常两人决定在某个客栈落脚歇息一天,苏姣姣抱着被子蹭着云珠的胳膊对她哼哼唧唧撒娇,会突然没头没尾地感叹一句:“珠珠姐,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好像。”
“无极宗那么多练剑的修士,可唯有你握剑的动作几乎和她一模一样。”
故人么?
云珠露出迷茫的神色。
那个人,也算是故人么?
只是偶尔,云珠会在梦里看到那少女俯下身,瘦削的指骨覆盖在她的手上,一根一根将云珠握剑的手指掰到正确的位置。
和那些教导云珠剑法的剑客截然不同,她的态度算不上和蔼,也称不上冷淡,却带着一种惯来如此的从容。
“你那个故人……她现在身在何处?”
云珠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她啊……”
苏姣姣说:“她只在我梦里出现过。”
“是一个抱剑的姑娘么?”
“对。”
“她的剑和任何一把剑都不同,剑身是冰作的海蓝色,有时候会燃起淡蓝色的火焰,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