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礼乐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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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的人来的很快,冲在最前面的是黑着一张脸的乔绵芝,知道他看见江清流完好无损的坐在那儿时,神色才好看一点。
“接到报案,说你遇刺了,是怎么回事?”乔绵芝问道。
“这里受了很严重的伤,流了好多血。”江清流用手指戳了戳肩膀,又指了指地上的箭头,“你看,地上都被我的鲜血染红了。”
乔绵芝看着敷衍了事的伪造现场,嘴角抽了抽,然后迅速回身关门,将后面的人关在了门外,接着从怀里掏出一袋东西用刀割开撒在地面上。
“回头记得给我钱,这血包很贵的。”乔绵芝边撒边道。
“不给,你主动撒的,别想强买强卖。”江清流笑眯眯的开口。
“是吗?那剩下的这点就泼你身上吧!”乔绵芝停下,斜睨着江清流,“你身上这料子,应该比我手上的血包贵吧?”
“小海椒,你学坏了。”江清流紧了紧衣袍,“回头我让文筝给你送去。”
乔绵芝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血包往自己的肩头一按,然后上前蹲在江清流面前,“上来吧,小祖宗。”
“好嘞。”江清流朝前一蹦,跳到乔绵芝的背上,转头对陆卿眨了眨眼,“陆卿姑娘,我受了重伤,就先回府修养去了。”
“小公子放心,陆卿知道怎么做。”
江清流点了点头,然后脖子一歪,懒洋洋的趴在乔绵芝的背上,双臂自然而然的垂着,那样子,像极了一条晒在太阳底下的死咸鱼。
“果然咸鱼才是人类最终极的舒适啊。”江清流喃喃的感叹。
乔绵芝听不懂什么咸鱼不咸鱼的,但他懂的受伤是什么样子的,“你最好将脸埋下去,不然以你那红润的面色,我那血包就白费了。”
江清流这一次十分听话,默默地将脑袋转了个角度,将脸埋在乔绵芝的后背,毕竟花了钱的,白费了心疼。
不久,平京的百姓们都在都知道了一件事,新科状元江清流在戏楼听戏遇刺,肩膀中箭受伤严重,听说被官府的人送回去时,鲜血淌了一路。
朝廷命官被刺,此事震惊朝野,官府严令彻查,抓到了行刺的凶手,但凶手却在抓捕时一刀抹了自己脖子,所有的线索都随着行刺人的死中断了。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还有传闻说那箭上带着奇毒,箭伤加上毒伤,江清流病入膏肓了。
为了救自家儿子的命,宣平侯在城门口张了悬赏榜,请圣手名医为江清流医治。
御医民医各路大夫流水般涌入宣平侯府,竟然都束手无策。
眼看着江清流就要命赴黄泉之时,宣平侯府来了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男子,说自己能解此毒,但因为毒已入肺腑,需得用虎狼之药,若是因此落下什么病根,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宣平侯情急之下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说只要能救得性命,不管落了什么病根都无妨。
年轻男子告诉众人,这阎王手里抢人的本事,不想让外人见了学了去,让宣平侯把所有人都请出去。
传闻到这里就结束了,满京城的人都在等着这位年轻男子的医治结果。
而此时,宣平侯府江清流的院子里。
“主人,我人形态好看吗?”
“还行。”江清流瞥了一眼王西平,五官端正,还过得去。
“存储的能量让我恢复了更多功能,也能支持我变为人形态了。”王西平沾沾自喜,“这次主人交代我的事情,我办的不错吧?”
“不错。”江清流点头。
“……”王西平有点委屈,“主人你跟别人说话从来都不像对我这般冷漠,我陪伴主人左右,尽心尽力为主人分忧,主人连夸我两句都这样敷衍。”
江清流转头深深的看了王西平一眼,“是吗?”
王西平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的!”
“那你会觉得委屈吗?”江清流又问道。
“当然委屈啦!”王西平再次点头。
“这样啊。”江清流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感觉的?”
“什么感觉?”王西平歪头懵懂的问道。
“没什么。”江清流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题,“以御医的速度,此时皇帝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病情了,你说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王西平耳朵动了动,“若我没有听错的话,他的撵轿已经落在了宣平侯府门口。”
江清流挑眉,“竟然亲自来了?一会儿若是他问话,就上重伤套餐。”
“是,主人。”王西平道。
于是皇帝见到江清流的时候,江清流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见皇帝前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因为体力不支又倒了回去。
“都这副模样了,还行什么礼。”皇帝黑着脸扶住江清流。
“陛下怎么来了?”江清流装作十分惊讶惶恐的样子。
“听御医说你命悬一线,朕不放心,来看看。”皇帝道。
“让陛下费心了。”江清流气喘吁吁的道,“不知凶手可有抓到?”
“射箭之人自刎了,别的线索还在追查之中。”皇帝道。
“此事十分蹊跷,微臣虽任职御史台,但上任不久便因土地一事远走离京,并没有与谁结怨结仇,戏楼也在陛下的庇护之下,一般人不敢在那里闹事,究竟是谁那么恨我,才会选择在戏楼刺杀我?”江清流可怜兮兮的看着皇帝。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他当然能听明白江清流话中的潜台词,这是朝中有人不满土地改制,在伺机报复呢。
“朕还没老糊涂,用不着你这样云里雾里的提醒。”皇帝瞪了江清流一眼,“该给的公道,朕不会少了你的。”
“谢谢陛下。”江清流惨白的脸露出笑容,“还有一件事,救我的王神医说用药过猛,命救回来了,但身体却损耗很大,陛下,如今宣平侯府有许多上门提亲的,您说我要不要借此留下个什么隐疾之类的啊?”
“不可能。”皇帝瞪着江清流,“你想都别想,朕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借着这个机会一劳永逸,杜绝了身份与皇宫的牵扯,你觉得朕会那么好心将你完全放出去?”
“微臣没有那个想法。”江清流声音毫无起伏。
“哼,没有就好。至于你的婚事,你大可不必操心,朕已经为你安排好了。这几日你且好好养着,等养好了伤,就准备迎接花轿上门吧。”
“陛下!微臣是什么人,陛下比谁都清楚,为何还要这般做,这岂不是将那女子往火坑里推吗?”江清流有点慌。
“放心,耽误不了她。”皇帝拍了拍江清流的手,“赶紧好起来。”
说罢起身走了。
皇帝一走,江清流从床上蹦了起来,指着皇帝出去的方向低声骂道,“狗皇帝,给你做了这么多事,不念一点好,还想着处处拿捏我,往我身边塞的人不够多吗?现在竟然还要给我塞个媳妇儿,给一个小太监娶亲,我看你的荒唐程度跟你那个封平西王的老子也不相上下!”
江清流骂完后气呼呼的坐下,“气死我了!”
而另一边,回宫的皇帝径直去了安宁公主的寝殿。
“为何?”安宁公主看着皇帝。
“他如今被许多人盯着,不能有任何闪失,朕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占住这个位置,这个人还必须出身高贵,能够给他带来荣宠,你知道他的底细,也明白他的才华机敏,更不会对这段婚姻有所期待,朕想来想去,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皇帝对安宁公主道。
“他是可以造福苍生天下的,朕不能让他的身份出现一点岔子,朕必须保他万无一失。”
安宁公主叹了口气,“若真如皇兄所言,祈雨一定不负所托。”
皇帝站起身,对着安宁公主魏祈雨深深一礼,“朕代天下百姓,谢过皇妹了。”
江清流身体养好了。
江清流上朝了。
江清流娶亲了。
江清流娶公主了!!!
江清流娶了那个克死状元夫婿的安宁公主了!!!
娶亲当日,平京城的各大商铺披红挂彩,宣平侯府来贺的宾客如云,宣平侯准备的宴席不够,皱着眉头在客厅打转,“怎么办?家底都掏空了,还有这么多人没入席?”
“父亲大人别担心,我来解决。”江清流安抚好宣平侯后,叫来嵇文筝交代了几句。
随后不久,平京城的商铺挂出店招,为贺安宁公主成婚,为感谢江清流为他们所做的贡献,各家商铺将在店门前免费摆出流水席。
整个婚礼热闹非凡风光无限,江清流穿着大红的喜服骑着高头大马从皇宫门口游到宣平侯府,那场面,比他中状元游街声势还要大些。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场热闹退下后,江清流在布置精妙华美的婚房中,神情严肃的看着安宁公主递给自己的荷包。
“公主明知清流的身份,却送我这鸳鸯戏水的荷包,不知何意,还请示下。”
“皇兄让本宫转交给你的。”安宁公主语气温婉又平静,“本宫只是换了个住的地方而已,你以前是如何的,今后照常即可,不必有所顾忌。”
江清流捏着鸳鸯戏水的荷包,点点头告退了。
心中大骂狗皇帝无良,塞了个主子媳妇给自己。
回到自己房间的江清流打开鸳鸯荷包,里面是一枚印章,江清流仔细看了一眼,这正是当初他出宫给皇帝搞钱的时候皇帝给的那一枚,后来自己中了状元,皇帝便把他手里处理过的生意连同这枚印章一同收了回去。
现在又让安宁公主将印章转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江清流有点摸不清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性也就不想了,被子往头上一蒙,呼呼大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朝,江清流被谢道昌神神秘秘的拉到一旁,“小江大人,来来来!”
“做什么?”
“这个给你。”谢道昌一团东西塞到江清流手里,“土地一事,多谢小江大人出手相助。”
江清流看着谢道昌,“朝廷上下除了工部宋大人外,就数你谢大人最抠了,所以这不可能是谢礼,无事献殷勤,送礼必有事。说吧,什么事?”
谢道昌支支吾吾,“就是谢礼啊,能有什么事……”
“若是谢礼,那我就不能收了。”江清流笑道,“土地一事,应该是我谢你才是,谢大人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还能站出来主持大局,世间少有,所以谢大人这份心意,清流当不得的。”
见江清流不收,谢道昌有些无奈道,“本官跟陛下请了告老还乡,陛下也应允了,今日散朝后便会离京,本官在朝中这么久,得罪的人多,交心的人少,小江大人虽然年纪轻,但在老夫眼里,却是个难得小友,想到离京后可能再无见面的机会,心中竟然有几分怅惘,便也学着常人一般,想送点东西表一表情谊了。”
江清流嘴角一抽,“打住,说的跟大姑娘挥别情郎似的。”
“情虽不同,然这离别之意却并无差别。”谢道昌笑了,“小江大人,以后多保重。”
江清流将东西揣进怀里,朝谢道昌一礼,“路遥天多变,还望大人珍重。”
如今先皇留下的烂摊子,在满朝文武和皇帝的努力下渐渐好了起来,土地改制,虽然没有彻底挖断封建等级的墙角,但至少,平头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了。
早朝商议的重点也逐渐由暴乱穷困向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倾斜,以前闲的撩脚搓手的礼部大人们开始忙活起来。
礼乐中兴,文治始昌。
江清流上朝,听各方势力的大人们掐架听的津津有味,下朝后会被皇帝留下,窝在天乾殿里陪着批阅奏折。
“陛下,这些庶务不在微臣的职责范围之类啊。”江清流抱着海公公端上来的果盘,边吃边控诉,“就这太子之位的事,打土地改制之前就在商议,这都好几年了,还没个定论,您把我拘在这也没用,该说的微臣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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