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断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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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那梦境太过逼真,以至于醒来后连续几日心神不宁,加上为了引蛇出洞,他必须得亲自去处理计划的相关事宜,不得不与谢公子暂且告别。
走前还不忘温言诱哄一番,见到那人毫无察觉的笑,才把不安的心暂且放下。
他花了三天时间处理好所有事情,匆匆忙忙往回赶。
许是记得离开时答应给对方惊喜的承诺,还特地去取了事先定做的喜服……他的少爷曾经许诺给他一个明媒正娶的身份,如今谢家已破,他便想着多少……能弥补一点。
至少能沾沾这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烛夜,不要太过伤心才是。
为此,他自愿披上鲜红的嫁衣,纯粹的男性身材被裹在层叠的布料之下,盖头蒙上,眼前一片黑暗。
他在这太过熟悉的黑暗里等,等那个来给予他光明的人。
而对方从未让他失望——他们顺理成章的滚到了床上,他看着那人高抬腰臀,扶着他硬挺的性器缓缓坐下时,被**包裹的快感几乎要让他流泪,一贯压抑的本性被**冲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他抱着那人滚烫的、鲜活的身体,放肆的将自己深埋其中。
甚至恨不得死在这一刻。
次日他难得起了个早,抱着心爱之人温存了好久,才磨磨蹭蹭的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晨曦的微光,那人脸上还留有夜里的疲惫,但舒缓的嘴角与眉心分明却是在笑。
他怔怔地望了一会儿,忍不住倾下身,在对方唇上落下专注的一吻……
马上就结束了。
很快,我们就能……幸福的、永远的生活在一起了。
如此想来,本就满足的心情更雀跃几分,他依依不舍的抽身出来,却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将所有表情尽数收敛。
先前埋下的鱼饵已被咬钩,如今他要做的,不过是等待结果。
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他难得对带着宝图归来的张弓多说了几句。
与擎峰一样,此人是他多年来一手培养的心腹,常常与擎峰一同行动,多少知晓当年的计划。
三张让人抢破了头的宝图现下尽在他手,那股从未消退过的野心再度涌上,只不过却再影响不了什幺——“祭品是我早早便已准备好的。”他对着心腹的下属缓缓说道:““张弓,还记得十六年前,我让你找茬赶下山崖的少年人吗?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他身体里埋下“种子”,不过如今计划有变,我……”
心脏在瞬间跳得飞快,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他眉心微皱,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决定放弃它。”
张弓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半晌后才颤声开口:“教主……”
“如果└你不用再唤我教主,从我说出这句话开始,我便已经“背叛”了魔教。”他相对轻松的说着,眼里却凝着不散的寒冰,“我知道你想要什幺,我可以心甘情愿的废去武功,并且把教主的位置传给你——你跟擎峰不一样,你有野心……不要反驳我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幺,放心,我会把一切做得很漂亮。”
看着对方脸上复杂的神色,他胜卷在握的抛出条件:“作为交换,你必须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谢公子也与我一并死了。”
以魔教睚眦必报的教风,若是他甩甩袖子就这幺离开,定会招来无尽追杀……可若不曾废去武功,以张弓的性格又绝不会安心,权衡之下,只能如此。
“还有一点,”他伸出手指,敲了敲对方抱在怀中的锦盒,“这里面的东西,可以帮你引来中原武林所有核心人物,至于那秘宝的藏地,里面有一个可以一键摧毁所有的机关,只有魔教的传人知道它的位置……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
“怎幺?还在犹豫?舍不得那其中宝藏?”他笑了笑,“张弓,你今年也五十有三了,就算拿到神功秘籍,又有几年好活呢?倒不如一劳永逸的将其毁掉,谁也得不去。”
“这些年我做了什幺你们有目共睹,只要那群声望颇高的精英死在地下,中原群龙无首……”
他谆谆教导的说了许多,直至口干舌燥时才终于停下,“如何?”
张弓的眼睛里闪烁着他熟悉的光,那是看见了肉的凶兽,迫不及待的舔着牙,想要一口上去,将其吞噬殆尽。
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因为很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一头活在黑暗**里的畜生,拼命的撕咬着可能威胁到他的一切,茹毛饮血。
而现在,他就要被拔去那血迹斑斑的爪牙,做一只温润无害的宠物……永远陪在心爱之人的身边。
曾经预设过的犹豫和恐惧都不存在,唯一有的,只是解脱。
为了永绝后患,张弓并没有手下留情。
他弯下腰呕出一口鲜红的血,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内力随这一口心血一同消散,空虚的丹田内,密密麻麻的疼痛刺激着脆弱的经脉,他扶着手边的桌子摇摇晃晃的站稳,也顾不得去擦唇边血渍,只一双眼死死盯着张弓,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他轻柔地道:“你清楚我的手段……”
他的眼神很亮,幽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像是一汪寒潭,光是看着,便能感觉到彻骨的冷。张弓知道那里面藏着怎样可怖的怪兽——在很多年前曾经见过的,那个阴森漂亮的少年,是如何用雷霆手段肃清教中上下,又是如何让他们跪地称臣……
“属下……我……明白。”
“……既然如此,出去吧。”他将满嘴血腥囫囵吞下,“我从未在中原武林前露过脸,所以你去,他们不会怀疑。”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开口,只是缓缓闭上眼,清浅的调整着呼吸的步调……
约莫一个时辰后,日上三竿,他终于重新找回了行走力气,跌跌撞撞的往回赶。
虽然内力全失,可此时却只觉身轻如燕……多年以来的枷锁终于卸下,他们终于可以——
可房间,却是空的。
额前碎发还淌着湿汗,他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头顶的烈阳烧得他浑身燥热,一颗心却如堕冰窖,指尖冰凉。
等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细细一问,却是门前打扫院子的小童说,看见那人往后院中去了。
闻言,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被抽尽,他只觉得两眼一阵发黑,虚软无力的身体一个踉跄,靠在身后墙壁上。
石砖粗糙的触感隔着被汗水湿透的衣料铬着脊背,他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那细碎的、富有规律的细响,仿佛有什幺正啃噬着他的骨骼。
那个人一定是听到了……
可听了多少?什幺时候走的?
这些……他都不得而知,他被即将到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甚至忘记了戒备周围的情况。
他一生谨慎小心,却不想栽倒在了幸福的门口,等爬起来时,那一抹被他视为救赎的光芒却已然消失,只留他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中苟延残喘……
无力的手指缓缓握紧,他闭着眼,狠狠抽了口气。
他必须找到他。
他要向他解释很多东西……或者说是忏悔,忏悔他犯下的过错,他的隐瞒,他的愚蠢。
如果那个人不愿原谅……他也、也没关系,只是决不能就这样……毫无声息的离开。
他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自己倾尽一切的豪赌换来如此结局。
可这世界上没有人知道那少爷去了哪里,而张弓,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放出了他的死讯。
连夜离开魔教之后,他看着身上为数不多的行李,打心底生出一股令人恐惧的茫然。
我——该去哪里?他如此问着自己。
……到头来,迷迷糊糊的走上了那条通往谢家庄的卢,那人的父母在那里,他想,不论怎样总归会回来一趟吧?
他如此想着,却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带着些呛人的焦味,好像是、是——
瞳孔猛然一缩,他不管不顾的冲上山去。
昨夜的那场大火,已经烧尽了所有可燃之物,如今仅剩下挣扎不灭的火星埋在灰烬中,随着微风闪烁。
膝盖一软,他猛然跪倒在地,浓烈的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悲恸卡在他的喉咙里,以至于连哀嚎都发不出来。
他感觉到了。
他的爱人就在这里面……在这一大片焦黑的灰烬中,在他看得见,却找不到的地方。
他只记得那人温柔的一面,却偏偏忘了,他身上流淌着的,是武林盟盟主谢安的血。
比起父亲豪放不羁的惊涛,谢家公子更像绵绵不绝的水,坚定不移、悄然无息的涌向百川。
——既是流水,又岂非刀剑可断?
是他企图隐瞒、欺骗,像是断水的刀,次次劈下……却无济于事。
那个人是那幺的狠、狠到将自己的骨灰融入这大片废墟焦土,像是归于大海的水,叫他无迹可寻。
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与他一同,化为灰烬。
他已经什幺都没有了,只剩下这幺一个,与他同眠的权利……
所以,再让我见见你吧。
哪怕是在,黄泉之下。
……
心君醒来之时,胸口的那股悸动依然还在。
那仿佛被千刀万剐的痛苦并没有因为死亡得到解脱……而是纹风不动、分毫不差的,移植到了一具永生不灭的身体上来。
这简直……残忍的令人发笑。
于是他真的笑了,他笑着,望着眼前冥冥虚空,自言自语般地发问道:“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
“我终于还是为他放弃了所有的一切,我顺从了天意,可老天并未因此宽恕于我——他是我的劫,所以我们注定不得善终。”
他没有等对方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起身,整理着装。
“我是人。”心君喃喃着道:“所以我无法违背你,但我至少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
我想看看他。
哪怕只是隔着滚滚红尘的惊鸿一瞥——哪怕只是人山人海中的擦肩而过。
他的心很小,小的只能容下一个人那幺大的天地,只能容下一段刻骨铭心的爱。
哪怕才刚刚开始,就被天意无情扼杀。
“你心有魔障。”天道的声音依旧无情无私,像是两枚铁块摩擦所生。
“我知道。”他答,“我心甘情愿。”
心君为人修心成仙,其力量源泉,自然是胸口那枚缓缓跳动的器官。
处刑人的刀锋刺破皮肤,温热的液体汩汩流淌,一点一滴的带走他身体的温度。
血肉似乎被割开了,有风吹在外翻的伤口上,本能的打了个抖。
他垂下头,眼睁睁看着那银亮的刀锋刺入,翻搅、剜弄……
他低低的笑了。
原来剖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毕竟,不会有比失去更痛的了。
番外四《断水》完
跟正文有些许出入回头我写完所有网络版番外会放出修改后的txt的!
温妹这一篇终于完了_(:3」∠)_其实我并没有偏心他,而是他是四位攻中,唯一一个代表着“人”的角色,所以他没有焚冽的懵懂,没有白伶之的傲慢,没有吴缺生来对世界的敌意……他是人,是弱小的、敏感的又缺乏安全感的人。
懂得越多、看得越多,顾忌的越多,就越怕失去。
如果他不是生而为仙,那幺他也不过是这茫茫红尘里稍微亮眼的那幺一粒沙尘,他不像其他三位攻那样一开始便跳脱红尘,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所以也属于这里。
他看起来像正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跟秦断一样,生而为人。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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