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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敛拽着他往前走,手一点也不松。
他用很不耐烦的语气和白耳说话:“不准再一个人去没信号的地方。”
本来也不是一个人啊。白耳这么想着,而且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明明也不怎么关心我。
他才发现张敛的身上还穿着那套出门时的运动服,心里想了想,问:“刚打完球吗?”
张敛背对着他,说是。
白耳的心里又开始慢慢有点感动。觉得张敛刚打完棒球应该很累,联系不上他,还从家里跑过来找,路上怎么也要两个小时。
明明还是会关心人的,干嘛要表现出一副薄情寡义的样子。一时让他们的关系看起来糟糕无比,一时又做很多普通室友都做不到的事。
白耳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和一个喜怒无常的小孩相处,偏偏自己也不够稳重,还总和小孩置气。
等他们到达游客集散中心的时候,整个徒步团的人已经坐上了大巴,导游站在车边等他们。
白耳觉得愧疚,让这么多人等他一个。然而导游看到他们却主动走上来,对白耳道歉:“对不起,我只顾一个人走在前面,把你弄丢了。”
白耳刚想说没关系,是我自己体力太差,然而张敛已经把话接了过去:“你既然是导游,就有负责团队每个人安全的义务,否则团队中走丢了人,或者有人受伤,你怎么负责?”
张敛对外人的态度还算平静,语气也没有那么差劲,说出的话却十分严厉:“我不管你是男是女,年纪大小,既然你要做这个导游,就好好履行导游的责任,否则你根本没有资格做这件事情。”
那个头小巧的娃娃脸姑娘不断给张敛和白耳道歉,说她一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请张敛不要去学生会投诉她。白耳一听就知道张敛一定在过来的时候没找到自己,就直接来停车场找到旅行团,而且极有可能已经把导游斥过一顿。白耳实在不忍心,拉了拉张敛的胳膊:“你别再说她了。”
张敛还牵着他不放,对导游说:“他跟我走。”
然后把白耳从大巴面前拖走了。
日常就是吵架和好吵架和好吵架和好
还没谈恋爱呢就提前进入婚后老夫老妻的生活节奏ψ(._.)>
第16章不准想
张敛的越野车就停在停车场的另一边,白耳见他车都开来了,只得坐上去,余光看到扔在后座的棒球包。
张敛坐进来发动车子,白耳看了看他,还是忍不住问:“你特地开车过来?”
“在伦敦打比赛,顺路。”
白耳一愣。从伦敦到这里,明明比从他们住的地方到这里还要远。
他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又挺温暖。仔细想想,除了爸妈以外,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他了,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张敛。
白耳心情有点复杂,又听张敛说:“安全带。”
他便低头给自己系安全带,问:“去伦敦打棒球比赛?”
“嗯。”
“你打棒球很厉害吗?”
“对。”
白耳想笑,忍住了。哪有人自己说自己厉害的。
车子驶上平坦的公路后,张敛开口:“上回弄丢电子笔,这回弄丢自己。下回还想弄丢什么。”
白耳一愣,想到自己到处找笔的时候在群里问过,估计是被张敛看到了。他感受到张敛话里的嘲讽之意,没好气地承认:“反正我就是丢三落四的。”
沉默半晌,白耳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扣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收紧了。
“没什么。”张敛的表情很无所谓,嗓音却有点紧绷,“反正也是开车往回走。”
白耳点点头:“下次还是参加些休闲点的活动,这种徒步爬山不适合我。”
过了一会儿,张敛说:“前阵子为什么又不搭理我。”
接着补充一句:“今天早上还发脾气。”
口气听起来好像是白耳在单方面闹别扭。白耳无话可说。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有点不好意思解释,便靠在座椅上往下躺了躺,装作一副很累的样子:“爬了这么久的山,困了。”
张敛“啧”了一声,显然不满他的态度。白耳才不管他,把帽檐往下一拉,嘀咕一声:“我睡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
白耳别的社交行为掌握不深,逃避还是很擅长的。
但他确实累了。闭上眼睛不过两分钟,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车内的温度升高,似乎是暖气开高了点,白耳热得慌,便随手扯下口罩,继续睡。
这回车子行驶得很平缓,张敛没像平时那样快到甩漂移,也或许是越野车比跑车要稳定。总之白耳睡得很好,一觉醒来,车外的天已经全黑。
“到了。”张敛的声音在车内低低响起。车顶只开一盏小灯,照亮一点车窗前的视野。
他们到家了。白耳揉着眼睛坐起来一点,睡得声音微微发哑:“怎么不叫醒我。”
张敛低着头玩手机,说:“刚到你就醒了。”
白耳睡得头重脚轻,转头看张敛好像在打什么游戏,便没多想,凑过去一点,问:“这是什么?”
他几乎不玩手机游戏,对此是真的有点好奇。可他靠过去的时候,张敛的身体却僵了僵。
他的目光无处躲藏地落在白耳的侧脸,看着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在眼帘下投落两道淡淡的阴影。白耳的眼神因为刚睡醒而有些倦倦的,眼睛里盛一点水光,小巧的鼻梁微挺,被灯打出一道柔软的光。他的嘴唇偏厚,从上往下看的时候,是微微嘟起来的样子。
张敛的手指停了,手机屏幕里爆出一团血,显示他已经被人一枪干掉。游戏结束,排名榜跳出来,张敛排第二。
白耳敏感地察觉到张敛的不自在。他愣了一下,脑袋渐渐清醒过来,想起张敛对同性恋的厌恶。
他下意识往回缩了一点,心想,可是我也没有在张敛面前承认过自己是同性恋。
他再一想,回顾自己的所作所为,颇有些丧气的意识到虽然他自己不承认,但他就是表现得像个同性恋,还是那种张敛认为又娘又作的同性恋。
这种骨子里带出来的特殊气质,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白耳又缩了一点,彻底缩回自己的位置上。他解开安全带,很有礼貌地对张敛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然后下了车。
他们有一阵没开火,冰箱里只剩半包仅存的汤圆。张敛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跟到厨房里来,还很不客气地指出汤圆份量太少,都不够他塞牙。而且汤圆太甜了。
白耳再次被他烦死,吃了两颗汤圆就把他扔在厨房,自己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在玄关碰见。
“去学校?”张敛问他。
白耳点头。张敛就说:“我也去,开车。”
他俩站在玄关处对视,张敛莫名咳了一声,又说:“可以顺路送你。”
他边说边拉开门,好像和白耳面对面站着让他很不自在。不过他刚打开门,就听到一声唤:“张敛。”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看到莫菁站在台阶下面,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毛衣,浅色格子长裙,披一件驼色羊绒大衣,看起来安宁娴静,像画里的一朵花。
莫菁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袋子,看起来像一个高档礼品袋。
她看着张敛和白耳一起从门里出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早啊。”
“你们一起上学吗。”她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就像随口一句,她也并不好奇。
“这么早来做什么?”张敛问她。
莫菁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晃了晃,露出很温柔又很无奈的表情:“你不理我,我只好来登门道歉。”
张敛没说话,下了台阶。白耳心想莫菁是真的脾气很好,愿意耐心哄着张敛这样的怪脾气小孩。
他有点羡慕,有点自嘲。想着自己这样的人,大概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命运和自己共同织就的套子里,不受侵扰,也没法出去。
张敛往前走了几步,发觉白耳落在后面没动,回头看他一眼,又问了一遍:“坐我的车吗?”
白耳刚想说什么,就碰到了莫菁的目光。
很柔和,但也没什么温度。
白耳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说:“不了。”
张敛又皱起眉头,看着他,莫菁却抬起手放在张敛的胳膊上,拉着他要他转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