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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峤出院那天下了好大一场暴雨,他坐着轮椅在医院屋檐下都能感受到雨水斜打在脸上的凉意。

“晏总!”商秘书冲过去把轮椅往后拉,他一面用纸巾给晏峤擦手,一面问,“接您的人呢?”

晏峤轻笑道:“雨太大,我先生可能路上耽搁了。”

商秘书道:“院长说要亲自送您的,您怎么……院长。”

容立成快步过来,蹙眉道:“怎么身上都湿了?”他直接伸手将盖在晏峤腿上的薄毯拿走,朝商秘书道,“去换一条。”

商秘书应声离开。

“董事长没派人来接你?”容立成有些不悦,“早说我送你回家,你非不肯!”

晏峤道:“小鹿来接我。”

“他人呢?”容立成环顾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眼腕表,“他不知道你早上十点办的出院手续?现在都十点半了!”

晏峤没来得及解释,有人撑伞破开雨帘冲进屋檐下。

晏峤听到皮鞋声音径直冲他过来,以为是邢白鹿,临近他却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晏峤微微皱眉,赵继林的声音传来:“容院长怎么也在?哦,我来接峤峤回去。”

另外一人是晏峤的特助常川:“晏总,我来推您。”

晏峤却问:“小鹿呢?”

赵继林边擦着额头的雨水,叹息说:“不知道,家里阿姨说他昨晚都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估计又是去哪里拍外景了,可能信号不好。他要是赶不及今天接你,应该早点知会家里一声。你爷爷是今早才知道他没来接你,现在还在家里发脾气呢,这不让我先来接你回去。”

晏峤摸索着拿出手机,眼睛看不见后,爷爷专门给他定制了这款手机,盲人专用。他起初很排斥,是小鹿慢慢教会他用的。

他试了好几次,耳机里的系统声音都在告诉他,没有邢白鹿的来电,也没有他的信息。

他们的最后一次通信,是昨天早上,小鹿说今早来接他。

商秘书拿了薄毯回来。

容立成亲自给晏峤盖上,嘱咐他有事就直接给他打电话。

赵继林和容立成道别便推着晏峤出去,司机已经将车又挪得近了些,常川帮着赵继林推晏峤上车。

容立成又忍不住走出去,朝赵继林说:“车内冷气别开太冷,别让他着凉。”

赵继林点头:“放心吧,容院长,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车子开出去时,晏峤已经给邢白鹿打了五通电话了,全都打不通。

赵继林还在埋怨邢白鹿不懂事,又说:“你爷爷当初不同意他继续演戏你就不应该护着他的,你们结婚都快半年了,据说他在晏公馆留宿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外面都传得不像话……”

“传什么?”晏峤的声音有些冷,“谁在传?晏公馆的人?还是集团的人?”

赵继林噎了噎。

晏峤言语含怒:“这半年我一直都在医院,小鹿在医院陪我的时间有多少,那些人是比我还瞎吗?”

车厢内没人搭话。

晏峤突然道:“他们剧组今天在哪拍戏?”

赵继林忙说:“这我倒是不知道。”

晏峤自顾转向边上的常川:“马上查。”

常川打了好几通电话,很快问到了地点:“今天拍的室内戏,集中在市里一个景点,孙阁老故居。”

晏峤道:“直接开过去。”

赵继林吃了一惊:“可是,你爷爷说让你直接回家,他……”

“我说,直接去剧组。”晏峤顿了下问,“张叔,你听到了吗?”

司机老张忙应声:“听、听到了,晏总。”

赵继林道:“那我先给你爷爷打个电话。”

晏峤直言道:“前面找个公交站,靠边停。”

老张很快将车子靠边了,晏峤不等赵继林的电话接通:“电话不必打了,表叔先打车回去,我办完事会回去的。”

“峤峤……”

晏峤道:“常特助,请他下去。”

赵继林被请了下去。

外面的仍是瓢泼大雨,晏峤催促司机开快点。

老张径直将车开去了剧组拍摄地点。

常川下去后十多分钟回来,他有些忐忑说:“晏总,剧组的人说邢先生今天没来剧组拍摄,他助理也联系不上人,还以为邢先生和您在一起,就没敢多问。不过,我帮您把导演叫过来了。”

晏峤捏着手机屏幕的手指发紧。

导演听说来的是晏氏集团的总裁,上车就礼貌又恭敬地打了招呼。

圈内这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有过这样的风声传出来,说晏氏集团似乎要成立影视公司,但又没有什么确凿证据,导演也是听别人提过一嘴,当时倒是没往心里去。

现在看来,莫非是真的?

起初常特助说找邢白鹿的时候,导演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邢白鹿是谁。

常川提醒了句邢白鹿在剧中的角色,导演才好不容易对上号,堂堂晏氏总裁来他剧组找个小演员?

不过这个小演员长的倒是挺不错,难道邢白鹿是跟了晏总?

导演忙道:“晏总,邢白鹿今天是真没来,本来一会下午还有他的戏的,到现在都联系不上人,我差点都想换……”他顿了下,立马想着那位八成是晏总的人,忙转口说,“我正让人找着呢。”

晏峤不想跟他废话:“你们昨天在哪拍的?”

导演道:“也是这里啊,我们这个剧是年代伦理剧,主场景就是周家。”

常川跟晏峤解释:“剧组租了城南的孙阁老故居作剧中周家的主场景,昨天也在这里拍摄。”

导演大约这才反应过来晏峤看不见,忙点头:“对对,昨天也是在这里拍摄的,拍完大家各自散了。我想起来了,他昨天是最后一场戏,估计是和朋友出去玩了。晏总不用着急,这些小演员都很爱玩的,您多接触几个就知道了。”

晏峤的脸色沉了:“你好像有点误会,邢白鹿是我先生,领了证的那种关系。”

“晏总,我明白的,就是……什么?!”

导演的眼睛不自觉撑大,他迅速回想了下面前这位宁海最有影响力的年轻总裁的话,确定没有听错。

全剧组上下觉得没什么靠山背景,所以只能演演小配角的邢白鹿是晏氏总裁的合法丈夫??

导演的脑子不会转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晏峤又道:“所以,我希望导演让人现在,马上把这孙阁老故居翻一遍。”

小鹿说要去接他出院,肯定不会食言的。

导演忙应声:“我、我马上叫人去找!”

要死了,他们这个小剧组居然藏了那么大一尊佛,竟然没一个人知道!

这邢白鹿的经纪公司也不知道吗?

常川推晏峤下车。

晏峤问:“这故居是整租吗?”

常川说:“我看售票窗口还有散客在买票,应该不是整租。古代这些庄园占地面积都大,一般剧组很少直接整租,景区每日依旧售票,开放当天剧组不占用的区域。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晏峤没说话。

他继续给邢白鹿打电话,依旧打不通。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才传来说找到邢白鹿的声音。

晏峤的手蓦地握紧扶手:“推我过去,快!你看到他了吗?看到他了吗!”

片刻,才听常川说:“晏总,我看到邢先生了,和他说话的好像是导演。”

晏峤揪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还好,没出大事。

导演见晏峤过去,忙示意大家都让开,他又喊助理去找条毯子来。

“小鹿!”晏峤的声音里全是着急。

“晏峤?”邢白鹿很是意外,原来是晏峤来了,怪不得导演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好,而且剧组许多人都在外面。

他站起来,伸手握住晏峤摸索过来的手,“你、你怎么来了?”对了,他想起来,他今早应该去接晏峤出院的。

“爷爷派人去接你了?”邢白鹿的声音有些轻。

晏峤应了声,小鹿的手冷得像是从冰窖里出来,现在明明是夏天。

他直接扯了腿上的毯子将他裹住,压着怒问:“怎么回事?”

导演忙解释:“可能是昨晚太晚了,工作人员以为演员都走了,不小心把化妆间的门锁上了,邢白……邢先生在里面卸妆,给、给误锁住了。主要是拍戏时演员也没带手机在身上,晏总您看这事……真的是个误会。”

所以小鹿是在这里被锁了一夜?

导演还在说:“今天我们换了个区域拍摄,这边的化妆间都没有再使用,这才没发现邢先生还被锁在这里。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工作失职,我会教训他们的!”

晏峤将毯子给人裹紧了些,低声问他:“是这样吗?”

邢白鹿疲惫道:“不知道。”

这个圈里没背景也没名气,却有一张好看的脸的人很容易得罪人。他大约知道这个剧的男三男四都看他不顺眼,还有被他拒绝过的制片,以及制片塞进来的女二号……

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谁。

“小鹿?”晏峤感觉到邢白鹿的体重往他身上靠上来,他直接将人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是不是胃疼?”

凌晨时邢白鹿晕过去一会,后来醒来疼得有些麻木了,现下又开始感觉到疼了。

他强撑着说了句“没事”便想从晏峤身上起来,晏峤没让,反而用力将人抱紧:“没事,先忍一忍。常特助,送邢先生去车上休息。”

外界不是说这位小晏总自从大半年前家里生变之后就性情大变,动辄对人打骂,根本就是个活阎王吗?

此刻,剧组的人见晏峤对邢白鹿这样温柔,之前给邢白鹿使过绊子的那些人全都心有余悸。

导演让人去找吃的来,又一个劲地跟晏峤道歉。

“邢先生,我扶您。”常川过来扶邢白鹿。

“晏峤。”邢白鹿叫了一声。

晏峤温声回道:“你先去车上等我。”末了,他才又朝导演说:“一小时,我要个结果。”

今天这件事是不能善了了,剧组里好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导演急急忙忙叫副导演去核实昨晚是谁负责关门的。

邢白鹿吃了药,又喝了热水才觉得稍稍好些。

老张给他递吃的过去,说是剧组的人刚送来的。

邢白鹿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接过来随便吃了点。

外面不多时传来晏峤的声音,似是在跟常川交代着什么,很快,轮椅进了,他径直道:“张叔,先送邢先生回晏公馆,我已经让徐医生在家里等了。”

“你不一起回去吗?”邢白鹿急着探出身问。

晏峤闻声看向他:“这里的事处理完,我就回去。”

“没什么好处理的。”根本没什么证据,邢白鹿蓦地一笑,“但你今天这么一闹,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了。回家吧,晏峤。张叔,把晏总推上来。”

老张朝晏峤看了眼,没听晏峤发火,他也没敢动。

邢白鹿叹息道:“那我和你一起走。”

晏峤拧眉:“别胡闹,你下回去让徐医生看看。”

邢白鹿自嘲一笑:“我这全胳膊全腿的,你让我先回去,把刚出院的你留在这里?”

晏峤微愣,又想起家里还有个今早因为小鹿没去接他出院而发了火的爷爷。

其实晏峤后来几个月在医院是进行心理治疗,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最后,他还是让老张推他上车,伸手摸到了邢白鹿的手臂。

“过来些。”

邢白鹿小声问:“怎么了?”

晏峤顺势将人抱在了自己腿上:“这样暖和些。”

邢白鹿的身体有些僵硬,他们结婚时间说短也不算短了,但因为晏峤一直在医院,两人甚至都没有这样亲密过。

晏峤的手掌轻缓抚着他的手臂,突然问:“你是不是没想过我会来找你?”

小鹿的那句“你怎么来了”明显全是诧异。

邢白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他的确没想过,甚至都不知道晏峤为什么会来,他还以为他搞不好得饿死在那个小房间里。

毕竟这座宅院很大,这些角角落落不是每天都会有人来的,他昨晚发现被锁后叫了老半天,根本无人回应。

晏峤没追着问,请拍着他的后背:“累了先靠着我睡一会。”

邢白鹿听话地没有动,后来意识便开始有些迷糊。

常川没多久就回来了,他手里拿了一份很长的名单,说是昨天来参观的游客名单。

晏峤这些年在集团也得罪不少人,所以他不确定邢白鹿被人针对是不是因为他。

常川皱眉道:“晏总,就算是您想的那样,那些人也不必亲自过来,随便雇个人您也不可能知道是谁。”

晏峤漠然道:“念。”

好在现在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售票都是实名制,常川开始一个个念。

剧组那边也有了结果。

说是昨晚负责锁门的工作人员没注意,是纯属工作失误。

导演带着那个工作人员过来道歉。

邢白鹿被人闹醒了,睁眼看了眼,还是个小姑娘,吓得两只眼睛通红,正在哭。

他似乎有些印象,偶尔在剧组遇到,还会笑着和他打招呼。

邢白鹿没说话,毕竟他是真的见过上一秒还对你和颜悦色的人,下一秒就能捅你刀子。

小姑娘哭哭啼啼说她真的没注意里面还有人,说是她工作不到位。后来哭了会儿,又颠三倒四说其实她都不记得自己昨天到底有没有锁门了。

常川还在念:“王林丽、宋勉、张华然、李朝朝……郑星、江怀夏……”

嗡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晏峤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他扶着额角坐了会儿,才意识到刚才是个梦。

不,不是梦。

确切地说,是前世的一段记忆。

昨晚小鹿说要去江怀夏家吃饭,晏峤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心里很别扭,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以至于后来躺在床上还满脑子是“江怀夏”三个字,简直像是魔怔。

他又闭目定了定神,前世那件事后来没有别的嫌疑人,所以是那个负责锁门的小姑娘揽下了所有的责任,剧组让她给小鹿道歉,还当场把她开除,甚至为了讨好晏峤,算是在圈里对那个工作人员进行了封杀。

那件事之后,因为他的关系,整个剧组的人再也没有人敢对小鹿不敬。

但晏峤对结果还是相当不满意,无奈的是没有别的证据证明是别人做的,毕竟他当时一直怀疑是对他不满的人去针对了小鹿,在那之后,他甚至在集团安插了眼线调查过一段时间,也是无功而返。

可是他刚才居然从那时的微末记忆里分离出了江怀夏的名字!

晏峤的心跳微微加快,那个名单上真的有江怀夏的名字,还是他这一世对江怀夏的偏见导致了他记忆出现偏差?

晏峤在床上呆坐了片刻,然后抓起手机给容立成打了通电话:“姨夫,在医院吗?我有急事,您在办公室等我,我马上过来。”

晏峤火速起床,穿衣洗漱,刚要出门,手机的电话再次呼入。

他这才发现常律师已经打了他不止一通电话了。

晏峤快速下楼,一面接起来:“常律师,什么事?”

常律师开口道:“少爷,那位邢少爷不久前给我打了通电话。”

晏峤的脚步微滞:“他打你电话做什么?”

常律师道:“他说想拜托我去见一个人,觉得我们律师套话都挺有水平,想让我帮他套一个人的话。”

司机老张已经把车开过来了。

晏峤大步上前,问:“套谁的话?”

“徐江桦。”

晏峤拉住车门的手一顿,那个曾经把小鹿堵在小巷子里打断他手指的徐江桦?

“那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晏峤上车让司机去华星医院,又道,“徐江桦现在不是应该进去了吗?”

常律师应声:“是的,可我听邢少爷的意思,他好像觉得是有人指使徐江桦去打他,并且我感觉他大约也确定那个指使徐江桦的人是谁了。”

晏峤沉了脸:“他说是谁了吗?”

“江怀夏。”

容立成起身将椅子上的人拉起来,“你说了这个名字。”

晏峤的神情凝重。

他让容立成催眠了自己,所以现在很确定当年那张名单上有江怀夏的名字。

“峤峤。”容立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微微俯身问,“这个人是谁?”

他从没有在晏峤身边听过这个名字,因为晏老爷子对晏峤的过分关心,他在宁海时身边的关系网向来被拉得清清楚楚。

是桐城那边认识的人吗?

但更奇怪的是,容立成居然在晏峤的记忆里听到了“常川”这个名字。他记得没错的话,常川应该是常律师的侄子。那孩子现在大一,因为成绩优异,他大一下半学期作为交换生去了奥国。

最重要的是,他和晏峤应该不认识也没见过吧?

常律师老家在南城,他也是有一年去南城医院学术交流的时候见过常律师的侄子一次。

所以,常川怎么会出现在晏峤的记忆中?

容立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晏峤没说话,他倒是有些急了,抓住晏峤的手臂问:“你刚才的那段记忆是怎么回事?”

“什么?”晏峤蓦然回神,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容立成又问:“你怎么会认识常川?”

晏峤不动声色笑道:“他是我桐高那边的同学啊,全名叫甄常川,姨夫您也认识?”

“呃……”容立成一阵错愕,忙松了手,“哦,不不,我还以为是常律师的侄子,他侄子就叫常川。”

晏峤笑:“这么巧的吗?不过我怎么会认识常律师的侄子?”

“说的也是。”容立成松了口气,原来是个乌龙,“那江怀夏又是谁?”

这一问,晏峤的脸色不大好看了:“小鹿家的一个煞笔亲戚。”

“什么?”容立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见晏峤起身要走,忙问,“都快饭点了,不吃了饭再走?”

“不吃了。”晏峤现下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前世“江怀夏”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在晏峤的世界里出现过,以至于当时常川念那串名单时也没有引起晏峤的注意。

他都不必再回到前世那个场景去就能肯定那件事是江怀夏做的!

原来,不管前世江怀夏有没有以小鹿表哥的身份住到御泷弯去,江怀夏这个人也一直存在于小鹿的生活中。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而已!

晏峤坐在后座上,手指不断轻抚着自己的小拇指。

所以,前世打断小鹿手指的徐江桦是江怀夏指使的吗!

这一世……这一世要不是他去阻止,江怀夏差点又要得逞一次!

“操!”

晏峤咒骂一声。

前头的司机被吓了一跳,忙问:“少爷您没事吧?”

烈日热辣,邢白鹿只是在室外站了那么一会儿便觉整个后背都湿了。

前几天,徐江桦拒绝了常律师的探视,也没有同意见邢白鹿,其实他也算猜到了,毕竟当初是他亲手把徐江桦给送进去的。

此时,邢白鹿刚从徐家住的筒子楼里出来,天实在太热,他在楼下小店要了瓶冰水。老板还真的直接把矿泉水丢在冷冻柜里,拿给邢白鹿时,半瓶水都是冰。

邢白鹿一口气喝了半瓶,他在家里秋姨是不许他喝这么冰的水的,大约实在太凉,没走出那片筒子楼便觉得有些腹痛。他在路边花坛坐了会儿,顺便理了理思绪。

徐江桦虽然没见着,但他妈妈是个拿钱办事特别利索的女人。

邢白鹿随便塞了点钱就打听到了徐江桦和江怀夏初中时是同班同学,至于他俩后来有没有联系,徐江桦妈妈表示不太清楚。

但对邢白鹿来说,够了。

确定江怀夏和徐江桦认识,邢白鹿就能肯定人就是江怀夏叫来堵他的。毕竟当初徐江桦给的理由前后矛盾,根本说服不了人。

如果是江怀夏指使的话,动机充足。

当时邢远霖碍于他才迟迟没有和郑艳玲母子相认,江怀夏怀恨在心,便暗中找人教训了他。

但邢白鹿没有证据。

口说无凭,邢远霖肯定不会信他,怕到时候会以为是邢白鹿故意针对江怀夏。

他也不能贸然去江怀夏面前套话,一个不慎就会打草惊蛇。

再引诱江怀夏找人打他一次?

可现在江怀夏已经和邢远霖相认,远山地产的股份也已经到了邢白鹿手上,目前来看,江怀夏暂时似乎没有打他的必要。

只是想起江怀夏现在进了远山地产工作,邢白鹿就浑身不舒坦。

他得让他滚蛋!

邢白鹿进公司还需要几年时间,他的手现在伸不到公司里去。

但晏氏集团可以,毕竟两家公司现在有项目在合作。

要找晏峤帮忙吗?

“你没事吧?”头顶被阳伞遮住了一片烈日。

“嗯?”邢白鹿本能抬头,眼前晃过一张记忆中遥远又熟悉的脸。

邢白鹿下意识愣住,他没想到这一世会这样遇到陆明嘉的妈妈冯珍。她还和记忆中的那样瘦,因为手术和常年透析,她的肤色比常人都要暗沉许多。

冯珍蹙眉道:“看你捂着肚子,不舒服吗?”

邢白鹿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有些人,这一世他们本不该再认识的。

“妈!”远处传来陆明嘉的声音。

冯珍忙直起身回头:“哎,这儿呢。”

邢白鹿快速起身,躲在了一侧的墙壁后。

陆明嘉跑了过来,喘着气埋怨:“不是让您在家里休息吗?怎么又跑出来?”

冯珍笑了笑:“我看你这几天又要打工又要学习太辛苦了,想买点骨头汤给你补补。我还买了半只鸡呢,一会做你喜欢的辣子鸡。”

陆明嘉接过冯珍手里的菜篮子:“菜我去买就好,家门口不是有菜市场吗?和您说多少次,就近买就近买,非不听。”

冯珍道:“这边的菜场大,价格比家门口那边便宜不少呢!”

“行行行,那以后您要买什么,我来买。”陆明嘉拉着她,“走吧,这么大太阳,也不知道稍微晚点过来!”

“晚点来骨头都是人家挑剩下的了。”冯珍似是这才想起来,“哎,等下。”

她回头。

邢白鹿忙背身贴着墙壁站好。

陆明嘉问:“您找什么?”

冯珍疑惑道:“刚才的孩子呢?好像不舒服,我看他捂住肚子坐在这里。”

陆明嘉问:“谁呀?您认识的人?”

冯珍摇头:“倒是不认识,第一次见,不知道是不是新搬来这一片地方的。”

陆明嘉没在意:“估计走了吧,别管他了,咱们回家吧,您看您满头的汗。”

邢白鹿隔了会儿,悄悄探出身去,那两人已经走远了,陆明嘉接了冯珍手里的伞替她撑着。

他盯住陆明嘉的背影看了会儿,前世他被打断了手指还忍着痛去给他送鞋子那天,陆明嘉他是不是也知道江怀夏找人把他打了?

他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邢白鹿还以为前世是自己一厢情愿,结果到头来他大约还是个跳梁小丑。

真是……每天都要为自己的煞笔默哀一万次。

刚回御泷弯,邢白鹿就在路上偶遇了江怀夏。

“弟。”江怀夏笑着打招呼,“这么巧?”

自从上次那顿面和心不和的晚饭后,江怀夏对邢白鹿表面上是肉眼可见的友好,当然,邢远霖的真心实意地高兴。

邢白鹿从前就觉得膈应,现在看见这张脸只觉得恶心得不行。

江怀夏是出来拿快递的,小跑上前,蹙眉问:“你脸色看着不太好,这么热的天你去哪了?”

邢白鹿没答,简直连半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嗯,是有些不太舒服,表哥,我先回家休息了。”

“那行。你……你注意点身体啊,我妈妈也老念叨你呢。”江怀夏特意将邢白鹿送到了邢家门口。

目送他进去后,江怀夏忍不住给陆明嘉发了条信息:「这么热的天气就邢白鹿的身体他还跑出去,我看他迟早得把自己折腾死」

陆明嘉:「他出去干什么?」

江怀夏:「不知道,我看他连着一周好像都在外面」

陆明嘉:「你真想知道,不如问问你舅舅」

江怀夏:「我舅舅现在心疼他得很,要是知道肯定会阻止他出去的,我才不问」

邢白鹿站在窗边,看着慢慢走远的江怀夏。

在给谁发信息呢?

陆明嘉吗?

他转身将双层窗帘的那层薄纱拉拢了些,在床上坐了会儿,给梁秘书打了通电话:“梁秘书,我给我表哥打电话他没接,他现在还在公司吗?”

梁秘书道:“邢总让江助理今天下午去外头送份合同,让他送完就不必回公司了。”

“哦,那我去他家找他,谢谢梁秘书。”

邢白鹿利落收线,他开口就问“我表哥”,梁秘书立马知道他说的是江怀夏,看来他和邢远霖的关系早就公开了。

远山地产现在在桐城也算是很大的公司了,会有人为了和远山地产合作去贿赂邢总的外甥吗?

邢白鹿摸着下巴,觉得这大约是个思路。

江怀夏只要喜欢钱,他设个局,目前看来应该比引诱江怀夏再找人打他一次来的简单,毕竟想把江怀夏赶出公司,还是得让他在公司里犯错。

邢白鹿又翻出了晏峤的号码,手指停在他的号码上许久,还是作罢。

晏峤好不容易回家陪陪爷爷,不应该去打扰他的。

还是等晏峤回桐城再说,而且这件事说来话长,得两个人坐下来慢慢说。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邢白鹿拉开窗帘本能朝对面看了眼,发现晏峤房间似乎有道人影。

邢白鹿立马推开窗户,大声喊:“晏峤!”

对面的窗户快速被推开,晏峤笑问:“你醒啦?”

“嗯!”邢白鹿转身就往外冲去,身后晏峤那句“等会儿我来找你”瞬间淹没在了风里。

邢白鹿刚跑到晏峤家就见少年从楼上下来,他大叫一声“晏峤”就冲过去。晏峤疾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往他身上跳的邢白鹿。

邢白鹿感觉整个人有点飘,抱着晏峤的脖子高兴得不行:“你怎么回来了?离返校补课不是还有一周时间吗!”

“因为我……”晏峤看着邢白鹿的脸,顿了顿,“你脸怎么了?”

“什么?”

晏峤把人从身上扒下来:“你手臂……你怎么晒黑了这么多??”

邢白鹿刚想说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有事。

晏峤急吼吼道:“我是说过等我回来每天带你去锻炼,但我没让你自己先练起来,还把自己晒这么黑!你这是大中午出去跑步吗?”

邢白鹿:“……”

晏峤仍是不可置信:“我的小鹿怎么晒得这么黑了!!”

邢白鹿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我也没有很黑吧?”

“比以前黑了啊!”

邢白鹿无奈,看了眼晏峤右眼上恢复得只剩下淡淡一道印痕的伤口,道:“所以你现在是嫌弃我丑吗?”

“那当然没有。”晏峤立马否认,“我就是心疼你把自己晒黑了,你怎么那么听我的话呢,我让你锻炼你就去锻炼。”

邢白鹿笑得不行,果然是原汁原味的晏峤回来了。

他忍不住想亲他,刚踮起脚,立马克制了下:“阿姨在楼上?”

“我妈妈没和我一起来,我一个人来……唔……”

邢白鹿直接吻了上去。

晏峤稍稍一愣,很快抱住眼前的人低头回吻过去,他往前一步,顺势将人推在沙发上。

邢白鹿很快便失了主动权,被晏峤吻得喘息不止。

晏峤舔了舔他的耳垂:“好想你。”

邢白鹿有些微微颤栗,轻喘问:“阿姨没来,你吃饭怎么办?”

晏峤笑:“我爸爸给你爸爸打电话说好了,让我这几天先去你家吃饭。”

“真的?”邢白鹿意外的惊喜。

“嗯。”晏峤低头亲了亲他的唇,与他鼻尖相抵,“但我最想吃你。”

邢白鹿感觉浑身冒了一层火,整个人突然有些僵。

晏峤轻扣着他的身体,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别怕,你现在还太小了,我舍不得弄伤你。”

邢白鹿被他说得心“砰砰”的跳,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是怎么回事?

而且、而且他怎么小了?他都22了,比晏峤还大呢!!

晏峤又吻了吻他的眼睛、鼻梁,这才恋恋不舍从他身上起来,顺便把人抱起来,让他自己坐在沙发上。

邢白鹿的思绪乱飘,脑子也有点空:“你、你还没说怎么提前来了呢?”

晏峤眼底的□□微敛,看着邢白鹿道:“来帮你收拾江怀夏。”

邢白鹿吃了一惊,他原本也是要说江怀夏的事来着,晏峤怎么就知道了?

晏峤自然不能说前世的事,只说:“你给常律师打完电话后,常律师就来告诉我了,你没说你猜测指使徐江桦的人是谁,但我猜是江怀夏,对不对?”

邢白鹿微微撑大了眼珠子,他还什么都没说,晏峤怎么全都猜到了?

他们家的司机还说他成绩不好,肯定骗人的!

晏峤简直聪明绝顶!

他可太爱他了!

邢白鹿暗自吸了口气,身体微微往后靠了靠,说正经事呢,他得忍住扑过去亲他的冲动。

稳住稳住,邢白鹿,你可是个理智的成年人!

“我觉得是他。”邢白鹿强作镇定点了点头。

想起前世小鹿那根断了没长好的小指,晏峤就恨不得现在就拿了妈妈的擀面杖去把江怀夏的手指敲断!

镇定镇定,晏峤你可千万别口不择言把小鹿手指断来的事给说出来,否则怕小鹿以为他得臆想症了。

还有把小鹿锁在化妆间一晚上,害小鹿犯胃病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江怀夏都是要还的!

邢白鹿继续说:“我打听过了,江怀夏和徐江桦是初中同学,我在徐家见过寻味咖啡厅装咖啡豆的包装袋,徐江桦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应该没什么情调去咖啡厅坐。咖啡豆得是江怀夏给他磨好送给他的,他们肯定有联系。虽然我不知道江怀夏给了徐江桦什么好处,但是徐江桦大概率不会出卖江怀夏的。”

晏峤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不必从徐江桦入手。前几天我爸爸让杨秘书去过一趟远山地产见你爸爸,我顺便让他约江怀夏吃了个饭,江怀夏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杨秘书顺便夸了他一通年轻有为,他还挺受用,可见他并不避讳私下和合作方见面。”

邢白鹿微微张大了嘴巴,晏峤竟然又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他脱口道:“你也觉得他可能会收受贿赂?”

晏峤点头:“很大可能。”

邢白鹿道:“但你不能让杨秘书贿赂他,不能让晏城地产卷进来!”

晏峤宠溺捏了捏邢白鹿的鼻尖:“再怎么说,晏城地产也是甲方,甲方贿赂乙方的一个小助理,这件事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邢白鹿:“……”也是。

“那……找谁去贿赂他?”

晏峤望着他一笑:“我让杨秘书请江怀夏的那顿饭请得相对高调了些,那顿饭吃完到现在,估计桐城的很多装修设计公司已经知道晏城地产和远山地产要合作的消息了,并且许多人会以为接头的人是邢总的大外甥兼他的贴身助理江怀夏。所以,谁手脚快先贿赂他,就是谁咯。”

邢白鹿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样是没有进公司历练过的人,为什么晏峤能这样运筹帷幄!!他都不好意思说,他比晏峤白吃了五年饭!

《晏峤日记》:「重新见到你的第147天,我们正式交往的第59天,看到你向我跑来的一刹那,突然觉得这辈子真的很值。前世做梦都想你为我奔来的场景,我切切实实地看到也享受到了。其实,你也不用那样崇拜地看着我,我不过是用我比你年长了十岁的经验在作弊罢了。但我,很享受你看我的目光,每一天都发现我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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