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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小说]

同玄苍真人说了几句之后,沈慎之便离开了这里,而这一回,玄苍真人并没有再阻拦。他垂眸看着手心里的树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抬起了头,神色清淡的对洛祈安道:“你能够保护好他吗?”

洛祈安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个“他”是指楼景明,他微抿了唇,点了点头道:“尽我所能。”

“嗯。我去找你师父。”说罢,他没有再管洛祈安,竟是自己一个人径直走了。

沈慎之当然也不知道这对师侄俩之间发生的事,他离开之后,直接去开车去学校接了楼景明,自上次的意外事故之后,他不得不对此多用心一点。

“今天,那个男生还有找你的麻烦吗?”沈慎之轻声问道,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名字:“顾海潮。”听过一次,他就已经记下了对方的名字。

楼景明低垂着头,脸上似乎一闪而过一丝阴霾。然而再去看时,他的神色却好像并没有奇怪的地方。他微抿了唇,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回答道:“他......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惹着了他,他一直都在针对我。......”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顿住了,没有再继续下去。

“他做了些什么?”沈慎之问道。

“他......他最开始只是喜欢说些难听的话,看我不理他,就变本加厉,开始动手动脚起来。上次......”楼景明的话语猛然顿住了,他垂了眉眼,微微颤动的眼睫昭示着他的不安。

“上次?”沈慎之略一思索,突然猛地一打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我上次去的那次?他心怀不忿,对你打击报复了?”他的神情冷凝,态度之认真,没有半点会让楼景明再次含糊过去的意思。

楼景明似乎被这样的态度惊到了,他呆了一会儿,下意识的解释道:“也不是......”

“不要吞吞吐吐,来龙去脉,说清楚。”沈慎之道。他的语气明明很平常,然而却不自觉让人敛了呼吸,严阵以待起来。

楼景明坐直了身体,态度也认真起来,不敢有丝毫敷衍:“之前他只是暗地里针对我,上次之后,他就开始明目张胆的针对我起来。还有些同学也跟他一起来烦我,我很困扰。”他皱了皱眉头,眉目间有些厌倦。

“不要避重就轻。”沈慎之对于这种说话方式十分熟悉,楼景明大概也是学了他的。往日他并不会深究,然而这件事,他并没有打算就这样轻松放过去:“他做了什么?”

“就是针对......”楼景明到底败退,沈慎之认真起来的时候,绝不是好糊弄的。他还是解释了一下:“他们扔我的书,撕了我的作业本,弄脏我的桌子......”他说了两句,见沈慎之神色越发难看,他就突然噤口,没有再继续下去。

“说下去。”沈慎之的神色不辨喜怒,只是也隐约感觉得出来,他大概是在隐忍不悦了。

“还说是我因为上次的事情,故意栽赃他。我其实是自己不想写作业,才说本子是被他撕了。还有人给他作证。上课老师抽人回答问题,越难的他就越想让我去,回答出来了就起哄,回答不出来,他们就笑,下课故意来羞辱我......拦着我推推搡搡,我推开他们要走还要来拉我......真的很烦。”

这样来自同学之间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算小。高中的男生,做事情不计后果,就算是对着老师低头道歉了,背后却也绝不会那么轻易服气的。

沈慎之思索了一会儿,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楼景明是很能够沉下心去的,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只是他天生体质的不一般,造成了他心思并不会完全在学习上面,而无论是在楼家还是沈家,以楼景明的身份,都不需要拼命学习,他学习如何,成绩好不好,其实是没有太大差别的。所有关心他的人,所在意的也绝非他的成绩,而是他的“病情”了。他上的高中,是以他的真实成绩排的班,并没有过任何特权。这所学校确实是此地最好的高中,然而再好的学校,也总会有些不服管教的人出现的。这很正常。

“你还想在这个班学习吗?”沈慎之问道。这种做伪证,群体孤立的情况,似乎已经为之后的结果,做了绝佳的铺垫。所以这句话,是询问,也只是询问而已。

“很烦......我不想看见他们。”之前的时候,楼景明尚还可以忍耐,现下却好像已经不能忍了。如果他还能再忍,沈慎之便不得不去反思一下自己教育的失败了。

“嗯,等会去给你办转班手续。”特权阶级,不用特权,却不代表着没有特权。沈慎之并不常用这种特权,以他的实力也并不需要,然而在需要的时候,他也能够毫无心理负担的去使用它。

“好。”楼景明回答道。

沈慎之点点头,打开车窗看了一眼,就下了车。

“小姨?”楼景明有些疑惑。

“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回来。”沈慎之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楼景明愣了一下,他没有说话,神情却似乎明白了过来。

回家之后,仍旧跟往常一样。楼景明的事情,算得上烦心事,这种事情,沈慎之一贯不会跟沈母说的。报喜不报忧是他一贯的习惯。

吃完饭收拾碗筷时,沈母突然说话了:“阿谨,你帮我约一下艾米丽可以吗?”

沈慎之一愣,神情有些紧张:“妈妈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我只是想见见她。”沈母温声解释道,声音里带着安抚。

艾米丽是国外有名的心理医生,职业水平过硬,当时沈父废了很多心思,才让艾米丽去治疗沈母。艾米丽同沈母聊过两次之后,沈母的情况就大有好转。只是她名声盛,事情当然也多,沈母后续的病情就交给了其他心理医生去治疗,成效也还是有的。离开的时候,艾米丽递给了沈母一张名片,意味深长的说,等沈母想要来找她的时候,才联系她。如果不是沈母想要见她,就最好不要再联系她。

艾米丽虽然听起来像是个年轻貌美的外国小姑娘的名字,然而实际上,她的年纪比沈母还要大一点。当年艾米丽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么多年,她的年纪只有更大的份。她是否健在,她声名那样之盛,当年的承诺,又是否会去履行,这到底是个问题。

然而这些沈慎之也都没有说出口,他点了点头道:“好。”

沈慎之帮沈母联系了一下,艾米丽年事已高,已经退休了,现在已经不管事,只安心度假了。然而令人讶异的是,艾米丽留给沈母的竟然是她的私人号码,在沈慎之表明身份之后,她就笑了起来,并且催促着要跟沈母说话。这么多年来,她似乎并没有忘记沈母。

沈慎之并没有去听他们打电话,而是转身去查了一下楼景明所在的学校。学校班级挺多的,然而开学已经有段时间了,好的坏的,也能看出一点什么来了。沈慎之看了很久,才选中了一个班级。他给校长打了一个电话,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沈慎之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沈母已经打完电话了。她坐在那里,好像已经思索了好一会儿,见着沈慎之,她才抬起了头,笑了笑,语气有些轻松:“阿谨,艾米丽约我法国见。”

“您想去吗?”沈慎之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还是问了一句。

“我想去见她。”沈母道。

沈慎之笑了起来:“打算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早去早回也好。”沈母回答道,神色很是舒缓。

艾米丽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了。仅仅是聊天,就可以看到如此明显的效果。跟她待在一起,也比沈母一个人待在家里来得好一点。沈慎之神情也放松了下来,笑了起来:“好。”

而后沈慎之便收拾了一下,带着楼景明去了学校。之前沈慎之就已经跟老师交涉过,对于沈慎之所说的情况,他也并不能遏止,因而他只劝了两句,见沈慎之态度坚决,他叹了一口气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班事宜并不难,把手续交接好了,跟两边的班主任打个招呼,把人带到新班去也就行了。

只是该说的,沈慎之却不得不在楼景明到新班之前说清楚。

事实上,被人欺负,楼景明并不是全然没有问题的。他太沉默,也太隐忍,就算是欺凌,也是一步步升级的。而楼景明的隐忍,也无疑使对方越发有恃无恐。他遇见这种事情,如果沈慎之不问,他就不会说,只想着隐忍过去,对方过分了,他也只是一句“很烦”“困扰”。这无疑已经说明了什么。

欺软怕硬,算是很多人的一个通病。楼景明虽然现在外表看起来并不那么好欺负,然而那个男生,却一步步试探出了他的底线,知道了他的本质,那么他最后的行为一步步升级也是正常的。而他那样一个人,无论是威逼还是个人魅力,总归是有人愿意为他做假证,却没有人为楼景明辩解,这无疑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你要改变这种习惯。”沈慎之轻声道:“新的环境,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全新的自我。”

“......嗯。”楼景明沉默听了许久,到底应了这句话:“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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