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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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哈尔躲在崔世兰身后，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崔世颖。
“你到底什么情况？是想这么欺负我才答应和我一起生活的吗？我告诉你刚才是我没防备，再来一次你肯定没法得手！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崔世兰板起脸：“世颖，你要是这么欺负他，我们就不带你了。”
“我错了，发誓没有下一次了！”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崔世颖双指并拢发誓。
“……最后信你一次。”
“沙哈尔你最好了！”
少年条件反射般抱住了脑袋：“你夸我也没用的，不会再让你碰到我的头发了。”要不是没恶意，他差点以为崔世颖想把他头发全拔光，太可怕了。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崔世兰无奈地问道，“希瑞尔你打算去哪？”
“唔……你们要回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吗？反正很近。”
少年的脚步顿住。
但很快，他对着扭头看向自己的三人无所谓道：“我随便。”
心底有个声音在劝他。
一直念叨着。
就这样吧，至少他们俩，看到的是他。
……
……
怎么可能啊。
骗子。
崔世颖和崔世兰的家不算大，至少就沙哈尔这两天看到的房屋来说，他们的家小得可怜不说，脏兮兮的，而且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似是许久没人到访的缘故，空气中漂浮着许多尘埃。
在玄关处布满了乌黑的痕迹。
这痕迹他熟悉极了，是血液凝固，沉淀，至少一年以上才会形成的。
【原主保佑你回归的道路。】少年闭眼低声诵读一句，随后睁眼看向神色复杂到他难以辨析的两兄弟，默默地退了出去。
“其实她也很难捱。”崔世兰低声道。
“嗯，至少她把我们养大了。”崔世颖走到那个但凡他和世兰靠近，就会遭到毒打的柜子边，曾经的自己如何也够不到的高大柜子，现在一眼就能看到最高处到底放着什么。
他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有一摞整理得很干净，数目小但是很多的纸币。
还有一张纸，鲜红的字迹丑得要命，甚至还有错别字，但就算如此，崔世颖在看到内容后，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世颖和世兰的出国费，就算喝醉了，也不能拿去买酒！”
崔世颖哽咽着问道：“世兰，她其实，也挺爱我们的，对吧？”
“嗯。”崔世兰轻声应了句，“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保护我们。”
最初的打骂，其实只是为了让他们兄弟俩老实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因为一旦露面，就有可能遭来杀身之祸。
但到了最后，巨大的压力让她疯了。世颖的失踪彻底地压垮了她，那个时候被世颖保护得很好的自己，则成为了她发泄的对象。
他其实还记得，在那最后，在巨大的惊惶之下打算杀死自己的母亲，发丝干枯，面容枯槁的她，又那么一瞬间，看起来快要哭了。
可是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最终，在被日卡杀死前，她留给他的，只是一副满面狰狞，双目赤红的疯婆子模样。
崔世兰对着地上的那摊血迹，努力地露出了微笑。
“妈妈，我找到世颖了。”
“我们现在很厉害，那个男人已经没法伤害我们了。”
“我们过得很好。”
“我没法原谅您对我的所作所为。”
“但是……”
笑中含泪的青年语气无比真挚。
“我们仍旧爱着您。”
“我才不……”默默把盒子塞进自己的背包，崔世颖刚想反驳，瞥见了散落一地的，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粘起来的，本被母亲撕成碎片的书本纸张。他俯**，一张一张地捡起时，终是说道，“我本该理解你的。”
他含糊不清地补充了句：“我也爱你，妈妈。”
“我会照顾好世兰的。”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崔世兰很快接话，“我要去找千……沙哈尔了。”
“说起这个……”把纸张也放进包里的崔世颖勾过崔世兰的脖子，冲着虚无的空气呲了呲牙，“妈妈，我们有喜欢的人了，是同一个人，你觉得我们谁能追得到她？”
“……世颖你给我离远一点啊！”
“不要！我就要粘着你！”
“不，我要陪着沙哈尔。”
“啊——谁说之前最喜欢我的？结果才一个月不到就变卦？！”
“我没说过！”
兄弟俩推搡着来到家门口，忽然静了下来，一起扭头对着这个过去的家开了口。
“我们出发了。”
“再见，妈妈。”
沙哈尔坐在树上，静静地听着风声，脚步声，以及那个破旧小屋里传来的人声。
【真好啊。】少年喃喃了这么一句话，闭上了眼。
就算挨打，就算被骂，也比他好上一万倍啊。
他哪来的自以为是，觉得他们和自己一样惨的？
玛丽，你说，是不是就算我顶着那么好的名字，终究也只能是个怪物？
他们有勇气去回到那个家。
为什么我没有勇气去找你？
用一句“谁知道呢”就把那个问题搪塞过去，想也知道，你最后还是因为和我一起生活倒了霉。
比我厉害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有。
“大叔，说了不会把他还给你的，死心吧。”少年懒洋洋地睁眼，语气冷漠极了，“说到底全都是演出来的，你们喜欢的就是个假货，认清事实吧。”
坐在树下的赤司研二望着远方的山坡，声音有点哑：“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又是这句话。少年烦躁地皱起了眉。
“你七岁前我压根就没怎么理过你，给你吃给你住，也不过是因为首领的嘱托。”
“你喊我爸爸，可我实际上的确不是你爸爸。你小时候每回喊我，我都心虚极了。”
“你母亲走后不久，你又领着四个受了重伤的臭小子回来说要照顾，我忙完才发现，我把你给忘了。”
“找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副模样。”赤司研二仰头望着树上一动不动的身影，苦笑了声，“一个人坐在树上，完全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当他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才惊觉自己梦里放心不下的那个臭小子，这一世，变成了小姑娘。
“我很久之后才知道你那个时候被SA找上了，可你一次都没跟我说过。”
“然后你不在喊我爸爸了，我就猜到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以前就熊，这边打架那边惹事，但回回都自己处理掉了，让我这个当爸的一点用都没有，不叫也正常。”
“咱俩以前最长时间相处就在地下室，我回回把你揍趴，揍得可狠了，就指望着你哪天说不学了。但你也倔，一学就学了五年多。等你发现自己力气太大了，也不和我打了，只是自己闷着练。”
“闷着闷着，你就长大了。”
赤司研二低下头，苦涩地扬起嘴角。
“这样也好，至少那些让你难受的记忆，你不记得了。”
沙哈尔终是开了口。
“我什么都没在看。”
少年起身，在赤司研二头微抬的时候低头看着对方，继续道。
“只是小时候躲到树上的话，追着我打的人就不能再对我怎么样了。”
“长大后倒是有点想法了。”沙哈尔的语气无波无澜，但透着些许诡异的轻快，“每次坐在这个地方，我就会提醒自己，离他们远点。”
“不管是伤人，又或者是被伤，总归都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我唯一不想远离的，却是早就被我远离了的。”沙哈尔叹了口气，在跃下树后，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笑着道，“可她还是因他而死。”
赤司研二瞳孔骤缩，却见少年轻飘飘地松开了手。
“开个玩笑，我没兴趣再体会窒息感。”沙哈尔背过身去，仰头望天，“大叔，你是个好人，所以劝你一句。”
“当他现在就死了，会比接下来把他找回来后看他找死来得好。”
“从你的说法来看，我和他的确没多大差。”
“可也正因此，差的那一点，是致命的。”
未来的他已经疯到连玛丽的话都不愿去遵从的话，在他走出那片血海之前，放出来，也不过是个货真价实的怪物罢了。
至于该如何走出来？又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作茧自缚可真是个好词啊。
“啊，对了，帮我跟那两兄弟转告几句话吧。”少年看了远处从小屋里出来，冲他挥手的两人一眼，转回去看着神色黯然的赤司研二，歪头笑道，“骗子毁约，是件很常见的事。”
“我只是以为他们比我还惨，出于可怜他们的打算才说的那些话，希望别来找我算账。”
少年的衣摆被猎猎狂风吹得乱飘，隐约露出腰腹上那狰狞的伤疤，在赤司研二再次出声前，他已然消失不见。
崔世颖和崔世兰对视一眼，连忙大步跑了过来。
“赤司先生，沙哈尔呢？”崔世颖压下心中不安，连忙问道。
“……回去吧。”赤司研二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他说他不想和你们一起生活了，把他当骗子就好。
他意味不明地感慨一句道：“你们俩还有得磨。”
“为什么您看起来不是很急了？”心里失落的崔世兰有点不解。
“急也没用。”赤司研二率先迈开了步子，“希瑞尔跟着，他就不会遇到什么大问题，而且他有句话点醒了我。”
二选一的情况下，沙哈尔的心理状态比千夏好的话，就说明千夏一定在那之前遇到了什么事。
看他找死……
红眸中凌厉锋芒一闪而逝，赤司研二低声道：“想把她带回来，我们需要知道更多的东西。”
首当其冲要盘问的，就是那两个被沙哈尔卸了腿的，看起来对他了解颇多的少年。
等赤司研二远去后，崔世颖担忧得看向自己那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弟弟，他有点担心世兰会因为觉得又一次被抛下而精神失常。
“世颖......”崔世兰有点恍惚地轻声问道，“我觉得很难过。”
崔世颖连忙道：“千夏她现在失忆了，不是故意的，我保证她还是很喜欢你的！不是真的不要你的！”
“不是这个。”
以前会因药物作用以及自我厌弃而觉得头痛难耐的青年，在与自己的哥哥重逢，一起和朝仓千夏生活后，已有很多天没有哭过了，可今天，已经恢复健康的他眼眶中不自觉地渗出了泪水。
崔世兰死死攥住胸前的衣襟，满脸茫然地问自己的哥哥：“明明是他选择离开我们，为什么，他看上去才是那个被抛弃了的？”
“千夏当初那个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崔世颖红着眼低声道，“我曾以为，他的父亲过去对他很好。”
可如今单是听少年那一声饱含冷意的古怪话语，再加上他对“父亲”这个角色如此巨大的抗拒反应，崔世颖也不免产生了怀疑。
“以诺先生和赤司先生的确对千夏很好啊……”崔世兰忽然想起少年和另一位不知名人物的短暂对话，眼眸微睁，讶异地看向崔世颖，“你指的是那个......”
崔世颖点了点头：“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和千夏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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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副本的纸币内容大该是个梗，我应该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也许就是游戏里，也许实际上没有，反正我自己瞎编的，套路无处不在。
太宰治：阿嚏！不祥的预感，中也你别瞪我了都说了我也找不到人！先管好你自己好吗？！
沙哈尔：翻脸不认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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