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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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隆重？”
沙哈尔站在精灵族族地——赫莱斯特的入口处，感知到里面一堆熟悉的气息，挑了挑眉。
赫莱斯特是精灵族生命之树所在之处，换言之，所有精灵的王也住在这里。
没有试探结界是否仍旧会接纳他，沙哈尔径自在只有受到能量袭击时才会泛起翠绿色微光的结界屏障上撕了个口子。
青年在豁口消失之际，闪身而入。
守在一旁默默等待朝仓千夏到来的天河司看到这一幕，呆在那里。
他是第一次知道，需要他通过一大堆手段才能打开一条缝的结界，能这么轻松地被撕开。
下一刻，他急了，这显然来者不善。
等那个状态下的朝仓千夏到来之时，很可能会腹背受敌。
在天河司好不容易打开结界后，一个声音传来。
“哟，兄弟，帮个忙，我朋友刚进去了，我找他有急事。”
结界没有问题。
那么大概是生命之树出问题了吧。
搞什么，那孩子又不是那么娇气的植物。
看着跪成长长一排的精灵们，沙哈尔吹了个口哨：“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
看清来人样貌的众精灵面面相觑，但因跪在最前面的大祭司没有出声，谁都没有动作。
唯独前排的一个木精灵满脸不可置信地出声：“你没死？！”
“奇利亚，你就算长大了，说话还是那么讨人厌。”沙哈尔双手环胸，“我什么时候死了？”
“不，等下，”奇利亚欲言又止，在被身旁的朋友伸手捂住嘴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挣脱束缚后他连忙伸手拽拽沙哈尔，小小声道，“先不说这个，赫莱尔殿下要来，你赶紧一起跪下。”
“谁说他要来了？”沙哈尔蹲下，问身侧的大祭司，“大祭司，来的是我，你失望吗？”
比之当年青壮年的模样，现在脸上已经出现皱纹的精灵嘴唇微颤，翠绿色的眼眸看向他，闭口不言。
“我第一次发现，你会这么看我。”青年笑得眉眼弯弯，撑着膝盖站起，“如果这么跪着能让你心里舒服点，那就跪着吧。我去圣地找个小家伙。”
“喂，你到底……”奇利亚没忍住，咬咬牙，“大祭司，我能给他领路吗？”
“去吧，殿下不会怪你的。”他似乎瞬间又苍老了几百年。
郁郁葱葱的树影下，奇利亚拉着沙哈尔上下打量。
“你真没事？”
“没事，死了又活了。”沙哈尔摆摆手。
听到这话，奇利亚的动作忽然僵在了那里。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大声道：“沙哈尔！我很……”
他被禁了音。
金发的青年仰头望着树叶缝隙之中透出的点点阳光，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奇利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就好像对方清楚他打算说什么一样，也就好像对方清楚，王曾经打算做什么一样。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能出声了。
“我很高兴。”他的喉间有点梗塞，“真的，你还活着，这让我很高兴。”
一贯努力保持自己身姿优雅的青年靠着树坐到地上，脊背弯曲，把自己裹得像个孩子似的。他低着头，把头埋进双臂之间，声音显得有点闷：“他们全都说赫莱尔殿下对我们一族很重要，是我们的创造者，可我又不认识他……”
“他们明明大多数都不认识他……”
“为什么会那么心安理得地接受用你换一个见面机会的做法呢？”
“你就算是个大混蛋，怎么也和我们一起生活过啊……”
“王竟然打算那么做……”
“明明王在外面的时候，看起来很喜欢你的……”
沙哈尔默不作声地蹲下，摸摸对方的脑袋，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打掉了。
奇利亚猛地抬头，眼中闪着执拗：“赫莱尔殿下要是还不来，大祭司不会放过你的，你必须马上跟我走，你要找的小家伙是谁？我去帮你喊出来。”
“他起床气很重的，必须我去喊。”沙哈尔笑起来，“你搬不动他的。”
“搬……？”在脑海内绕了一圈曾经偷偷溜进圣地见过的东西后，奇利亚满脸茫然地跟着看起来比他还熟门熟路的沙哈尔走七拐八拐地进了圣地。
圣地里的结界一点拦截的意思都没有。
圣地很大，却悄寂无声。明明风景如画，却因生命之树不再发光，生命之水不再流动，平添几分萧瑟。
生命之树生长在一汪湖泊的正中央。
“我来接你了，莱夫。”
“沙哈尔？你在对谁……”奇利亚心下惶惶，有点呆怔地开口，却见数千年不曾绽放华光的生命之树兀地爆出耀眼光芒，刺得他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响起沙哈尔的声音。
“抱歉啦，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男孩声音响起，“路西法那个混蛋还想让玛门拐跑我！要不是我听你的话，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我差点就把他当成你了！”
“赫莱尔！你是个大混蛋！”
……赫、莱尔？
赫莱尔？
赫莱尔殿下？！
可他明明是在对沙哈尔说话……
“乖啊乖啊，”沙哈尔摸摸声音吼得那么大，结果自己哭成泪包的小少年，“你不该拿奇利亚出气的。”
要不是没想到对方真发火了，他也不会一点都没给奇利亚加防护。
“你那个时候只和他玩！”
“我以为这件事早翻篇了？”沙哈尔哭笑不得，“都说了，那个时候我失忆了，你不也没认出我。”
“这都怪主那个傻帽！”要是没有那个奇葩神眷，他早就认出赫莱尔了。但总归是他没认出来，越想越气的莱夫大声道，“我不管，我就是要欺负他！谁让你和他关系好！”
发现生命之树消失不见，沙哈尔怀里抱着个有着一头绿色长发的小孩的时候，奇利亚什么都明白了，却下意识地反驳道：“谁和他关系好了？”
“你！你都收他的礼物了！我都没收到过！”莱夫怒视。
“你可真没良心，小时候谁养你长大的？还说我什么都没送。”沙哈尔把死死扒住自己的莱夫扯下来，“圣裁，管管他。”
“不要，反正你对着我的时候不是赫莱尔。”也是生气了的圣裁出现是出现了，却飘在高空嘲笑道，“赫莱尔对他一向有耐心。”
得，这位也发少爷脾气了。
“赫莱尔？”才到沙哈尔腰处的莱夫抱住他的大腿仰头，有点不安地问道，“那个家伙是什么意思？”
“莱夫，赫莱尔走了。”沙哈尔伸手揉揉男孩的头发，“我是沙哈尔。”
他停顿了下，在男孩又逐渐渗出眼泪的绿色眼眸的注视下，坚持道。
“我只是沙哈尔。”
莱夫一边掉着眼泪，一边问道：“沙哈尔的话，就可以不管这些家伙了是吗？”
沙哈尔一怔，缓缓舒展眉头，柔和地笑起来。
“是沙哈尔的话，本就不需要管这些家伙。”
“那我要跟着沙哈尔。”很快做了决定的莱夫心满意足地蹭蹭改名为沙哈尔的赫莱尔的大腿，把眼泪，或者说是生命之水全蹭了上去。
“你小子倒是再坚持一会啊。”落到地上的圣裁嘀咕一句，“真好哄。”
“化形比我还晚的家伙闭嘴。”莱夫转脸怒视。
“你！”圣裁怒了，“我那是大器晚成！”
“反正比我晚。”
“我和沙哈尔现在长得像！”
“……沙哈尔！我要重新化形！”
“你不是想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吗……”沙哈尔无力，一手捞起一个，“别吵了，回家再说。”
两个崽忽然安静了下来，耳机里希瑞尔的声音却猛地爆开：“滚蛋！零你要是敢带别的小孩进家，我就，我就……希瑞尔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家里只能有我一个宝宝！
三个小孩一台戏。
研二，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把四个熊孩子带大的？
三观碎的有点厉害的奇利亚在金发青年打算离开的时候，下意识想要阻拦：“沙哈尔。”
见对方转头望来，他又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不，赫莱尔殿下，您不能……”
沙哈尔无情地转回头去。
“沙哈尔！”奇利亚无奈地喝道，“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啊！”
“如你所见，我来带我家孩子回家，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沙哈尔耸了下肩。
“至少换个姿势……你这样看起来像绑架。”清楚生命之树是主动离开的奇利亚低声道，“还会来吗？”
“不问问我没了他你们会怎么样？”沙哈尔挑眉。
“你不会伤害我们的。”奇利亚说得笃定。
“是了，连你都清楚啊……可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迁怒于整个精灵族呢？大祭司？”沙哈尔转头看去，大祭司以及他的另外两位朋友正站在结界外面，无法进入。
“殿下，您不能带走生命之树啊……”大祭司跪了下来，深深地俯**去，“是我一时糊涂，把那个方法告诉艾斯特尔，让他起了歪心。没能劝住他，全都是我的错，可精灵族是无辜的啊。”
“你应该是第五届大祭司。”沙哈尔冷不丁开口。
大祭司抬头应道。
“那么你大概是不清楚的。”放下两个崽后，一手牵一个的沙哈尔按照莱夫小短腿的步调走向结界，“圣地里一开始并没有生命之树。”
大祭司有点茫然。
“只是因为那段时间太忙了，艾斯特尔说希望能让莱夫帮忙传话，省得紧要时刻联系不到，赫莱尔才放了分支下来。”
“后来因为他要堕天了，怕加百列喂莱夫太多东西，这才移到了这里。”沙哈尔敛眸，“这九千年来辛苦你们了。”
捂住想要反驳的莱夫张开的嘴，沙哈尔轻声道：“作为报答，你们可以再次使用生命之水了。”
“我不要！”瞬间缩小一节挣开沙哈尔束缚的莱夫怒道，“你明明是把我放在极西之巅的！艾斯特尔那个小混蛋硬是破了你的结界把我搬过来！我是被绑来的！凭什么还让他们用我的东西！”
“可你好歹因此躲开了玛门。”被瞬间戳穿的沙哈尔无奈，“不然你就得被搬去地狱了。”
“……呜。”莱夫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都怪你，说什么怕通道会断掉，让我留在人界给他们供眼泪，不然我宁愿去地狱！”
“去地狱了可就还得等好长好长的日子才能和我说话了。”无视掉圣裁的冷哼，沙哈尔哄道，“我还得在人界待很久呢。”
“……好吧，作为住宿费，那些眼泪你们拿去，多的没有了！”莱夫瞪了眼大祭司，“赶紧闪开，我要跟沙哈尔回家。”
沙哈尔笑着摸了摸求夸奖的莱夫脑袋，心里叹了口气。
带孩子可真累。
赫莱尔，你可知道，才过了九千年，莱夫就长歪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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