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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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朝仓千夏干涩地咧了咧嘴，有些叹息，“虽然一直在道歉，但好像下一次，还是会重蹈覆辙。”
依旧没有松开对方的少女嘶声问道：“你真打算放弃了吗？”
“一个人的情感是有限的。”几乎整个人都是挂在对方身上才没有掉下去的朝仓千夏低声道，“那个时候我能分离出来的正面情绪，全在你这里了。”
“拿回去。”她想也不想地回答了。
“我在尝试，如果不是这样，大概我连嘴都不想张开……但也仅限于此了，我真的很累了。”
“你不是累了。”她喃喃道，“就像你说的那样一样，你只是把抗拒疲惫，抗拒悲伤的思维，情感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只要能从我这里拿走……我死了是不是就会回去了！？”
“……”
“这种时候别给我装睡啊！”少女气得狠命锤了她的背一下。
“噗通。”
“怎么了？还是说有效？”听到了动静的少女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有效？”
“…….会死的，不是指我，是指你。”有了足够挣脱开对方的力气，朝仓千夏歪了歪头，“别闹了，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来的，但出去的是你的话，大概对谁都好吧。”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带我来的，没他们两个，大概我的确已经出去了。”迅速抓住对方一只手的少女跃跃欲试地握起了拳，“说真的，那两人不是我朋友你却让我这么误认，这件事很让我生气。”
“又是他给我找麻烦啊，”伸手格挡了一下却还是被连手一起揍了的朝仓千夏这回真是皱起眉了，“我认真的，你真的会……”
“外面那玩意儿我应付不来的。”眼眸温和而平静的少女一字一顿道，“朝仓千夏，我说过了，没了那些过去，就算我清楚我该干什么，我也没法像你一样强。”
“压着我打的家伙在说什么胡话呢？”格挡速度越来越快的朝仓千夏深切地叹了口气，“非得狠揍我一顿吗？”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少女眼也不眨地在对方躲过后又是挥出一拳，这回甚至连脚都用上了，“虽然不知道你那么在乎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如果父亲丢下我，或者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或者直接想要杀了我……”
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呼吸困难起来的少女哑声道：“我会崩溃的。”
“……”
“你会吗？”一拳锤到对方的胸口正中间，少女抬眸问朝仓千夏，“你会崩溃吗？”
“不会，”不知何时已经能够站立在那里的朝仓千夏低笑了声，笑声里带着些许荒芜，“绝对不会。”
因为她早就经历过了。
甚至是三次。
少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默默地张开手给了她一个拥抱。
“还会再次遇到这种事吗？”
叹息着把身体开始变得模糊的少女抱进怀里，朝仓千夏轻声道：“大概也不会了吧。”
“那你本就该早点吸收我的，自己把自己变弱什么的，真是太蠢了。”
“没办法啊……因为我也不知道哪种情况下的我，是强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
“但至少，大家等的应该都是完整的你，他们俩见到我的时候脸都青了。”
“我还以为太宰会果断把你带走的。”
“……我怀疑他喜欢你。”
“错觉吧。”朝仓千夏很是淡定，“中也在才没有立刻选你也说不定，甚至是被威胁。”
“一看就知道那家伙骗了你很久。”
“……”
“但他的脸色难看这件事，是真的。”
“精神空间里无法带上那副假面，不是吗？”
“话说回来，这算救命之恩吗？”
“那我大概得先和塞西娅结婚。”
“人鱼啊，好像比你还好看呢。”
“不，艾丽莎的脸最好看。”
“……你长什么样？”连五官都变得模糊起来的少女那双黑眸闪闪发光，“我想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我……”其实根本没有模样。
把这话咽回去的朝仓千夏闭了闭眼，在那一刻，她任由漆黑的长发蜕变成浅淡的银白色。
“朝仓？！回答我啊！”跪倒在地的少女在呼吸之间就散去了身影，而自己怀中这个回到朝仓千夏模样的家伙却依旧没有任何呼吸和回应，瞳孔涣散，宛若死去。
“回答我啊……”太宰治颤抖着把对方抱进怀里，心里却是一地荒芜。
猜错了。
算错了。
也许早就迟了。
也许朝仓真的已经死了。
也许那是她留下的最后的记忆了。
那他该怎么办？
……说好了，一起下地狱的吧？
太宰治的鸢眸晦暗起来，嘴角却弯起了一丝诡谲的笑容。
“太宰？”中原中也瞪大了眼，却因为对方现在的这个姿势没法揍一拳，“你给我清醒一点啊！我们不是还没掉下去吗？！看看周围，景象出来了啊。”
他的眸光微亮。
不断崩塌陷落的土地昭示着危险。
但能够看到并停留在这里的话，是否说明……
有谁抬起了手，还给了他一个拥抱，甚至还拍了拍他的头。
“我回来了，话说为什么是你抱着我？”在感知到对方力道加大的时候，朝仓千夏的无奈变成了无语，“喂喂喂，占便宜占够了没啊？”
“没够！”太宰治理直气壮地回答道，随即紧接了一句满是求生欲的话，“欢迎回来！”
“……嗯。”
然后太宰治这回依旧难逃脑袋被揍个包的结局，当然，这次是中原中也出手的。
同样给了中原中也一个抱抱然后就是迎来太宰治的飞扑的朝仓千夏陷入了沉默。
这回她倒是接住了对方。
理由很简单。
“这地方要塌了。”周遭的所有都在不断崩坏，坠落，土地的范围在飞速收缩，现在仅剩那么一点地方让他们三人站立了。
“这里不是你的精神世界吗？”
“可以这么说吧，但也是会塌的啊，在我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虽然也不能说是塌，该说是主导权失控了吧。”
“？？？”
“虽然耽搁了点，也不是很清楚外面到底怎么样了……”朝仓千夏耸了耸肩，“我先送你们走，等会见。”
太宰治没说话，只是依旧紧紧环住她的脖子试图勒死她。
“……会回来的吧？”
“说不好。”朝仓千夏在中原中也不满看来的时候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越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就死得越快，懂？”
中原中也瞬间懂了，直接把力道骤松的太宰治撕了下来：“送我们走。”
朝仓千夏站在仅余一平米的土地上，仰头看着那片漆黑。
——“你是谁？”
——“这是我的身体吧？”
“也许是你的吧。”她如此叹息着，“但就算是这样……”
“我也不能让你出来。”
脚边开出了一朵花，长出了一根草，花草随着土壤蔓延开来，白云再次随着蓝天飘来，少女在身旁长出一棵树的时候，消失不见。
但这一次，原本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变为了形单影只就并不算美丽的白桦树。
魔界极东，因为外界的压迫而打开了对内严密封锁的结界后，银发金眸的青年眼眸漠然，挥掌之际便是一道风刃袭向了黑发红瞳的恶魔。
“零？”急匆匆带着锥生一缕跑来这里，结果刚巧在路上遇到西格玛和肯恩，为了破除结界，已经快要耗尽自己那枚玛雷指环能量的小姑娘软倒在地，有些发怔。
她的主机还在那具傀儡的手上，现在的分机不足以让她分析透彻这股混乱冷彻的精神力的核心究竟还是不是自己的搭档。
青年睁开的金眸中却满是冰凉和漠然，他没有说话，身旁风刃再次汇聚。
徘徊在炼狱险些被磨灭记忆前被西格玛找到的肯恩望着这极为相似的一幕，心口剧痛。
“沙……哈尔。”
——“别犯蠢。”
我明明听你的话了的。
上一回你也的确回来了……
可这一回，你已经回不来了吗？
在对方望来之时，因为一道风刃身体就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的恶魔高声呼唤了自己那混蛋契约者的名字。
“路西法！”
“别吵，”拦下下一道风刃的地狱之主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我可不是召唤物。”
但若不是因为在炼狱听到对方可能出事而跟来，事情也许真的要大条了。
站在四人面前和那个青年对峙着的路西法冷淡地开了口。
“没救了吗？”
规则已经崩溃到连他都能轻易越界的程度了，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真出问题了。
“……”
“你最好快点做决定，虽然我是不介意陪他一起死，但比起一起死，我还是想让他欠我人情的。”
“吾不知。”终于现身的红发少年语气带上了些许悲伤，“但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
路西法茫然：“你谁啊？”
没听说耶和华最近喜欢染发啊？也没听说他变成这个调调的了啊？
“吾乃汝父。”布下结界也仅仅只能拦住瞬息的少年金眸斜斜扫了一眼，带着些许怨念，“不肖子。”
如果不是对方，沙哈尔根本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两个家伙的思维在一瞬间重合了。
“……还是先宰了你吧。”
“无妨，我本就打算教训你。”
银发青年歪了歪头，却是反应过来，神情越发显得冰寒的他身后不断有魔气汇聚翻涌，在下一刻破了耶和华的数个结界后直接擦着他的耳边划过。
“……”
他不该打歪才对。
耶和华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你们两个神经病啊！在这种时候内讧！”匆匆赶来的圣裁气得跳脚，“怎么回事啊！？”
“失控了。”圣罚嘴角紧抿，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他们俩是被支走的，银眸一寸一寸地寒了下来，“他早就清楚自己会变成这样。”
圣裁一愣，意识互通的情况下他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咬着牙召出了自己的本体。
“非得逼我们走到这一步？”
回应他的，是那把银色巨剑横空出世，直劈而下。
闪身躲开的耶和华眼眸微凉。
“我不会让你动他的。”和对方宛若双生的青年一字一顿，眸光决绝。
换来的是他身后那足以毁天灭地般能量的爆发。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
快到他没反应过来，自己和圣罚就被强制喊回了本体里，手持裁罚之剑的威尔径自挥向了那个身处漩涡中心的银发青年。
剑身嗡鸣，却丝毫没法抗拒本就用以炼化自身的深渊。
路西法和耶和华沉默一瞬，断然出手。
席卷了一小半魔界的能量戛然而止，狂风消散，身上出现数个豁口的银发金眸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牙齿紧咬，神情扭曲了起来。
耳边有谁在浅浅地叹息着。
你的对手可不是他们啊。
我的……
金眸收缩了一瞬。
天国准备了近万年的神罚划破了空间，直直地向着青年袭去。
被圣光笼罩直面神罚之际，在那个瞬间，他没了任何能够让他操控的能量。
希瑞尔看着忽然扭头看向她的青年，明悟了些什么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光芒吞没。
“零！”
指环应声而碎。
——“因为你依赖着赫莱尔，可防备着沙哈尔。”
——“我的父亲在那个时候毫不犹豫地把我抱住了。”
——“哪怕我恨他伤他，哪怕他曾一度坚持记不得艾丽莎的我就不能算是我……他还是在那个时候，抱住了没有了记忆，没了血缘的我。”
在那个瞬间最终选择挡在对方身前的耶和华嗓音低哑。
“就算我不是……”
我也依旧爱着你啊。
沙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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