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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铭的长子曲泽与次子曲溪担心赵长夏会赶过来阻挠,所以为了争取时间,他们都是一个割一个捆,没来得及带走脱粒装袋。
等他们收完了一亩,见赵长夏跟曲清江还没有出现时,便松了口气,认为没人去告状,又或者是曲锋死后,赵长夏跟曲清江的胆量大不如从前。
于是他们又把镰刀伸向剩下的那亩田,打算等傍晚的时候,让他爹过来将这些稻谷都带回到自家的田里。就算赵长夏发现后过来要回这些稻谷,他们也可以说那是他们家的稻谷,光明正大地将稻谷扣下。
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好,想得也很美,殊不知等他们快收完剩余那亩稻田时,赵长夏便慢悠悠地出现在了田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位从兄,听说你们是来帮忙收割的?真是辛苦你们了。”
被忽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的兄弟俩:“……”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等他们把活都干完了才出现,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他们还没见过赵长夏这般模样,直觉这样的她才是最可怕的,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曲泽是曲铭的几个儿子里算是憨厚的,更何况上次被赵长夏的鸡毛掸子教训得留下了心理阴影,这会儿见了她的鸡毛掸子就犯怵。
可曲溪相对还是很“头铁”的,在不会吸取教训和找死这方面,他完全遗传了他爹曲铭的基因。
他仗着兄弟俩手里有镰刀和扁担,觉得他们对上赵长夏也多几分胜算,便叫嚣道:“什么帮你们?这是我们收的稻,就是我们的了。”
虽然赵长夏猜到他们是不可能这么灰溜溜地回家去的,但现在演员太少,武戏打起来不够爽,所以耐着性子跟他们讲道理:“你们收的就是你们的了?那我把你们家的稻收了,那也是我的咯?”
曲溪一噎。曲泽侥幸道:“我们家的稻谷早就收割了。”
赵长夏:“……”
她瞥了曲泽一眼,“你能保证你们家的稻谷能永远都赶在我前面收割了?”
曲泽一时无言。
而曲溪见到他爹以及两个堂弟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为了拖延时间等他们来助力,更加理直气壮:“我又没让你收!”
赵长夏顺着曲溪的目光发现了曲铭等人的身影,不过她没有在意,道:“那我让你收了吗?”
曲溪也是个蛮横霸道、蛮不讲理的人,道:“这是曲家的田,何时轮到你一个外姓人做主了?!”
“我想你可能忘了,这是曲家给我的聘礼,田契在我的手上。况且就算是曲家的田也轮不到你们做主。”
“你一个赘婿,上了曲家的门,便是曲家的人了,你的田就是曲家的田!”
赵长夏疑惑:“难道你娘的嫁妆也算是你们的嫁妆?你姐妹的嫁妆,也是你姐妹的夫家的嫁妆?”
曲溪没想到她不仅武力惊人,连口齿都这么伶俐,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反驳。
曲泽扯了扯他的衣服,让他少跟赵长夏正面刚,免得头一个被她收拾,但是被无畏的他给无视了:“你拿的是聘礼,又不是嫁妆!”
赵长夏扯了扯嘴角,道:“好了,不跟你们浪费口舌了,你们如果就此回去,那我会感谢你们帮忙收割。如果你们敢拿我一粒稻谷,我便按贼来处置。”
曲溪被他激怒,一把抓住一束水稻,从上面撸了一把,饱满的稻谷便脱落,被他抓在手中。他得意道:“我就拿了怎么了?我不仅只拿一粒,我还要更——”
一个“多”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在众人的一声惊呼中,曲溪很快就发现自己一阵天旋地转,给按在了地里。
收割后留下的稻茬还很结实锋利,他的头被按下来后,脸便压在了稻茬上,稻茬咯得他的脸火辣辣地痛,隐约破相了。
“啊——”
曲溪一声痛呼,随即双手被往后拗,几根蔺草直接将他的双手捆了起来,他用尽全力竟然都无法挣脱!
他拼命挣扎,然后被赵长夏往脑袋拍了一巴掌,道:“别白费力气,我的捆绑方式和打的结没那么容易挣脱开来。”
曲泽已经反映了过来,见弟弟被赵长夏“欺负”了,也顾不得心理阴影,想上前去禁锢她。不过她绑完曲溪便腾出手来收拾他了。
赵长夏拿出鸡毛掸子,曲泽登时吓得赶紧止住动作。然而已经晚了,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身上,疼得他嗷嗷叫。赵长夏一脚将他踹倒,按在地上打,他为了躲避鸡毛掸子,只能一个劲地在地上爬,稻茬划破了他的手臂,他也顾不得了。
曲铭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收拾,他又惊又怒,纠集了曲锦的两个儿子次子曲汤、幼子曲溱赶紧过去帮忙。
赵长夏见状,拿出了超级镰刀架在曲泽的手上:“谁靠近一步,我便将他的手指切下来!”
“住手!”曲铭急忙喊住两个侄子,生怕赵长夏真的将他长子的手指给切了。
虽说他最疼出息的曲湖,但他同样重视长子,若长子的手指废了,那他可就成为一个废人了啊!
赵长夏将曲泽跟曲溪背对背地捆到一起。曲铭见她得寸进尺,暴怒:“赵长夏,你找死!”
赵长夏挑眉:“大伯父来赎人了啊!”
“什么?”曲铭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长夏用镰刀在曲溪的脸上拍了拍:“他们偷割我家的水稻,被我当场抓住,可谓人赃并获,我打算按贼的方式来处理。既然大伯父来了,若是不想他们出事,我想,还是得赔偿我的损失,我就能放他们一马。”
旁边围观了许久的曲镇道:“六月,他们帮你收了水稻,也没有损失——”
赵长夏知道他想和稀泥,但他们早上就发现这俩人来收她家的水稻了,却没有阻止,如今见她揍他们了,才出来“主持公道”,未免太虚伪了。
她当然知道曲镇的变化,正所谓“人走茶凉”,跟他关系好的是曲锋,而不是她一个被处处瞧不起的上门女婿。对方选择在她被欺负时,袖手旁观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四叔父难道耳背了?他们说我的田就是他们的田时,四叔父为何不说他们是帮我收水稻的?”
曲镇被她驳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
“对啊,他们是好心帮你收水稻,你却恩将仇报?!”曲铭目眦欲裂。
“我不喜欢重复我说过的话,他们未经过我的允许,割了我还没长好的水稻,又将我的稻谷洒落在地上……”赵长夏指了指脚下那些被曲溪抓下来的稻谷,“你准备如何赔偿我的损失?”
“你这水稻明明就长好了!”曲溱道。
“这是我的水稻,我说它没长好就是没长好,你是稻谷?这水稻是你娘?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兄弟姐妹还没足月就被人手贱打落,成了脑瘫早产儿?”
曲溱:“……”
赵长夏这鸟人怎么骂人不带脏字,偏偏他听得还贼难受?!
“赵长夏,你——”
曲溱还准备继续与她骂架,鸡毛掸子便毫不留情地落在曲溪的身上,他“哎哟”了声,疼得龇牙咧嘴:“我们没问你要工钱就算好了,你还想让我们赔偿你?!”
“你们不赔偿也行。”赵长夏道。
曲铭脸色铁青:“说!”
“把我的稻田恢复原样。”赵长夏道,“我不喜欢你们的割稻方式,这不利于我翻耕还有插播晚稻,甚至会影响晚稻的收成。”
曲铭:“……”
他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打算放人的了?”
“你们赔偿我的损失了吗?”
曲铭扭头对曲镇道:“老四,你看见了,老三找的是什么目无尊长、嚣张的上门女婿!区区一个贱人,也想翻身骑到我们头上?今天我们得替老三好好地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孝道!”
他抓起锄头就要往赵长夏那儿砸,以他那狠劲,若锄头真的砸到了她,她毕竟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你们这是打算不讲理了?”赵长夏避开,问。
“在族里,家规便是理,我们就是规矩!”曲铭毕竟年迈,几番打不到赵长夏,很快就气喘吁吁的了。
赵长夏趁他的锄头卡在地里,一脚踩上去,一点儿也不尊老爱幼,直接踹了他一脚。他往后一飞,扑倒在曲泽与曲溪的身上。
“你打我爹?我跟你拼了!”曲泽跟曲溪异口同声,曲汤与曲溱也上前帮忙。
曲镇喊自己的两个弟弟与儿子、侄子:“别让事情闹大了,去把他们分开。”
然而还未等他们靠近,曲汤与曲溱也被赵长夏踹翻在地。
“怎么,你们也想用这种方式与我‘讲道理’?”赵长夏问曲镇的两个弟弟。
曲镇等人:“……”
他们一直以为,之前在曲家赵长夏之所以能一个人挡住那么多人是因为曲家窄,而赵长夏又牢牢地占据了优势,才能打得曲氏族人满地找牙。没想到在稻田这等空旷的地方,面对手持武器的众人,“他”也游刃有余。
赵长夏又抓起曲铭的衣襟,道:“还有两个月,他们就要秋闱考试了吧?你说我去报官,说有准备考试的读书人之父兄是小偷,你觉得,他们还能顺利进考场吗?”
事关儿子的前程,曲铭像被浇了盆冷水,所有的愤怒之火都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你不想在鹄山乡待下去了吗?”
赵长夏难道不怕被村民们排挤?
“我不在乎那些人的目光和流言蜚语,关键是,你也不在乎吗?”赵长夏冷冷地问。
曲铭冷汗冒了下来,虽然内心依旧感到愤怒,可在打不过她,又不能找官府的情况下,他似乎只能妥协了。
经过讨价还价,他最终同意给赵长夏一百文作为赔偿,使得赵长夏放了曲泽跟曲溪。
父子几人离开时,看向赵长夏的眼神十分怨毒。
赵长夏也不在意,朝曲镇笑了笑:“四叔父,要帮我把这些稻谷运回去吗?”
曲镇:“……”
赵长夏还真是一头孤狼,又凶又狠,还好他没有跟曲铭父子一起对付“他”。
他不想招惹赵长夏,便回到自家的田里继续干活去了。
等回了家,几兄弟说起这事,曲镇才想起曲嘉雨似乎中途离开过。他找到自己的女儿,问:“今日之事,是你去向赵长夏告密的?”
曲嘉雨心里咯噔了下,她当时可是目睹了赵长夏教训大伯父、二伯父那家人的,也知道此时的“他”估计已经成了全族的眼中钉,若是让她爹知道是她去告密的,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不是,我当时是回家喝水了。”曲嘉雨道。
曲镇脸色一沉:“你娘说你压根就没回过家!”
曲嘉雨:“……”
她乖乖挨训,然而曲镇并没有训斥她什么只是叮嘱道:“你往后少些往那边去了。”
“为什么?我不想跟乐姐姐断绝往来!”
“不是让你与她断绝往来,而是赵长夏这事做得太过分,族里只怕是容不下他。哪怕族规无法处理他,流言蜚语无法伤害他,他无畏攻讦,可跟他沾上关系就容易成为靶子,受他牵连!”曲镇道,“我们不要招惹他,但也不要与他过分亲近,就当是普通的村民来看待就行了。”
曲嘉雨撇撇嘴,虽然赵长夏在这事上确实有些咄咄逼人,可先撩者贱,若非大伯父、二伯父他们一直盯着乐姐姐家里不放,主动找事,又哪里会有这样的冲突?
曲镇不知道她是否听进去了,就让曲洋平日里盯着她一点,别让她天天往曲家跑。
曲清江并不清楚曲嘉雨因为给赵长夏告状而被限制了自由,她在得知了赵长夏的所作所为之后,也是十分惊讶。
倒不是怪她自作主张揍了曲铭等人,——他们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们的忍耐力,会有此一着纯属活该。——而是对她反过来讹诈对方的钱这种操作感到震惊:这也行?!
“你没受伤吧?”曲清江比较关心这一点。
“没事,只是被这么一耽搁没法现场脱粒,我就用那一百文雇了两个人将那些稻谷运回杂院,准备明日再掼打。”赵长夏道。
曲清江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略遗憾地道:“可惜没能亲眼看着你教训他们,下次还有这样的好戏,记得喊我。”
见过赵长夏杀人的她表示:“六月对他们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呢!”
赵长夏:“……”
我们谈正事呢,不是,你还记得他们跟你是族人关系么?
作者有话要说:方便面:利用完人,还反过来讹诈对方,阴险还是你阴险!
赵狼灭:……,不是你要求的么?
小醋缸:我家狼灭这叫精明!
方便面:嗯,学你的,包括抠门方面。
小醋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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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吃绝户的手段真的很粗暴,那种过继算是较为文明的方式了,有些野蛮的直接鸠占鹊巢或者明抢,有些则借口办各种喜事、丧事挥霍钱财。
加上那时候交通闭塞,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报官的,这就导致乡里的很多事都是宗族内部处理的,因为很多人都在乎宗族关系,所以很多没道理的事情也会接受。如果不在乎这些,那就是谁的拳头硬就是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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