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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父跟孟参长在说话,眉宇间全是愁色,也不知道这一去,程究还能不能回来,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小十也来了,拄着拐杖,他想见程究一面,但是没机会,只能来送一程。
孟参长看到小十,压低声音质问:“你怎么来了,不在医院好好休息,跑出来折腾什么?”
小十说:“孟参长,你们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来送九哥一程,也不给吗?”
所有人都知道程究出事,就他被蒙在鼓里,还在医院安心躺着,就连程究要回墉城,孟参长都不告诉他,更不让他来送。
孟参长小声骂了几句小兔崽子,最后也没阻止,叫了别人扶了他一把,照顾到他这会腿脚不便。
但是他是看不到的程究人的,程究这会情况特殊,已经被送上飞机了。
小十又看辛甘,辛甘也看到他,小十走过去,“辛小姐。”
辛甘问:“你受伤了吗?”
小十点点头,说:“我的伤不要紧,九哥怎么样?”
“不太好。”辛甘如实说,“不过会治好的,不会放弃他的。”
“我不知道九哥出意外,要是知道,我不会今天才来看他,可是这会也看不到他了。”
辛甘温和笑了笑:“没事,等他好起来,他会回来的,你也要注意身体,尽快养好身体。”
小十握了握拳,又松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辛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也不好受,只是没表露出来,全都藏在心里。程究昏迷不醒,难过的人不止她一个,他的家人,兄弟,敬重的上级,他们的难过不会比她少一分,她不想给别人添乱,有些事,是需要自己扛的。
辛甘问他:“你多大了?”
小十语气认真:“十九。”
好小,真的很小。
他这个年纪,应该在读书才对。
辛甘说:“程究应该也不想看到你哭,别哭了。”
“恩,我明白。”小十声音都哽咽了,低着头,“我等九哥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辛甘勉强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恩,会回来的。”
孟参长在一旁没有打断他们俩说话,深深叹了口气,也有些心酸。
没过多久,最后登机时间到了,目送他们离开,孟参长这才拍了拍小十头,说:“小兔崽子,不在医院好好养伤,非得跑出来,这笔账等你好了再跟你算。”
小十突然就开始掉眼泪,咬着牙,不吭声。
孟参长红着眼,低声骂:“哭什么苦,就这点出息,让程究看到不得把你往死练,男人大丈夫,有苦有泪只能往肚子里咽,咽不下去也得咽。”
小十狠狠擦了眼泪:“九哥会回来吧?”
孟参长一时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
谁也说不准,这要看老天爷,还有程究自个的造化。
……
程父联系接收程究的医院早就准备好救护车在墉城飞机场等待了。
等他们下飞机,医生护士立刻把人接到车里,送去医院。
辛甘也跟着去了,她来不及跟家里头说已经回来的事情,也顾不上看手机,没办法离开程究一分一秒。
到医院,程父安排的人去办理住院手续,立刻安排专家来会诊,给程究做检查。
辛甘什么都帮不上忙,就在病房外等着,心里打着鼓点,看着手表的时针一分一秒的过去,医生那边还没有消息。
程父说:“你要不先回家,这么久没回家,你爸妈应该会担心你。”
辛甘说:“不用,我再等会,等医生出来看下程究的情况,我再回家。”
“不用担心了,我联系这几位专家都是权威专家,有他们在,你可以放心,辛甘,要是程究在,也不想看你这么累。”程父也是心疼她,她对程究的着急也都看在眼里。
辛甘不再固执,说好。
回到家,辛母看她脸色不太好,心疼的说不出话。
连忙吩咐阿姨熬参汤,给辛甘补补。
辛甘回房间洗澡换衣服,换好出来,辛母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看着她,说:“你还要去医院吗?”
回来路上,辛甘就跟辛母说了程究的情况了。
辛甘擦头发,说:“恩,我不放心,还是去医院陪着。”
“要不,就算了吧?”辛母试探性说。
辛甘愣了下:“不行。”
“不是妈妈自私,只是程究这情况这么严重,万一再也醒不过来,你怎么办?”
这是事实。
辛母一直在想这件事,吃不好睡不好,不想拿辛甘以后的幸福做赌注。
“即便他能醒,要是落下什么不可治愈的后遗症呢?辛辛,你要想清楚,妈妈也要帮你想清楚,一步步计划好,事关你以后的幸福。”
辛甘:“……”她不说话。
辛母也知道自己说出这种话太自私了,只是事出有因,而且他们俩还没领证,都还没真正确定关系,现在还能回头。
辛甘吹干了头发,去衣帽间换好了衣服,走出来,看着辛母,语气坚定:“妈,抱歉,我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什么事都等程究醒了再说。”
“可是……”
“没有这么多可是,他救过我,不要命一样,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对不起他的事。”
“救过你?怎么回事?”
辛甘就把之前在北屿发生的事说了,她说:“他救过我不止一次,妈,我知道你的心情,也理解你会说这番话,但是以后不要提了,好不好?”
辛母彻底被说服了,没再阻止辛甘。
……
晚上,辛家夫妻俩陪辛甘来医院看程究。
程父还在医院,跟他们说了刚才专家说的情况,不太坏,也不太好,还需要做手术。
辛甘想进病房看他,但是病房不能进去太多人,程父就让辛甘自己进去。
辛甘小心搬来椅子坐在病床边,看着昏睡的程究,喊他名字,他没有动,她鼻子一酸,靠近他,捏了捏他耳朵,低声说:“你快醒来吧,快好起来,我不纠结了,也不迟疑了。”
他身上哪里都有伤,就耳朵还能摸一摸,她也不敢碰其他地方。
程父在病房外跟辛甘父母说话,程父说:“要是程究醒不过来,我们两家亲事,得重新考虑。”
辛父和辛母对视一眼,辛母有些心虚,没说话。
辛父说:“程究会醒的,要相信他。”
程父想笑,笑不出来,感谢他们夫妇俩没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
日子一天天过去,辛甘每天都在医院照顾他。
就连公司都不去了。
她提前跟公司人事说了辞职,人事那边说要问一下宋总,因为她是宋臣介绍进来的。
等回复的时候,沈如心打来了电话,她接了后,听到沈如心说:“为什么出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
辛甘抿了下唇。
“辛辛,你现在在医院吗?哪家医院?我过去找你。”
辛甘说了地址,然后在病房外沉默坐着。
这段时间以来,她没有崩溃过,一直忍着,当沈如心来医院,见面就抱着她,拍她肩膀,柔声说:“宋臣说你请了长假,我联系不上你,跑去问小姨,才知道程究出了这事。你也是,怎么不跟我说?”
辛甘眨了眨眼睛,还装没事人一样笑了笑。
沈如心端详她的脸,摸了摸头:“很难受吧?”
“没事,也没有。”
“还嘴硬,我还不知道你。”沈如心气急败坏捏她脸颊,“现在程究情况怎么样?”
“还没醒,过几天还要做手术,因为脑子有血块,有压迫症状,医生说要做手术取出来。”
沈如心心疼摸了摸她脸颊,“医生这样说了,你也别担心了,他肯定会好起来的。”
辛甘笑了笑:“表姐,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的。”
“辛辛,不难过,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
“我没事,主要是他要是快点醒过来,就好了。”
……
程究的手术安排在月底,很快到了月底进行手术。
程家人都来了,他们心情跟辛甘一样,惶惶不安,焦急等着。
辛甘虽然平静,但也抵不住内心翻江倒海的不安,她坐都坐不安稳。
程家人也没多好,一时间,谁也顾不上谁,也不敢说话,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
沈如心带着可可也来了,她想转移一下辛甘的注意力,让她别太担心。
这会可可就派上作用了,一直趴在辛甘腿上,也没说话,小手捧着辛甘的脸,小心翼翼吹着气。
辛甘低声问她:“你在做什么?”
“吹吹,可可给姨姨吹吹就不难过了。”
辛甘俯身亲了亲她的脸蛋,说:“可可真乖,但是姨姨没有很难过,可可不用给我吹。”
可可说:“姨姨撒谎了,姨姨很难过,妈妈说姨姨越是难过,越是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难过,可可心疼,姨姨不难过不难过。”
辛甘还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的,愣了下,捏可可的脸,说:“不难过,有可可小甜心在,怎么会难过。”
可可用力点头:“这还差不多。”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手术才做完,医生推开门出来,说:“手术很顺利,剩下的就是等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顺利就好。
这会也不早了,程父叫来司机送程夫人和程回回家休息,程回不想走,硬是留下来,程父拗不过,就让她留下来。
辛父和辛母又待了半个小时,才被辛甘送回家。
辛甘还在医院陪程究,不想回去,沈如心也不好劝,就由着她,可可熬不了夜,已经睡着了,沈如心抱着可可先走了。
程回也没什么精神,提心吊胆,等大人走开的片刻功夫,问辛甘:“辛姐姐,我哥什么时候会醒?医生有说吗?”
“医生也不确定,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辛甘叹了口气,很无力。
程回眼眶红红,嗓子还是很哑:“我以后都不跟他吵架,以后都乖乖的。”
辛甘安慰似的拍了拍她肩膀。
程父有请了专业的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程究,过了一段时间,医生交代让护工没事的时候给程回做肌肉按摩,避免长时间不动,肌肉萎缩。
辛甘也学着,给他按摩,手法当然没有专业护工好,做了一段时间下来,进步不少。
……
一段时间后,到了九月中旬,程回开学了,开学第二天就开始军训,也没时间来医院了,而贺川来了,他最近也有事情,没顾上程究,所以知道的消息比较晚。
贺川来医院这会,辛甘还在病房,贺川提了鲜花果篮,问了问程究的近况。
辛甘大致说了后,他说:“他命大,会醒过来的,不用太担心。”
是的,所有人都相信他会醒过来,不会有事的。
辛甘点了点头:“恩。”
“抱歉,我还是来太晚了。”
“没事。”辛甘没再说话。
贺川待了会,说:“辛甘,问你件事。”
“什么?”
“可能这会问你比较唐突,不好意思,我还是想问你一下,你和贺承是怎么回事?”贺川目光坦荡荡,望着她的侧脸。
辛甘平静地说:“我妈妈认识贺阿姨,贺阿姨安排贺承出国留学,得知我也在伦墩,就拜托我多照顾一下他,他初来乍到,不熟悉环境,我当时没多想,就答应了。”
贺川没打断,继续听她说。
“我就是这样跟贺承认识的。”
“那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知道的。”辛甘咬牙,微微拧眉,“他第一次跟我表白,是他十八岁过生日那个晚上,他喝了酒,我说他醉了,说胡话,没当真。后来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我和他闹僵了。”
至于具体是为什么闹僵,辛甘没说,她也不好开口。
都过去那么久了。
贺川看了一眼窗外,还是问了。
“你们闹僵,是因为他偷拍你吧。”
辛甘点了点头,微微讶异。
贺川勾了勾嘴角,表情严肃,说:“我找人调查了好久,查了他国外的社交账号,找了黑客破解他账号,看到相册里有你的照片。”
辛甘沉默。
“怪我,也怪我们家,没管好他,给你带来不少伤害,抱歉。”
辛甘又沉默,过了一会儿,说:“程究知道吗?”
“知道一点,不多。”
辛甘看了看程究:“是他问了你吗?”
“恩,问了我一点。”贺川又笑,“等他醒来肯定要找我算账,我把他卖了。”
辛甘笑了笑,没说话。
她想,等程究醒了,她会主动告诉他。
贺川并没有多轻松,脸色还很严肃,拧眉想了半晌,“辛甘,还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什么事?”
“算了,突然想不起来了,下次想起来再问。”
……
贺川来了几次,程回都没碰上,更也不知道他来过医院,趁着晚上不用训练,程回好几次跑来医院,跟辛甘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程究身上的外伤恢复的不错,开始结痂了,也不用绑纱布,不过即便是痊愈,也会留疤。
大大小小的,多少都会留下疤痕。
辛甘也不知道他醒了之后看到会觉得丑,尤其后背上的伤疤,胸口也有,伤口还增生了,凹凸不平。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留点疤痕也没什么事,不要紧。
她不觉得多难看,反而,更心疼。
……
贺川晚上参加了一个酒会,主办方请来了一些明星助助兴,唱唱歌,表演节目,说来也巧,贺川就在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酒会上看到了刚出道的贺承。
贺承不是被请来表演节目的明星,他是主办方合作的代言人,看得出来,有金主愿意捧他。
不然他刚入行多久,就有什么代言的活动了。
贺川脸上全是嘲讽,他还没找贺承,贺承已经找上来了。
“好久不见。”贺承举高杯子,像他示意。
贺川没动作,说:“看不出来,挺有明星样。”
“本来公司是让我做模特,拍了一组封面的杂志,效果不错,又安排我去做什么演员,虽然没接触过,还好,公司愿意砸钱让我学习。”
他们俩这会说话,其实已经吸引了不少视线,尤其是一同陪贺承来的MK工作人员,也就是贺承的经纪人。
谭雅卓也在。
谭雅卓跟贺川有接触过,听过贺川的名字,看到贺承能跟贺川搭上话,她也走过来跟贺川打招呼。
贺川微笑示意,视线移到贺承身上,没说什么。
谭雅卓的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转,笑着问:“贺承,你认识贺总?”
贺承说:“都姓贺,能不认识?”
“哦,是吗?”谭雅卓笑容意味深长。
相较于他们俩,贺川脸色冷了冷,不过还是遂了贺承的意,开玩笑说:“谭经纪人,还是你厉害,挖掘新人都挖到我家里去了。”
谭雅卓惊讶道:“这话怎么说?难不成贺承是贺总您的……”
贺承插话:“我哥说不让我太高调,不想我仗着贺家的威名在外乱来,今晚是意外,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我哥。这样看来,都是缘分,你说对吧,哥?”
贺承很少叫哥,一般叫哥的时候,都没好事。
贺川也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也就随着他去了,但不配合他演戏,没给什么好脸色。
谭雅卓的身份跟贺川不是一个等级,贺川是大老板,谭雅卓就是一个经纪人,没什么实际权力,即便她培养出来不少当红明星,但是没有实际权力,在贺川眼里,也没什么地位。
贺川笑而不语去了洗手间,谭雅卓看着贺承,说,“我早该想到,你是贺川弟弟。”
贺承说:“这跟我是他弟弟有影响吗?”
“多少有的,这样意味着,你以后的路会更顺利,平坦,有金主愿意砸钱捧你。”
贺承没回应,抿了一口酒。
……
贺川去洗手间再出来,看到贺承在洗手。
镜子里的兄弟俩,长得不太像,性格也不像,要不是真的是亲兄弟,贺川都怀疑贺承是不是捡回来的。
没有外人在,贺承问他:“我听说,程究出事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贺川也洗手,冷漠反问。
“除了咱妈,还有谁会跟我说。”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看你这反应,我相信了程究快成植物人了。”
贺川没有回应,眼底骤寒。
贺承洗完手,甩了甩,抽出一旁的纸巾擦手,慢条斯理说:“看来是老天有眼,程究成了植物人,那辛甘可就可怜了。”
贺川拧眉看他:“你别给我搞事情。”
“我要是想搞事情,你拦得住吗?”
“你尽管试试。”
贺承也不怕他:“贺川,别以为你现在还能管得了我,我想做什么,你拦不住,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他凑近贺川耳边,“你和程回那破事,可得藏好了,千万别被发现了。”
贺川也不跟他客气,揪住他衣领一拽,恶狠狠说:“威胁我?”
……
谭雅卓对贺承很看好,觉得他会大火,所以给他谈了不少资源代言,当然了,一个新人,没什么水花,初期是要投入不少钱,不过还好有金主愿意捧。
贺承回到会场,衣服上有些褶皱。
谭雅卓问了句:“你衣服怎么皱了?”
贺承脸色不太好,“没什么。”他肯定不会说,这是贺川做的,贺川就往他身上揍,不揍脸,净揍看不到的地方。他又不是贺川对手,还穿着活动不便的西装,吃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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