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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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波特纽斯’是美国最重要的军用造船厂，是美国唯一能造核动力航母的造船厂，也是美国两大核潜艇制造基地以及一半的驱逐舰制造基地。
从卫星地图上看，造船厂占地面积巨大，划分为多个建造船坞以及组装工棚。它有多个用来暂存备件的巨型仓库。
和封闭的战备仓库不同，造船厂的备件仓库有经常性的入库出库。仓库里的重型拖车以及大型起吊设备频繁启动，内部布局更像个机械车间。
进出仓库有规定路线，就连参观都有相应规章，否则不小心被运输和吊装的设备磕着碰着，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周青峰和罗伯特带着个安全帽从仓库侧门进来，抬头就是一根巨粗的舰艇主轴吊在眼前。
“喔噢，这是什么？”周青峰是真不知道。
罗伯特好歹更懂些，瞄了眼，说道：“是‘弗吉尼亚’级核潜艇的推进主轴。现在美国只有一家制造厂能生产它。可那家工厂困难重重。”
谈到后勤装备方面，罗伯特还是能扯点专业信息。
比如美国最大的舰艇制造商‘英格尔斯’正急需一个全新的七万吨级浮船坞，但美国国内已经没人能造这玩意。
‘英格尔斯’目前在评估全球的设备供应商，第一个考察的就是中国企业——因为这玩意现在中国造的最好，交期最快，也最便宜。
“是吗？”周青峰有些意外，“中国企业能成为美国海军的装备供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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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苦笑的摇头，“问题就在于此，国会和五角大楼都持谨慎态度。可他们又不拨款支持美国本土的制造业，只想让工厂干活。”
谈及正被吊装的核潜艇主轴，罗伯特一肚子苦水。
“美国最好的人才要么在加州的硅谷，要么在纽约的投行和交易所，要么在华盛顿特区的律师事务所，至不济也是当医生。
只有这些地方能开出每年五十万美元的薪资。这导致军工行业大量人才流失，没人愿意干收入微薄的职位。
知道吗？
波音现在缺程序员，已经把最新客机的软件开发工作丢到了印度。F-22和F-35的飞控软件开发进度非常迟缓，大大低于预期。
对于制造业来说，还有更糟糕的。大批工作岗位丢失导致高级技工变得后继乏人。过去庞大的产业群体在萎缩，工厂都招不到合格的技工。
理论上，纽波特纽斯造船厂的工人必须是接受多重资质审核。可现在只要能通过培训和考试，连吸毒和有案底的游民都可以来。
因为实在是招不到工人了。
除了人才流失，美国军工业现在面临很多问题。市场萎缩，竞争力差，资金不足，还有设备老化。
没错，美国军工企业制造全世界最强装备，但它们用的设备不少已经过时面临淘汰。
比如生产潜艇主轴的公司就是设备严重老化，全美技校早就停止培训如何操作该公司使用的老式设备。
现在只能靠一批老年技工勉强维持生产线的运转。但他们即将退休乃至离世，情况会快速恶化。
目前有多个海军项目因为类似原因而拖延乃至中断，就是关键部件无法按时交货。
五角大楼只给国会发个报告，说‘是中国破坏了美国的军工基础’。可这除了引发些无意义的政治纷争，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罗伯特发了一通牢骚，说着说着便长叹不已，很难想象这个奸商上校还有忧国忧民的一面。
周青峰再次看看那根吊装的潜艇主轴，摇摇头道：“你把我从华盛顿特区叫来，总不会是让我给你造推进主轴吧？”
哈哈哈......罗伯特笑了笑，招手道：“那倒不是。来，给你看个特别的东西。”
两人继续乘坐电瓶车在巨型仓库里慢慢开，足足跑出二里地还看不到头。
仓库内倒是灯火明亮，随处可见监控探头。吊装设备的电机发出隆隆声，外加来回走动协调的工作人员在忙碌。
电瓶车停在一个单独的屋子前，里头恒温恒湿，应该是保存数据资料的地方。通过几道安检和封闭门，罗伯特把周青峰带到几十个堆叠的大箱子前。
走近了看，每个箱子都好像船运的集装箱似的，又大又重。也不知道是怎么运进来的。
箱子外写有大量粗体字，包括美国海军军械局，海军参谋部，纽波特纽斯造船厂，以及196X年的时间戳。
“这是什么？”
“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尼米兹’航母设计和建造图纸。包括原始的纸质档案和后期的电子存储介质。”
“罗伯特，你该不会是想把这玩意卖掉吧？”
“为什么不呢？”奸商上校露出市侩而油腻的笑，呵呵呵个不停。
周青峰则摇摇头，“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干的事。”
“当然，还有不少人在背后支持我。”罗伯特很直接的承认了，“这里有五十多个大型资料保存箱。都是半个世纪以前的核心机密。
但时代变了，这些东西有点不合时宜。国会的议员老爷们前不久搞了个调查，发现我们的仓库里存了很多这样的纸质资料。
要知道‘尼米兹’号快要退役了，已经没谁会再来翻阅这些东西。留着它们又特别占地方，但抛弃又不可能。
议员老爷们突发奇想，要我们将这些资料全部弄成电子档进行保存。还说这样的好处是每年节约数亿美元的存储和保管经费。”
“所以你们想把这些玩意拿出来卖？”周青峰大概明白罗伯特的意思。
恒温恒湿的仓库是很贵的，一般用来保存高价值的物品。可现在上一级航母正逐步走向服役末期，其相关资料的价值就大打折扣。
另外也不能将资料一股脑的销毁，毕竟说不定哪天还要查询。可几十个大箱子的资料，要查也是件麻烦事，极度费时费力。
罗伯特继续道：“在过去的几十年，档案电子化一直在进行。但这个过程需要花费的人力很大，还出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比如某些资料存在老式的硬盘中，可相应的硬盘早就被淘汰，读取设备都找不到了，也就无法将资料读取出来。”
罗伯特说的硬盘可不是手掌大小的那种，而是几十年前的IBM‘最新科技’。一块硬盘足有一台双门冰箱大，又笨又重，存储容量却只有几十兆。
打开巨大的保存箱，里头有十几台这种古董硬盘，天晓得存储在里头的信息是不是已经失效了？
周青峰朝罗伯特摇摇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卖这东西？”
“一亿美元。”奸商上校开了个天价。
周大爷露出‘你想钱想疯了’的表情。
罗伯特连忙解释道：“哈登，不是我一个人要分这笔钱。”
“刚刚你可说这是你个人的货，现在就改口？”
“对你身后的金主来说，这些‘尼米兹’级的设计和建造资料依旧有巨大价值。”
“再有价值也没到一亿美元的天价啊。这都是五十年前的设计了。设计这玩意的时候，阿姆斯特朗都还没登月呢，现在谁还要如此落后的技术。”
“不不不，你可不能如此看待。”罗伯特努力想说服周青峰，“航母的建造和使用都是极其复杂的工程，是高度工业化的重型装备。
美国有过七十多艘舰队航母，是世界上运用航母经验最丰富的国家。这些经验可都浓缩在‘尼米兹’级的设计之中。”
按罗伯特的意思，中国也许改建一艘，仿制一艘，正在自建一艘航母。但跟美国比，这远远称不上有多少经验。
熟悉工程的人都知道一个简单道理——熟能生巧。
中国为什么是‘基建狂魔’，就是建造和维护过的大型基建工程数量极其巨大。有一支庞大而经验丰富的设计和施工队伍，无论面对什么状况都能应付。
但在航母上，中国的使用经验只怕还不如印度——三哥虽然挫了点，但上世纪六十年代就开始拥有航母。也许正面经验缺了点，但负面教训多得是。
航母是当前最为复杂的军事装备，需要一个强大国家全部的工业实力参与设计建造。这如何建造并不是光看美国航母外形就能照猫画虎脑补出来的。
中国有航母才几年啊？跟美国比真的差远了，可不能妄自菲薄。
罗伯特说的舌灿莲花，但周大爷就是不松口。他只说‘一亿美元’实在太贵，完全没法推销。再则天知道这些资料都有些啥，好歹要先验个货。
验货？
这个词似乎激发了罗伯特某种想法，他避开周青峰跑到远处，用仓库内的电话不知打给谁，足足一个小时后才回来。
“哈登，一亿美元确实不是小数目，但这个价格真的不能降低。我们或许可以从别的方向弥补你背后的金主。”
罗伯特说的神神秘秘。
周青峰知道这奸商上校又要突发奇想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国会老爷们要我们全面整理所有纸质和老旧存储资料。但这个工作有极高专业性，一般人干不来。
而干得来的人又不太愿意干，因为这需要的人员很多，可国会拨款却很少。
如果你能找一批专业人员来验货，顺带把资料整理的工作干了。我们可以把国会的拨款当工资发给你们，两相抵充。
如果做成这笔交易，我们还可以把‘小鹰’级和‘企业’级航母的资料免费赠送。你觉着如何？”
周青峰听的撇嘴不已，揶揄道：“你们这是又要赚钱，又想找一批廉价的专业技术人员来干活，想得挺好。
我可以代为传话。但结果如何可说不定？你们若是能提供更多的赠品，这笔交易说不定能更顺利些。”
“还要赠品？”罗伯特为难的摇摇头，“这种退役装备清理资料的机会可不多。”
“是吗？”周青峰想了想，提醒道：“俄亥俄级和海狼级是不是该退役了？”
啊......罗伯特猛烈摇头，“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