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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那俩小丫头点了点头,郑氏亲自掀了帘子进屋,见里屋里老太太正面朝里躺在炕上,也不知睡着了没。
伺候老太太的福嬷嬷从里间出来,弯身给郑氏行了个礼,低声道:“老夫人睡着了,夫人且等等。”
郑氏点头,坐在床边的美人榻上喝茶。表情很是闲适,倒像是今日并不曾受到了一个下人的羞辱,还遇到了林清平的。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里间有了动静。
“老夫人醒了?”是福嬷嬷的声音,随着老太太含含糊糊的一声“嗯”,福嬷嬷接着说道:“大夫人从外边回来了,过来给您请安,已经在外间等了一刻钟了。”
静了一瞬,没有听到老夫人的回答,大概是还迷糊着。
就听福嬷嬷继续道:“您还再歪一会儿,还是喝口茶提提神?”
老夫人的声音这才响起:“端茶来吧。”
里面又是一阵倒茶端茶喝茶的声音,郑氏耐心的在外间等着。
待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又响起了老夫人的声音:“请大夫人进来吧。”
福嬷嬷这才又出来,请了郑氏进去。
里间里,老夫人已经歪坐在了炕上,头上戴着紫色的抹额,花白的头上挽成牡丹髻儿,同样姿色的团花褙子,身形微胖,皮肤白皙,身边躺着一只白色狸猫,看着还是小小的一团,微眯着眼睛,懒洋洋的,任凭老太太的手一下一下的摸着背毛。
这狸猫郑氏还是第一次见,行了礼问道:“这是?”
老夫人坐正,将那白猫抱在怀里,说道:“适才平哥儿送过来的,说他要准备春闱,不能常来陪着我说话解闷,在同窗那里见这狸猫有趣,恰巧同窗家里的母猫生了小猫,就给我要了一只来,陪着我解闷。”
老夫人显然心情不错,竟说了一长段的话。
郑氏心中不满,这林清平是什么意思?他没有时间过来陪老夫人就弄一只猫来?难道老夫人没有别的孙子孙女了?难道那些孙子孙女还抵不上一只猫?
但是老夫人高兴,郑氏就不能和老夫人别着矛头来,笑着说道:“还是平哥儿有心,这猫真可爱,也不吵不闹的,刚才儿媳妇在外间竟没有听到它叫。”
老夫人道:“这猫啊,有时候比人还知情知趣,知道我这老太婆睡觉的时候,不能吵闹。”
郑氏眉头微皱,怎么这老太太趁着说猫的事儿,都能敲打她一番呢。
“是这院子里哪个小丫头吵着母亲了吗?”郑氏语气关切的问道:“若是不听话,儿媳让人换了去。”
老夫人瞪了郑氏一眼,觉得这大儿媳处处和自己作对,张口就要换她院子里服侍的人,是盼着她不好呢。
婆媳俩互相看对方一眼都觉得别扭,偏偏又都没有说破,老夫人干脆用手指摁了下太阳穴,干脆往外赶郑氏,说道:“你且去忙吧,不用陪着我这老婆子。”
郑氏笑着行礼:“那儿媳且去忙晚饭了。”
带着笑退了出来。
这边刚出了松鹤堂,就分吩咐道:“叫了大少爷来见我。”
东芝应是,转身吩咐一个小丫头去找林大少爷——林成华。
待到郑氏回到正院,去寻人的小丫头也回来了,在门外悄悄的说给东芝听:“东芝姐姐,大少爷不在府里,我问了大少爷院子里的人,说大少爷出去了。”
“可有问去哪了?”东芝问道,一会子她回禀给大夫人听的时候,大夫人肯定是要问的。
小丫头也不懂得哪里是哪里,就把打听来的话学给东芝听,说道:“大少爷院子里的姐姐说,大少爷嫌府里无趣,出去找乐子了。”
东芝毕竟大了,一听就知道大少爷必定是又去了烟花柳巷玩乐,只是这离着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呢,大少爷现在就去了,未免也太早了些。
不过大少爷的行径如何,不是她一个丫鬟能够置喙的,打发了小丫头去玩,东芝掀帘子进了屋。
郑氏已经由其他的丫鬟服侍着换了衣裳,净了手,此时看到东芝进来,问道:“刚才那小丫头鬼鬼祟祟的,可是大少爷不在府上?”
东芝上前给郑氏斟了一杯茶,放到大夫人的手边,回禀道:“确实不在家,大少爷院子里伺候的人说,大少爷今日和人有约。”
“什么有约?”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最清楚,郑氏骂道:“他的那些个朋友,没有一个是好的。”
刚才韦嬷嬷被打发去了厨房办事儿,这时候刚回来,听到郑氏这样说,知道是骂林成华呢,忙上前劝道:“夫人快别这样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就不好了。”
和林成华相交的,虽然都是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是家世都还可以,纵使都不是个好的,郑氏也不能随意说。
此时听韦嬷嬷一劝,知道自己失了言,端起茶喝了一口,给自己顺了顺气,方才吩咐道:“让人去把这孽障给我找回来,以后就拘在家中读书,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她就不相信了,林清平那个奴才生的读书都能读那么好,她的儿子能不行?
东芝应是,下去吩咐了。
韦嬷嬷则是拍着郑氏的后背,劝道:“夫人何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大少爷正是爱玩的年纪,爱玩些也是正常,如今老爷官运亨通,说不定哪一日就可以给大少爷弄个官儿做做,那些会读书的,做官却不一定有大少爷这样会做事的做的好,奴婢瞧着,大少爷的通身气派,很是像要做大官的呢。”
韦嬷嬷是个下人,具体的也不懂,只知道想要做官,除了科举考试之外,还能靠着家中父兄的官职谋。
韦嬷嬷不知道,郑氏却是清楚,韦嬷嬷说的那些官职,都是留给那些皇族公卿子弟的,就算是林成华弄着,以后也不会官运亨通,和正儿八经科举出来的官员完全不一样。
不过郑氏也懒得和韦嬷嬷一个奴才解释什么,不管怎么着,韦嬷嬷说的话还算是好听,让她心里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