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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守信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按剑威胁自己的年轻剑修,不免泛起波澜。
许百川修为境界在他看来不算高,单手便可以镇压,但现在所展露出来的锋芒杀机却远远高出了许百川自身的境界。
若是说后面没有高人手段,左丘守信绝对不会信。
左丘守信很识大体,尤其是格外惜命,因此在剑势展现之后,极其自然的便收回来之前说的话,反而是郑重点头答应。
左右不过是几条人命,白玉城够大,足够将他们养到死,犯不着因为这几个人而以身试险,哪怕几率不大,可也不明智。
按住秋风的许百川见状,神色依旧古井无波,没有继续将剑出鞘或者回鞘,而是看着左丘守信,道:“我能杀你,你信吗?”
言语猖狂,可左丘守信却是不得不相信。
哪怕自身是扶云境界,哪怕距离天门也只是一步,可在现在的许百川身上,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杀机。
也对,他曾经打通过许百川的经历,了解过不少故事,能在几年间就从凡人走到现在,几乎一步一个境界,可以算得上是天才,比那些圣子妖子都不差了,这么超凡的一个天才必然是下一代领军之人,无论放在哪个门派都是宝贝的不得了,哪怕是破落的剑宗也是如此,要是背后没有手段,没有高人护着,左丘守信绝对不会信。
更何况根据传来的话语杨亦已经打破剑道极限成了剑仙,那么这么说来从剑宗出来的人天生都会带上杨亦的印记。
许百川应该也是如此吧?
这些事是左丘守信自己所想的猜测,虽然算不到如何准确,但也是猜到了几分。
事实上现在站在许百川后面的不只是有杨亦,更少不了的还有林殊归。
左丘守信要是真的出手,便必死无疑!
左丘守信又回复了之前那富贵老人的样子,他翻了个白眼,倒了杯茶给许百川,笑呵呵道:“老夫身为白玉城城主,定下的规矩必定不会食言,你且放心,只要他们在城中一日,只要老夫一日还是这个城主,他们便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许百川无言以对,眉眼中满是别样意味。
要是城中规矩真的不可以破,那为何苏延安可以在城中大打出手而不制止?
现在看来听到的那些传言还真的没错,左丘守信当真不守信。
不过也没法子,许百川不可能一直都待在白云城中不动弹,哪怕是斩妖练剑,多少也要换几个地方领略一下各地凶险与风土人情。
再说了,许百川可没有忘记自己来妖域的初心。
绝对是不可能受限于一城一地,不管左丘守信守不守信用,但以后也只能当他是守信用,但愿这番威胁是有用的吧。
许百川没有去喝那杯茶,只是皱了皱眉,然后一脸淡然将秋风回鞘。
别看他表面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端,可暗地里却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秋风中现如今有三种剑气,一种是他,一种是杨亦,还有一种是林殊归所留下。
单单凭他的剑气绝对不可能让左丘守信这个老油条服软,所以他刚才展现出来的气势是杨亦所留下来的剑气。
虽说剑气对他百依百顺,可这毕竟是剑仙所留下,哪怕是一丝都有着莫大威能,而他还偏偏只是放出气势而不出剑,这样便让剑气有些躁动,现如今压下去可谓是费了不少功夫。
许百川依然是按住剑柄没有松手,左丘守信虽然现在看似是服软,可内心如何猜测,没人懂也没人明白,万一趁自己不备而暴起伤人,便是难以招架。
活了好几百年的老怪物,谁能想得明白他心中想法?
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做什么。
小心总是好的。
见着许百川没有去喝那杯茶,左丘守信倒也没有其他表示,只是咳嗽了一两声,然后端起茶放在手上。
茶虽然是端着,有热气沸腾,但却没有入口,反而是一直这么端着。
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这还是人族那些皇朝的礼仪,左丘守信不信许百川不明白。
许百川明白,但却依然没有动作,他看向左丘守信,问道:“你准备将涂山月与涂山叶送到哪里去?”
左丘守信撇了撇嘴,听到这话倒有些觉得这才是许百川来这里的本意。
是有情有义吗?
倒也有趣。
这一番话缓解了两人尴尬的气氛,左丘守信笑眯眯回应,倒也没有什么隐瞒,反正地方不久后会说给涂山月听,许百川知不知道都没有什么关系,哪怕是插手也不干自已的事。
“青丘城现如今是有苏与胡氏两族共同占有,除去有苏一直守在青丘城,胡氏早就已经另外开了一个天狐城,不久之前有苏来妖代表的是有苏的意思,但并没有代表胡氏意思,老夫先前探查了解过,胡氏在发展壮大之后早就与有苏多有摩擦,说是貌合神离也不为过,硬要说的话,那便是贵族与平民,现在有苏和胡氏都有一位大妖存在,两足平常争斗不止,但又不分上下,坚持了许多年便想着要破除这个局面,然后他们就想起了已经破败下去的涂山。”
左丘守信喝了口茶继续道:“都说树倒胡孙散,但涂山虽然已经倒下,但破船还有三千钉呢,更何况还是涂山,在以往涂山昌盛那些年大妖可是辈出,每代妖后都会有着涂山名字,你别看涂山现在败落了,但众人都知道涂山威信还在,只要有一个身份足够的涂山族人振臂一呼,只要能抵挡住危险,再立涂山绝对不是问题。”
“有苏与涂山同是贵族,明白这振臂一呼的威胁,但威胁归威胁,他们却想着铤而走险为之一用,只要涂山残族与有苏合并,有苏必定会击败胡氏从而奠定第一的位置,说不定连妖后也能谋划几分。”
“于是他们就想利用涂山月的身份?”许百川接过这个话茬继续道:“能让你护持这么久,又能留下那两颗堪称珍宝的树,再加上有苏特地派人来,涂山月身份很不一般?”
左丘守信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说了句聪明,点点头,道:“按照大周天下的规矩来说,便是王爵之女,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是很足够,尤其是在那些皇族都战死之后,身份便更加珍贵,要是放在那些短命朝代,说不定还会被列为皇帝。”
“于是你想把涂山月放到胡氏那边?”
“对极,胡氏自从出了个大妖胡言之后,风气顿时大变,不想着如何争权夺利凡是想着如何读书读圣人经文,虽然我们暗地里不怎么看得起,认为不好,但无可置疑的是要是真去胡氏绝对会比有苏要来的好。”
许百川皱了皱眉头,“那两颗树你收的太贵了。”
左丘守信摇摇头,认真反驳,“不贵并不贵,这是我应得,虽说胡氏是好,但其中也难免会出一些吃里扒外的人物,因此我也要多做考虑,再者说了,这是她们父亲走时默认留给我的,不拿未免有些太辜负心意。”
许百川对涂山月她们的父亲并不陌生,在这些日子里来听她们讲过不少,也是了解到那个所谓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但许百川知道不少,但却不知道名字。
涂山姐妹没有告诉他,左丘守信看来也不会。
左丘守信感叹道:“那两颗树一直都是我的酬劳,但要在涂山月想要离开时才能奏效,也要她们亲手送给我才行,其实要是可以直接以手段去拿,我绝对会不择手段,但这毕竟是她们父亲留下,谁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还留下了些其他东西。”
许百川听到这里便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满足了自己心中所想,便再也不停留,起身说了一句打扰便离去。
左丘守信神情不变,将自己手中的茶喝完,又看了看先前许百川的那杯茶,莫名笑了一声,然后也拿过一口喝下。
“许百川,你和林殊归到底是什么关系。”
“猜不透。”
话语落下后,便再无声音回荡,高楼中一片寂静。
离开城主府后,许百川先是去了老人那里一趟吃了些糕点,然后就是去老猕猴那里去将酒打满,路过那些摊铺的时候又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烤肉,然后就踏着正阳走了回来。
此时大概是未时过后没多久,天上太阳还在照耀着,不过相比于出去之前的燥热现在倒是凉爽了不少。
虽然说依旧是热。
涂山叶抽了一条小板凳抱着竹剑眼巴巴坐在门槛边望着天上刺眼的太阳与那零星几朵白云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涂山月也没有管的心思,小家伙嘛,都喜欢些玩闹,喜欢做些独特事情,只要不搞出乱子,那就随她开心吧。
反正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的时候,涂山月难免会生出惆怅之感,毕竟这个地方几乎承载了儿时所有的记忆,还有着和那个男人的欢声笑语,几乎可以算作是故乡故土,现在要离开,生出惆怅之感是难免。
许百川提着吃食一进门,首当其冲看到的便是盯着太阳发呆的涂山叶,伸出手在小家伙面前晃了晃引起注意力,然后将那些烤肉拿出,最后得到的便是一句甜甜的谢谢大哥哥。
向来嘴甜的人都较为讨人喜欢,涂山叶每次见到许百川都会叫上一声大哥哥,而为了这个大哥哥,许百川每次出去回来时都会给她带些东西。
有时是吃的,有时也是玩具和各种精巧首饰。
许百川看着在洗衣服的涂山月,想了想,便决定将从左丘守信那里听到的话说给涂山月听。
当听到要去胡氏天狐城时,涂山月罕见有些失态,就连手上衣服已经掉回盆里了也不自觉,依然是拿着刷子在刷。
许百川看到这光景,不知为何突然想笑。
涂山月站起来放下刷子,擦干了手,解下身上的围裙,问道:“去天狐城?”
许百川点头,说了声是。
这大概也是左丘守信将消息告诉他的原因,是借用他之口转述给涂山月。
这些老东西总喜欢玩这些心计。
涂山月抿着嘴,不断思考。
她本以为自己会去万妖城,会去其他与狐族不对付的城池,也想过会离开妖域去大周天下,但唯独没想到的是去天狐城。
虽说现在胡氏并未有提出想要捉回她,可那毕竟是狐族领地,毕竟是胡氏横插一脚才让涂山破落,去到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涂山月不敢想。
她想去找左丘守信问个清楚,可还没动身,却蓦然想起那个男人离开之前说给她听的话。
意思也很简单,就是让她遵守左丘守信所做之事,说这个老东西虽然满嘴胡话,对别人不讲信用,但对我必定是讲信用,你放心便是。
现在想来,看来父亲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涂山月熄灭心中想法,点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本来就算是这么结束,但到了最后还是问了句什么时候可以走?
许百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左丘守信没有和他讲,他也就不明白。
涂山月听完后忽然笑了笑说自己知道了,然后又说了句多谢,便再次开始洗衣。
许百川摇摇头没有问为什么,他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之人,没必要在这事上多纠结,只是走过几步去到自己房里和衣躺下休息。
很快便睡着,直到夜幕降临才被涂山叶叫醒去吃饭。
三人简单吃了饭,又各自谈了些话,说了些事。
涂山叶年纪尚小,因此是最先睡去,然后便是涂山月,等到最后,留在外面的便只有许百川一人。
许百川看着今夜依旧繁亮的星光,莫名笑了笑,然后转身踏出房门,顺着莫名的印记来到一处民房面前。
里面有妖在等他。
推开门走进去,果不其然,赢忌早早的就在那里等候,为此还特地布置了一桌的好酒好菜。
在饭桌酒桌上谈事情是最好,不知道赢忌是从哪里听的,但总归是不错。
赢忌笑道:“许兄弟来了,可让我一阵好等啊。”
没有在意赢忌嘴中自称兄弟,没有在意拉近关系,许百川看着这只妖,直截了当问道。
“找我为何?”
是的,你既然大半夜把我叫出来那便必要给个理由。
否则的话,那就用自己给个交代。
许百川对赢忌观感不好不坏,也算不上是什么好友兄弟,要是有出手斩杀的机会许百川也必定不会留手。
赢忌暗自扯扯嘴角,没想到许百川说话如此干脆果断,不是说人族都喜欢在酒桌饭局上谈事吗?等吃到一半喝到兴起才行,这么果断直接,和预想是有了很多偏颇。
“许兄弟,请上座,兄弟我和你细说。”
许百川神情不变,自身也没有动作,只是莫名从不知处起了一阵风,吹在身上满是寒冷味道。
这是威胁。
许百川觉得自己应该能破一下城中规矩,毕竟苏延安都可以凭借着后台破去,那自己应该也行吧。
左丘守信没必要为了一个妖来找他的麻烦。
白天在高楼上的威胁可还是历历在目,左丘守信不会这么不聪明。
感受到毫不掩饰的杀机,赢忌脸上扯起苦笑,他之所以没有用分身而选择用本体来和许百川商谈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就连先前话中称兄道弟也是一样,但他没想到许百川这么不给面子,这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分明就是话不投机便杀人。
剑修果然都是一群死脑筋。
赢忌在心中暗骂几句,但心中想归心中想,脸上却还是要有笑意。
干巴巴笑过几声过后,便还是老老实实解释了为何要引许百川来的缘由。
他想通过许百川和一个人搭上关系。
更准确来说是他背后的人想通过许百川和许百川背后的人搭上关系。
但可惜有一点他算错了,他是奴仆是臣子,对于主上的话反驳不得,只能用心用力去做,但许百川并不是。
许百川走到现在没有师父,是自己一步一步踩出来,没必要为任何人去做事,就算当时去大周天都也是为了剑修繁荣。
赢忌提出的话,许百川不做任何回答。
站在星光下的少年,只在乎自己本心。
不想就是不想,不回答就是不回答,哪怕赢忌说破天也是如此。
权当是来这里听那些废话。
或许是许百川这么久一直没回话只是让自己说话很是不满,赢忌一时嘴快,便威胁了几句,大体上就是让许百川小心外面,千万别死了。
许百川听在耳中,皱起眉头,冷风便忽然变大,呼啸吹过民房,那些花草树木无一例外全部断成两截。
赢忌顿时止住嘴巴,不再胡说,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止住心中的波涛汹涌。
在风吹过了这么一瞬间,他似乎在风中嗅到了一股杀气,就是这杀气让他觉得要是再继续说下去他绝对会死,面前这个年轻剑修绝对会出剑。
哪怕城中有规矩也是如此。
因为强者,一向都是不遵守规矩。
被赢忌认为背后有着强大势力的许百川同样也可以不守规矩。
当然不只是赢忌一个这么认为,左丘守信其实也是如此想。
许百川,确确实实是可以不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