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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待到天明时分,许百川便早早坐在藏剑楼开始读习剑道典籍,当他将手中书读完时,便已经到了午时。吃过饭后,他便拿起许久未用的秋风,缓缓演练起一套剑法。
细心体会着其中差异,感受着有剑仙残魂在此,和无剑仙残魂有着何种区别,毕竟下山之后,与人拼杀是必然,需得小心准备。
等到他收剑时,便将秋风的情况摸了大概,弱了不少,不过面对三教修士,以同境相杀,三尺之内绝对是他胜。
许百川神色平淡,虽然剑器对剑修来说格外重要,不亚于第二条性命,可又不能全靠手中剑,真正的依仗还是自身修为境界,他这些年一直在观看各位前辈剑法,想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因此便荒废了修行,要不然凭借着他的积累,现如今可就不是这个境界,最起码还能再破一境。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处。
基础练的扎实,剩下来的便是水到渠成。
于是他在练完剑后,没有再回藏剑楼,而是循着一条小道走到一处清幽山峰,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默默开始拾起荒废许久的修行,想要在下山之前突破炼法,到达心光,多少增添一些资本。
时间就这样缓缓过去,在他开始认真修行的这段时间,无人打扰他。
在春末最后一场雷雨,许百川将秋风横放在膝,盘坐在一棵老松下,怔怔听了一晚上的雨,哪怕是惊雷阵阵,也未让他惊醒过来,等到雨停时,秋风便散发出一阵清澈剑鸣,剑身之上剑气大作,而许百川则从地上起身,走出那颗老松树阴,拔出秋风,随意挥斩出一剑,刹那间便有狂风袭来,吹动他的衣摆,飘飘然如神仙子弟。
而狂风吹过的地方,本在春时青翠绿草,却竟然泛起点点黄意。
好似秋天提早来临一般,可这时分明还是春末。
许百川看着地上泛黄青草,默然不语,过了许久才喃喃自语道:“该下山了。”
“好!”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个好字,许百川闻声望去,正见到王存阳提着一把被打湿的竹伞向他走来,很显然刚才这个好字,便是王存阳所说。
许百川轻声问道:“好在哪里?”
王存阳站在他身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稍稍闭上眼睛,感受着还未散去的剑气剑意,再次睁开眼睛时便是有敬佩之色浮现在脸上,在这一个多月来,他是亲眼看着许百川修行,也曾听过许百川想要一个月突破炼法境界的决心,当时还觉得有些可笑,才到炼法没多久,不仔细沉淀个三年五载,便想着要去突破下个境界,哪会有这样轻松,修行可不是吃饭喝水,只需张嘴便能解决,可现如今许百川这情况,却不由让他大跌眼见,短短一月时间,便从炼法到心火,看着这从容的样子似乎还有着余力,这才是让他惊讶的地方。
在许百川还未登山时便有着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头,他起初是不服的,剑术高超又如何,这天下终究是看境界修为,君不见山下那些剑客磨砺了一辈子的剑术,可还是抵不过一个小小的修士一击,因此他们只当做许百川是剑术最好的。
可现如今,一月突破境界,这名头倒是实至如归,想必说出去也就没人敢在旁边再多嘴。
只不过这心中想法他没有当着许百川的话说出,夸奖也就罢了,可当时他还存着嘲笑的心思,说出来实在不美,他想了想,问道:“你准备何时下山?”
许百川想了想,答道:“本来是想着夏初小暑时节下山,能多一段时间在藏剑楼里看书,只是现在想来,倒也不必,这三年来书也看得够多,剑法也记得不少,多读一些,少读一些,都没有太大差别,总归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够用的,至于以后,那要以后才说。”
王存阳轻声道:“藏剑楼的书,真的有这般好看?”
这是一直存在他心中的问题,也是现如今年轻一辈剑修心中疑惑,各种典籍晦涩难懂,只是语焉不详的记载着道理,让人看了一阵头大,因此他们最不想去的便是藏剑楼。
许百川叹了口气,对着他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各自有各自想法,就好比一碗豆腐脑,也能有甜咸两种争论,说不清楚,全凭自身喜好。
许百川平静开口:“在我看来是格外精彩,其中记载的道理犹如大河大江,哪怕只取其中一滴,也足够受益终生,最起码突破境界,会有极大的助力。”
只有这一句。
王存阳眼里忽然有了光彩,再见过许百川一月之功之后,便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若是真如同这样,那岂不是说以后练剑必会轻松许多,只是很快他又低沉下去,藏剑楼记载着很多前辈道理,这他知道,可不代表着他能看进去,相比之下,还是听他人传授道理来的简单。
王存阳皱着眉头,叹道:“就没有更加轻松简单的法子?”
许百川微讽道:“若是要轻松简单,那为何还想要练剑,为何不去西方佛教吃斋念佛?那岂不是更简单,整日打坐念经便可以,也不需要你动弹,机缘到了自然而然便能突破境界,以后少不得被人叫做一句高僧大能。”
顿了顿,继续道:“剑道相比于三教修士的康庄大道,本就是一条崎岖小路,路上荆棘灌木丛生,还不时有些豺狼虎豹伤人,更不用说寒夏严暑,若是没有毅力,那还练剑做什么?”
被这一通话反问哑口无言的王存阳脸色涨得通红,不敢争辩,只能低着头,看着地上泛黄青草,想要从其中看出一朵花来。
许百川再说完这番话后,觉得莫名有些熟悉,在记忆中思绪一番,忽然就想起在山河关的日子,在那里他遇到一位名叫谢清欢的剑修,心思也是和王存阳一般无二,因此这段话他也同谢清欢讲过,本以为那只是个例,却未曾料到这是常态,一时间竟生出一些为剑道担忧的心思,但又很快自嘲一笑,这不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人顶着,还未到他操心的时候。
他现在只管练剑便是,其余事情不必太过担心。
许百川摇摇头,也不管在一边低着头自怨自艾的王存阳,将秋风抱在怀中,便沿着小道向下去。
脚步有些轻快,一晃眼便已经离开这座山峰。
他一直觉得自己修行资质只是中上,按道理来说,应当比剑宗这些天才修行的要慢一些,可现如今练剑不过三年他反倒是一跃而上,突破境界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一不留神便超过那些所谓的天才。
难不成他的资质其实不差?也是天才那一类人物?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管他呢。
安心练剑便好。
重新回到阔别一月之久的藏剑楼,还未有所动作,便被闭目养神的楼主叫住。
“突破了?”
许百川来到楼主面前,点点头,笑道:“起初觉得会很困难,总以为会闹个笑话,心中便有些忐忑,后来才觉得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困难,总归是轻松。”
楼主笑道:“你可知道你这番话要是说出去,那些心高气傲的小子绝对会以为你在扯谎,自古以来,突破境界哪有这样轻松的,你算是我见到的第二个。”
许百川轻声道:“那第一个呢?”
楼主笑笑不做回答,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意思很明显。
许百川顿时心悦诚服,说出许多夸奖的话语。
楼主开怀大笑:“老夫想当初也是剑宗之内排在第一等的天才,就连杨亦师兄也得居于我之后,更不用说那些狗屁的道门圣子佛教圣子,老夫出剑时,哪个不退避三舍,生怕被我斩杀了去!”
许百川不置可否。
楼主说的话真确暂且不论,可这言语中的傲气做不得假,那种说到道门圣子一屑不顾的神态,倒是体会了个十足。
楼主说到兴头上,便从竹椅站起身,以手做剑,随性挥舞一套剑法,有些杂乱无章,好似多种剑法揉杂在一起,看的人头昏眼花,心中滋生出一种别扭感。
许百川知晓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楼主修为很是高超,在未受伤之前,可是天门境界剑修,甚至离那剑仙位置,也只差一步,虽说到现如今还没有跨过去,可看他舞剑,也是一场不小造化。
索性在这三年中他读过不少剑法,互相印证之下,自身剑法倒有一场不小长进。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楼主早已经停止舞剑,正在笑意盈盈看着他。
许百川深吸一口气,向楼主郑重一礼。
楼主坦然受之,一字之恩尚且可为师,他这一剑造化,自然受得这一礼。
况且这一剑他出的很满意。
许百川这份好学的心思,在他看来属实不多见,爱才之心,人人有之,许百川在他这栋楼待了三年,分别之时总要送些礼物,姑且就当做这三年的陪伴。
楼主开口道:“准备何时走?”
许百川认真道:“三日后。”
楼主点点头,“你的性子我知道,也不必嘱咐你些什么,依我看来,只要你可坚持本心,往后成就定然不会低到哪里去,至少不会比老夫要低,甚至那个境界也能想上一想,到时候可就风光无比。”
许百川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说不准确,倒是前辈你何时跨出那一步?”
楼主摇摇头,面色平静,轻声道:“或许过得去,或许过不去,老夫何时踏出藏剑楼时,便是踏出那一步的时候。”
许百川揉了揉头发,小声说出三个字。
声音不大,亦没有传出多远。
楼主听到后,很是开心。
你道是哪三个字?
刘剑仙!
原名叫刘衫的楼主,觉得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