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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布发现自己藏不住了,只得推开门,踮脚走进来。
说实话,他的隐藏本领并不差,放在以前,他这样的程度入室盗窃都不一定有人可以发现的。可是,程雪却每次都能逮住自己,而且还像是在陪小孩子玩一样!
“大晚上趴在女生卧室门口偷听是很不好的行为。”程雪继续坐在原地,声音冰冷得像穿越到异世界刚醒来的时候那种脑海里回荡的系统。
“不好意思啊,我打扰你睡觉了,我这就……”
“回来!”
杰布转身想溜,却又被程雪给喝住了,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他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子,在老师跟前瑟瑟发抖,生怕做错了什么事被打屁股。脸上那拖鞋印还若隐若现,提醒着他任何时候都别轻举妄动……
程雪扭回头来,以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
“我刚才有让你走吗?”
“没有……”
杰布低着脑袋,小声哼哼道。
“那你走什么?把想说的话说了再走——别告诉我说你没什么话想说。”
程雪又扭回头去,继续看自己的星星和月亮。
“那个……”杰布的两只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末了,他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了:“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老是那么凶,我又没说我喜欢你,干嘛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你说什么!”
程雪一声厉喝,吓得杰布又不敢吭声了。她抄起靠在墙角的砍刀,指着杰布明晃晃的光头,“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走啊!你给我出去!”
杰布却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仍由她如何如何地挥舞着手中利刃,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程雪居然反而吓得闭上了眼……
干什么,你不怕我伤着你吗?
你滚啊!快滚!
“我今天来是想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
程雪怔住了。
“当啷——”
手中的砍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将刀刃上的寒光震得破碎。一同掉落在地上的,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
她呆住了?
其实说出那些话,杰布也是相当的紧张。这些套路,都是他从李光启口中得知的。据其交代,当年李光启就是这样追到了何津。为了套出这些“攻略”,杰布付出了半包方便面的巨大代价。
下一步怎么做?
李光启兄弟似乎没和我说啊?
怎么办怎么办……杰布的心顿时慌了起来。如果程雪反应过来回过了神,那自己不但可能前功尽弃,还有可能被暴打一顿……
不管了,小命要紧。杰布,考验你男性雄风的时候到了!
想到这里,杰布壮起了胆子。他的右臂似一条巨蟒一般悄悄搅住程雪的后脑勺,然后鼓起勇气,朝那散发着淡淡芳香的嘴唇吻去……
这个傻大个今天举动怎么这么反常?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哥哥……哥哥没教过我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啊!
等等,他这是……
他,他要吻我?
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怎么办?该做点什么事情?他要吻我啦!
程雪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眼看着那圈令自己荷尔蒙激增的富有男性魅力的胡子冲自己靠得越来,她的心中仿佛有正无穷只小鹿在疯狂乱撞,并且数量还在呈指数函数增长……
不,指数也难以描绘,那是x的x次方!
那一瞬间,程雪感觉到所有的一切理智都被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接下来的举动,不只是杰布,就连她自己都匪夷所思了。
“啪!”
响亮的声音堪比鞭炮。杰布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大男人吃了这一巴掌居然重心不稳,大脑袋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歪歪斜斜地飘到床边,然后就嗞地流出一条亮晶晶的鼻血来。
按照发展观来讲,这个流血事故,是内因和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
“对,对不起……”
程雪颤颤巍巍地继续坐在原地,看着自己刚刚不由自主扇出去的手掌,又看了看狼狈不堪的杰布,第一次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他脸上又添新伤疤了。
好不容易变得淡了些的拖鞋印还未完全消除下去,这鲜红的巴掌印便又一次令杰布铭记起了被程雪支配的恐惧。五根手指印像土著人的脸彩,在杰布的脸上像开了花,远远一看,别人甚至分辨不出来他是个正儿八经的活人。
“没事,可能是我喝了酒有点激动了……”
杰布刚刚燃烧起来的男人雄风马上就又缩回去了。他不敢再手欠,灰溜溜地就冲门口爬去……
“站住!上哪去!”
回过神来的程雪看见杰布要溜,顿时就急眼了。
“回,回屋睡觉啊……”
杰布扭回头来,小眼神配上那醒目的巴掌印显得煞是委屈,“不然继续留在这让你打啊……”
“不行!”
不等他继续解释,程雪已经踩住了他的脚踝。她没穿鞋,直接穿着袜子踩上去的,那触感就仿佛猫咪的脚掌,让人感觉藏着锋利的爪子。
她捏着拳头,那双只放射过理性色彩的眼中居然闪烁出一丝……
欲望的光!?
“我哥说了,要给你点甜头,把你定下来!”
杰布傻了。
“啥甜头?”
“背过脸去!”
“女侠,你饶了我吧……”
“快点!”
杰布求饶不得,程雪已经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后背,将脸凑到他的后颈旁边……
楼下,正在和大家围坐在一块打牌的李光启听见楼上传来的动静,有些心慌。这个声音源,是程雪的卧室。
“都愣着干嘛?五谷丰登了!拿牌啊!”
“我说程墨,你妹妹不会有事吧?杰布欺负她怎么办?”见程墨丝毫没有任何拘束,还玩得挺开心的样子,李光启有些担忧了。他下意识将手中的牌放下,又伸手摸索撬棍……
程墨笑了:“嗨,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就我妹妹那人,应该是她欺负杰布才对。不过据我观察,杰布兄弟可是有点受虐倾向呢……听见这动静,我也算松了一口气了。”
“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这样就把他俩撮合到一块去了,也不怕你妹下次再给你一拖鞋。”赵国强笑了笑,从亮出的牌中挑了张兵粮寸断收进手里——旁边的程墨已经空城了,五谷的几张牌也没有无懈,这是绝好的机会。
他也是过来人,这些年轻人的谈情说爱,那他自然是经历过的……只不过如此刺激的,还是此生头一回见。
程墨又笑着摇了摇头:“嗨,她的对象问题,我从她上大学起就开始发愁了。其实她这小脸蛋也不次,追她的男生一大把一大把,可这丫头愣是天天都去实验室研究室转悠,愣是连人家手都没牵过。我看杰布兄弟人也不算坏,能把我妹嫁给这么个老实汉子,我把这栋楼里的拖鞋都给她当嫁妆也不觉得亏嘛!”
然而说到这里,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光启哥,不瞒你说,我已经打算好了,其实一直在等你来找我。你们救人的行动,我是一定会参与的。我也有需要救的人。”
他说着,抓起摆在身旁的罐装啤酒,猛喝了一大口。
“你妹能同意吗?”李光启显然没料到程墨会这么说。
“程墨,如果这样对你毫无利益,你应该是不会掺和的。你答应加入我们救人的队伍,想必也是有你的原因吧?”赵国强低头将自己装备区的牌摆放整齐,头也不抬地问道。
“哈哈,您不愧是侦察连一把手。”程墨苦涩地耸了耸肩。
“是那个叫陈善丝的女孩吧。”赵国强重新抬起头来,“陈警官我认识,那次局里的老同志元旦出来叙旧的时候我见过他,他也跟我们提起过他的女儿。”
“没错。而且……陈善丝和秦默打小就是青梅竹马。”程墨揉了揉浑浊的眼睛,仰头,倒望着漫天的繁星。
“据她说,秦默原先并不是这么嗜血暴戾,只是家里巨大的变故永远地改变了他。小陈因此也受了很大打击,一直比较低落。在最初的那几天……”
时光仿佛倒流,回到暗夜起源。
也是一个晚上,也是在一处废旧的客厅里,几个星村镇的蜷缩在一起,共享仅存的彼此的体温。
窗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可人们的心早已变得麻木……
啊,雪儿终于睡着了。
程墨长长出了一口气,但他很快注意到,靠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却依然在微微发抖。
她也很害怕?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那个女孩的父亲,也就是警察,他在外头站岗,以防止半夜有感染者摸到门口包了饺子。
“天冷,小妹妹你注意点嗷。”
程墨将外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恩,谢谢……”她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答谢道。她的皮肤白得像只小羊羔,招人喜欢,眼睛也很漂亮,一闪一闪的水灵灵的,特别招人喜欢。
“看到你,我想起了秦默。”
“秦默?”
“嗯,他以前也和你一样,总是对别人特别好。我们从小就是一块长大的。”陈善丝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不想让那染着血色的月光浸染到自己。
“他逃出来了吗?”
见这个女孩愿意说话了,程墨赶忙接下了话茬。
“我不知道。他的家人被黑帮针对……之后他也性情大变,加入了狼组,成了亡命之徒的一员。我希望他仍能活着吧,就当是给自己一次救赎……”
……
恍惚之间,三个月过去了。
“那个晚上,我们说了很多话……我第一次感觉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程墨醉醺醺地笑了,他举起易拉罐,将剩下一大罐的酒一饮而尽。
戚卫光一直不说话,只是凝视着手中攥着的刚刚挑选的手牌。
“我感觉,我不能没有她。上次和狼组火拼,她还活着,而且在秦默身边,那就说明她暂时没有人身安全的问题,而且如果秦默真的念旧情……不管成功与否,我都想试一试。至于我自己……”
程墨的脸上浮出一丝解脱的表情。
“不瞒您说,我早就有癌症了,就算不掺和你们的事情,也活不久了。雪儿之所以会发脾气,也是因为这个。她一定不想我死吧……”
“癌症!?”
“这是我最后一个月了。”
程墨又看向李光启,苦苦一笑,眼中的解脱感又转化为空前的激情。
“不过光启哥你说得对,活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挺幸运的了,我从来没想过活着能离开!干就完事了!”
“吱——”
门开了,是杰布。他戴着连衣帽,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却仍然十分显眼。
“大兄弟,回来了?快,加你一个就能开身份局了!这2v2打得我老鼻子费劲了!”见杰布的样子,程墨强行憋住笑打趣道。
“玩,玩啥玩,睡觉。”杰布闷闷地撇下几个字,往旁边地铺一躺,没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屋内响起了快活的笑声。
“不愧是我妹。好,我先拿了五谷的牌……”
“无懈可击。”
戚卫光犹豫片刻,将手中仅存的那一张手牌丢出,令程墨的表情凝固。他旋即又抬起头来,期待地眨眨眼睛,似乎是问程墨这样操作对不对。他记得这张牌可以抵消锦囊的效果,就是在这样的时机打出的……
“白痴!咱们是队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