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5 柳成荫(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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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把戏……吗?”七姨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她看起来,比起杜十娘真的要更加疼爱石闲。
兴许就和杜十娘不担心红吟一样,那些更需要担心的丫头显然更需要关切。
可是对于七姨而言,石闲的的确确比起杜十娘要像她年轻时候的性子……看到了石闲,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当然,这儿说的是石闲没有遇到杜十娘之前,用冷淡面容对待外人的那个样子。
至于说,青萝她年轻时候,也不知道是更像红吟,还是十娘?
“石丫头的的确确是没有出息。”七姨看着杜十娘眼里的无奈,心中一片愉悦。
对于一个老人而言,发生这种有趣的事情,也能让她的心情变得很好。
“十娘,石丫头若是真有胆子给红丫头使绊子,你会怎么办?”七姨说道:“我说的不是小孩子的把戏。”
轻一些的,比如故意陷害红吟。
重一些的,比如店里的明争暗斗,无所不用其极。
“我会生气的吧,毕竟……我可不想瞧见四闲和阿寻闹的不欢。”杜十娘说着,旋即抿起嘴角:“不过,她如果真有那个胆子,我还是会高兴的。”
变成坏人的样子,以后她也就不用担心石闲会吃亏了。
“我想也是。”七姨眨眼,她觉得杜十娘就是会高兴的,最简单的……如果石闲真有给杜十娘使药的胆子,杜十娘恼怒归恼怒,但是高兴的成为一定会更多。
很明显的,石闲并没有这个胆子,也不舍得。
七姨轻轻叹息,如果石闲若是性子再恶劣些,她也不至于整日做杜十娘的思想工作,几块暗舒荷下去,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杜十娘的性子柔软,每次在石闲想要做坏事的时候,只要瞪她一眼,她就什么都舍不得做了。
“十娘,就你这软塌塌的模样,换在以往的春风城,早就让姑娘吃的渣也不剩了。”七姨无奈的说道。
“以往的春风城?”杜十娘有些好奇:“姑姑们都是敢爱敢恨吗?”
“那帮子女人没有什么出息,你瞧你青姨和温姨就知道了。”七姨啐了一声,旋即想起了什么,目露怀念,轻声道:“早些时候,我在梨园里倒是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姐姐,算的上是敢爱敢恨吧。”
“我可是很少听您说以往的事儿。”杜十娘眼睛一亮,抱着七姨的手臂,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那姐姐并非是望海店的姑娘,出手阔绰,喜欢逛梨园听戏,身边偶尔会带着一个姐妹还是丫鬟的人。”七姨眨眨眼:“丫鬟的身上很香,说不出是桂花还是兰花的香气,不知道什么种的胭脂……嗯,该是很漂亮的人,可惜她们总是戴着面纱,我没有怎么瞧见过脸。”
因为这两个姑娘并非是形影不离的,所以七姨与另一个人并没有见过几次,但是……那样清冷的气质,只是瞧见一次就不会忘。
七姨一次也没有瞧过脸,不然自然会发现秦淮那和娘亲完美复刻的面容。
“七姨,您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记得?”杜十娘惊诧的看着七姨:“难不成,这姐姐是您喜欢的人?所以才总是吊着青姨……是了,咱们这些姑娘都是喜欢洒脱一些的姐姐。”
“讨打呢?”七姨瞪了杜十娘一眼,随后解释说道:“那姐姐有的是银子,我没少承她的情,有一阵子离开店里,做了她的小先生,教教她写字……画画之类的琐事,印象比较深。”
“女子六艺?”杜十娘理所当然的点头,曾经的七姨都做过一段时间的花魁,要学女子六艺,自然是要找她的。
“可惜她学的……不怎么样。”七姨一想到两个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算计着要给某个男人使药的事儿,便觉得,这样的姑娘真的是不拘一格?
“具体的事儿我就不说了,不过那姐姐行事的方式,随心的很。”七姨勾起嘴角。
“随心?随心不就是不守规矩。”杜十娘摇摇头,说道:“不过她不是咱们店里的人,这样的人……是能够吸引到您。”
她听柳青萝和温梨说的七姨,年轻时候简直就是大家闺秀、乖乖女的典范。
对于满身缠绕着繁杂教条的七姨来说,忽然出现这般洒脱的姐姐,自然是印象深刻,说是憧憬应该都是不为过的。
“……”七姨深吸一口气,她认为互有好感的人,就是要有一方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才能够突破那一层障壁。
杜十娘和石闲两个人但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勇气,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其实不光是杜十娘,她和柳青萝何尝不是这样?
“七姨,您说的姐姐后来怎么样了?”杜十娘有些好奇这样的人当初怎么没有把七姨也一并“收”去了。
“后来?我也不甚清楚。”七姨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倒是听说她在淮沁住下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就不清楚了,不过淮沁留了她不少的画。”
“原来是这样,我说……那些画瞧着笔法怎么这么眼熟,原来与我一样,都是您教的。”杜十娘大概知道七姨说的是谁了。
她家里的床头就挂着一幅吧。
连方之南都见过的人,想来也就是近十几年的事情,七姨有一大把的时间,却什么都没有做,看起来就是一般的交情,是她想岔了,根本就算不得是憧憬。
“不过,您也是很没出息,既然喜欢,怎么就没有跟着人家一起走?”杜十娘眯着眼睛。
“你说什么东西呢。”七姨轻轻敲了一下杜十娘的脑袋说道:“丹青也并非全是我教的,她找我的时候已经有了底子。”
七姨说着,语气一顿。
那人是怎么称呼的?九姑娘还是海棠?
几种叫法都听人唤过。
说起来,从她十多岁的时候,到最后知道消息、大概十七八年前,那姐姐陆陆续续的总是出现在春风城和淮沁,就好像一直没有离开似得,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
说不得又是哪个仙门吧。
一个是九姑娘,一个是七姑娘。
杜这个字,也有棠梨的意思,所以七姨觉得世界上有些巧合就真的很有意思。
“所以,我其实不甚厌恶仙门。”七姨抓住了杜十娘的领子,将她整个人拽的低了一些:“七姑娘和你修炼有成是什么样子,我还是很好奇的。”
“按照说书先生的话,修炼的应当是什么魅功吧。”杜十娘啐了一声,旋即不想理会七姨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整日缠着先生的严姑娘,您怎么看?”
严天心?
七姨嘴角微微一抽。
师承怎么也说是她的父亲,杜十娘询问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看其他人追自己的父亲?
“怎么看?我认为她挺好看的,老东西该是配不上那个姑娘的。”七姨想了想,便觉得自己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所谓的觉得师承背叛她娘亲的想法更是一丁点都没有。
杜十娘看着七姨的面容,微微一怔后就明白了。
七姨就没有将师先生当做父亲看过,自然不会有什么复杂的情绪。
在七姨的记忆中,父亲这种存在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任重而道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是说石丫头吗?怎么话题转我这儿来了?”七姨平静的看向杜十娘。
“是您先提过去的。”杜十娘伸了一个懒腰,旋即眼睛眯起了一些:“我还是觉得,四闲和淮竹姑娘更加的合适。”
七姨指了一下石闲离开的方向,缓缓说道:“这种话,你等着她会因为淮竹姑娘而落跑的时候再说。”
“也是。”杜十娘叹气,随后眨眨眼:“七姨,你说,我给四闲使药,然后把她送到淮竹姑娘那儿……怎么样?”
“又来?你舍得?”七姨反问。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
……
此时,牵着纤阿的手在走廊上一顿狂奔的石闲完全不知道,她所害怕的事情在杜十娘和七姨眼里完全无所遁形,人家都能猜到她在害怕什么,而且根本就不在意。
杜十娘不在意,但是石闲却在意,于她而言,哪怕杜十娘因为红吟受伤的事情而真心的、恼怒的只骂她一句,她也会翻来覆去、半个多月睡不好觉。
石闲脚步匆匆,月光映在她的侧脸上,瞧着让人心悸。
“……”纤阿此时被石闲抓着手腕,跟着石闲一路小跑,白裙摇曳,额前起了几丝水渍。
纤阿怔怔的看着前面那提着猫脑袋、夺路狂奔的姑娘。
她上一次被人牵着手一路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踉踉跄跄的跟着石闲,记忆却早已陷入了回忆。
方才差点就见到被元君换作七姨的人了。
纤阿摸了摸自己的脸。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说起来,她虽然被海棠这般拽着去梨园听过戏,但是那时候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海棠身上,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听过哪些戏、见过哪些人……
纤阿其实想不起来,她有没有跟着海棠去光顾过七姨的生意了。
以七姨的样貌,八成是去过的。
对方应该是认不出她来的,毕竟她与海棠都戴了面纱。
纤阿正想着,忽然脚步放缓,跟着石闲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啪嗒……啪嗒……啪嗒……”
绣花鞋落在实木地板上的清脆声间隔声逐渐放大,石闲牵着纤阿从跑变成了走,再后来,便完全停住。
石闲此时跑出了些许的汗渍,她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将手里的狸花随手丢在一旁,旋即大口的喘着气,她真的是个千金小姐,体力只比杜七强一点点。
纤阿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她低下头,趁着月光瞧着方才被石闲牵着的手腕。
手腕上,有羲和交给她的常仪镯,以及一道微微发红的手印。
正想着,纤阿忽然见到石闲直起身子身子朝她走过来,再一转眼,石闲已经走到跟前,将她往墙上一推,然后盯着她。
“……”
两个姑娘叠在一起,这可不好看。
纤阿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撑着墙将她锢在墙边的石闲,眨了眨眼。
这是要干什么?
……
此时,石闲呼吸仍旧困难,兴许是穿的厚了,俏脸憋得通红,她一只手按着纤阿的肩头,急躁的问道:“红吟怎么了,姐姐都与我说一遍,越细、越好。”
“原来是这件事。”纤阿了然,她稍稍侧开脸躲过石闲的呼吸,便要向石闲解释先前发生的事情。
“等等。”
石闲忽然出言打断了纤阿,她看着面前的有些出汗、狼狈而且穿的薄的纤阿,褪下了自己的一层外衣披在纤阿身上。
这么冷的天,若是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姐姐身上可真香……是用的哪家的胭脂?”石闲好奇的问道。
“我?我没有用胭脂。”纤阿如实说道。
“这样?”石闲一愣,旋即使劲摇头:“不对,红吟,红吟的事儿比较重要。”
纤阿静静的看着她,觉得石闲的性子真的很有趣。
翘起嘴角,纤阿将石闲想要知道的事情都与她细细的说了。
包括红吟被锁在门外,然后她带着红吟去红鸾街采购,将红吟摔了一跤的事情都告诉了石闲。
许久后。
石闲咬唇,她盯着纤阿,咬牙切齿的说道:“红吟真是好算计,还特意去买了点心礼物,这是要拉拢杜七那个妮子,该死……我今个可是空着手来的,不行,我得想个法子把杜七勾过来。”
纤阿:“……”
“姐姐你也是,看到她呆在门外,你理她做什么?让她淋着就是了。”石闲很不满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罪魁祸首”。
纤阿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看着石闲。
被这样好看的眼睛看着,石闲急躁的心很快就平静下来,她有些脸红的看着纤阿,小声说道:“失礼了,我不该怨姐姐的。”
石闲说着,深吸一口气,嗔道:“扭了脚算什么,怎么没把她摔晕过去呢,这样我今个还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