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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有没有让你做什么你不喜欢的事?”

“杀人。”

“杀谁?”

言言想了下:“忘记了。”

白嬛牵起她的手,冰冷的,而且怎么捂都捂不热。

“你认真想想,你杀的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会用什么样的道法?”

言言很认真地想,最后还是回答:“忘记了。”

白嬛只能叹气:“算了,好不容易见一次,不跟你说这个。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偷偷给你,不告诉琢玉。”

“飞……的,蓝色的。”言言想起白日里见过的蝴蝶,又想起言琢玉说她不知轻重,“我、我……什么都不要。”

白嬛听得一头雾水:“不要飞的?那要地上跑的?可是我送你灵兽你也不好养啊,琢玉又不会替你喂食,你自己也记不清……哎,我看看有没有千年王八万年龟这种不容易死的玩意儿吧。”

“白言霜前辈。”言言忽然又有点不清醒了,“我见过他,前些日子。”

白嬛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嗯,知道了。”

“我真的……见过……”

白嬛鼻尖一酸:“我知道。”

白嬛跟言言呆了一阵,看着她入睡才离开。

她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第二天言言忽然消失,桌上留书一封“我去找白言霜前辈了”。白嬛一看到琢玉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只恨自己不能一剑上去让言言痛快地当个寡妇。

“她找累了,找不到,自然会回来的。”

这是不临城女婿的原话。

*

扶夜峰山下一大片都是森林,普通散修不得入内。

森林外围有些修道者的镇子,但成规模的城市很少,白琅一行人驱车至此的时候,在一处客店落脚,正好客店里因为一件事吵得沸沸扬扬。

“我亲眼所见,你们可别不信!”一个满脸醉态的酒糟鼻老道说,“夜行天就在峰主墓前站着!一动不动!我腿都打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

“胡说八道,你真见着了夜行天,还能在这儿吹牛?”

“就是,少喝点酒吧。”

其他人不信他,一顿奚落。这酒糟鼻老道气不过,摔了酒坛子,摇摇晃晃地离开客店。白琅追在后头,老道走得快,几个拐弯就入了角落。

白琅小跑着把他拦下:“你在哪儿见过夜行天的?”

老道打了个酒嗝:“白、白言霜墓前。”

钟离异曾经说过,十五年前一战,夜行天敬重峰主豪情,为他立衣冠冢而去。仙道很多人引以为耻,所以又给移了个地方,重新立碑建墓。

“你说的是哪个墓?是当初他们一战之地,还是后来移去扶夜峰的……”

白琅话没说完就被老道打断:“当然是衣冠冢前。嘁,都嘲笑我老道,就不许我道法精深,跟夜行天打个照面还好好活下来了?嗝……”

他又打了个酒嗝,往地上一倒就呼呼大睡起来。

白琅扯了块人家摆摊剩下的布给老道盖上,然后才转身离开。

她一直在想心事,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背后跟了个轻快飘忽的步伐。

重新回到客店,正好罗戬给几个孩子收拾完行李,准备下楼喝点酒坐坐。她一见白琅,脸色有点古怪:“是你朋友啊?”

白琅怔了怔,以为她说的是那个醉酒老道——她刚才突然冲出去也没跟几人说。

“不是,我找他问点事。”

罗戬表示理解:“哦,那你们谈。”

白琅觉得奇怪,但罗戬已经下了楼,她也不想再问。

往里走一点,碰见楚扶南,他脸色也很古怪:“你刚才出去就为这个?”

白琅以为他听见罗戬跟自己说话了,于是点头:“是啊。”

楚扶南脸都涨红了,气冲冲地跑下楼。他青春期快到了,总喜欢想些有的没的,白琅也没有多虑。

再往里走一点,玉成音又从房里出来,她看见白琅也是一副很奇怪的脸色,但立马就掩了下去,低声细气地问好:“姐姐好。”

白琅可从来没听她叫过自己姐姐,顿时心花怒放地摸了摸她的头:“妹妹好。”

玉成音脸色更奇怪了,一扭头回了房里。

白琅心说这些大的小的怎么换个地方性格就突变,她有点适应不了啊。

她住在靠里面的地方,鬼之野在她对面,钟离异和折流在她两边。开门的时候,隔壁钟离异正好抱个枕头走出来,口中说“哎我不喜欢碎花的,给我换个鸟雀的呗”。

然后他抬头一见白琅就愣了。

“你……这是从哪儿……?”

他费解地问,问到一半说不下去,于是“砰砰砰”地敲隔壁折流的门,把对面鬼之野也给吵出来了。

折流出门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成剑势。

鬼之野拉车劳累,还在揉眼睛,揉着揉着动作就顿住了。

他指着白琅身后说:“这不是城主吗?”

白琅“啊”了一声,猛地回头,正撞上灼灼红裙,双鱼玉坠,和一双毫无人气的空洞眼瞳。

作者有话要说: 人形自走白氏雷达……()

第63章 无景可寻

“你叫什么名字?”

“言言。”

“大名。”

“姓言,名言, 就叫言言。”

“不临城也太没文化了, 起这么个破名儿……”

“言是父亲的言, 言是白言霜前辈的言。”

钟离异长长地“哦”了一声, 然后扭头跟白琅说:“我听她说话不像傻子啊?最多有点幼稚……”

他们严阵以待半天,最后发现尾随白琅一路到客店的红衣女子并无敌意。不过她这身嫁衣和这副容颜实在太打眼,白琅只能把她引进了自己房里, 其他几个人也都好奇地跟进来。

鬼之野叫她“城主”,而白琅在望月台见过她使用天权斩首月圣, 知道她是执剑人。这样的话, 执剑人真实身份就水落石出了, 她是不临城城主。按照这个推下去,言琢玉应该是她的器。

钟离异问了几个问题,言言都顺溜地回答了,逻辑清晰, 语句连贯,跟街边那种流口水说胡话的傻子完全不同。

他想了想又问:“初一的月亮比较圆还是十五的月亮比较圆?”

白琅连忙把他推开, 小声说:“这种问题太具侮辱性了, 你不要拿她当傻子试啊!”

言言回答:“初十的比较圆。”

……

白琅一听,明白事态严重性,立刻拉了把椅子跟言言面对面坐:“你是不是走丢了?”

钟离异嗤笑:“你不要拿她当折流问啊。”

他同时收获折流和白琅的一记警告性视线, 只能闭嘴不再说。

言言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住哪儿?”

“山上。”

“具体呢?”

“忘记了。”

……这就是走丢了啊姐儿!

白琅一时间无话可说。

鬼之野觉得十分惊奇:“你们问话她都会回答啊……之前琢玉上人带她来我家的时候,明明就很沉默。”

“现在怎么办?”折流问。

钟离异装作很懂的样子:“上人你不觉得你问这话的频率有点高吗,自己动脑子思考下啊。我们虽然没拐到琢玉的丈母娘, 但把他老婆钓上来了,这波不亏吧?”

“琢玉。”言言点点头。

钟离异立刻说:“你看她自己都觉得不亏。”

白琅非常气愤:“你能不落井下石拿她当傻子戏弄吗?”

她声音很大,脸有点红,钟离异知道是真生气了,于是只能缓下声来:“行行行,你做主,我不说了。”

白琅平复了一下口气,又问言言:“城主你记得琢玉是吧?就是你……”

呃……

其实一看言言这个情况,白琅有点不好意思说“你相公”之类的话。言言明显神志不清,到底弄不弄得清楚夫妻关系还是个问题。而言琢玉在她这种情况下入赘不临城,无论从哪个层面上说都是趁虚而入了,把他们俩说在一起有点讽刺。

言言对这个名字显然是有印象的,她点头:“琢玉。”

“他在哪儿?扶夜峰吗?”

言言又点头:“山上。”

应该是在扶夜峰上。

“你是跟他一起出门的?他在附近吗?”

言言摇头:“不知道。”

问到这儿钟离异终于忍不住了,他凑到白琅耳边小声说:“我现在也不觉得她是傻子了。你看啊,一问三不知,不认路,话还少,这不就是上人吗?可能仙境的得道高人都这样。”

“我能听见。”折流冷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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