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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歧义挺大,仿佛她谈过不少次恋爱一样。
罗如琦她们也是这么认为,毕竟她的生得高挑漂亮,明显就是男生中意的那一款,平时肯定有很多人追,哪可能没谈过恋爱。
几人对此没过多谈论,仅是随口一问,八卦两句。
很快,她们转到别的话题上,聊起了工作。
叶昔言没再加入其中,也不太在意。
由于上午没耽搁时间,中途不停车休息,一路畅行,车队十点多就抵达顺利大吂山。
沿经一大片绿油油的竹林,再穿过宽敞的梧桐路,缓缓拐过饱经风吹雨打的石头桥,前边的寨子就是她们接下来两天要待的地方。
大吂山是少数民族聚集地,临河靠水,环境秀丽,风景壮美且清幽,这里近两年才被开发,刚发展起来。
今早上出发前,邵云峰特地告诫大家,到了这边一定要低调行事,别太张扬,遇到麻烦千万不要冲动逞能,必须找队里来解决。因为散居于此的少数民族不止苗族,还有蒙古族、白族和藏族等,群体分布比较复杂。
不同民族之间的风俗习惯各异,友好相处的大前提是求同存异,但难免也会有意外情况发生,比如文化的差异性可能会带来不小的矛盾和冲突。
天儿热,车里的空调制冷效果倒是不错,可坐久了还是不怎么舒服,闷得很。几乎是刚到寨子外停下,大家就赶紧下去透透气,狠狠吸两口大山里的清新空气。
山里凉风习习,大夏天的却不炎热。
当地的向导带着一群盛装打扮的苗族同胞出来迎接车队,一脸高兴和气,非常热情。
拦门酒所有人都得接,不能喝的就少饮,能喝的就多来两碗。
叶昔言只喝了一小碗,江绪也是,两人都不太能喝。邵云峰他们喝得多,小陈也是个能喝的。
车队所有人被安排进清江水畔的吊脚楼,拎着大包小包进去,住进已经分配好的房间。
这次不再是挤着住,全是单人间。
叶昔言住三楼,左侧房间是旅行博主,右侧房间是小陈,对门是同一时期来这儿徒步旅行的游客。
江绪住二楼,跟罗如琦挨着,与何英正比邻。
近期是旅游旺季,住宿比较紧张,原本队里的打算是尽量住在一楼,可无奈同一楼层的房间不够,早就被预定出去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尽量不让大家太分散就行。
吊脚楼不似普通的酒店有电梯,只有楼梯,上楼还得老老实实爬楼,费劲儿搬东西。
叶昔言行李少,一个箱子都没装满,搬完自己的东西,她下楼帮其他人,搭把手提行李。她帮了罗如琦,没帮江绪。
江绪东西不多,不需要别人帮忙。
搬得差不多了,她要走,罗如琦忽然将她喊住,问下午要不要一块儿出去逛逛。
她没做犹豫,不想去。
罗如琦不解,下午没空吗?
她搪塞道:有别的事,要蹲点开视频。
罗如琦惋惜,江教授和小陈她们都要去,就差你了。
她还是没应下,不大想去。
收整好行李,一群人陆续下楼,向导还在楼下等着。
午饭是去村长家里吃,品尝地道的苗族美食。
村长家离这儿不远,四五分钟的路程。
向导走在最前头,一会儿给大家介绍本地的特色风景,一会儿讲讲风土人情。向导年纪不大,才二十出头,他是半个汉族人,亲妈就是南城那边的,远嫁到这边,他去年大学毕业,还是个本科生。小伙子亲和力十足,讲话直接,笑呵呵地表示自己是回来建设家乡的,现在国家不是倡导大学生进村嘛,他也算是出了一份力,积极相应政策的号召。
叶昔言没怎么听这些,心不在焉的,走在队伍最后面。
快走到村长家门口,她抬眼看了看,望向几步远外的江绪。
江绪在看手机,不时听向导的话,不时低头打字,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动。
应当是有要紧的事,或是重要的人,不然哪会在临近饭点了还捧着手机不放。
不知为何,叶昔言蓦地记起罗如琦的话,把那些细节串联起来。
江绪不喜欢添加陌生好友,微信头像是不符合本人风格的手绘图,大晚上还出去打电话,以及她不止一次走在马路上看手机,及时回复微信消息
种种迹象,都能跟谈恋爱对上。
不加陌生好友是为了避嫌,手绘图是情侣头像,大半夜打电话和及时回复消息都是出于短暂分开后的想念。
只有情人才会有如此特殊的待遇,普通朋友基本不可能。
越想,越觉得就是那样。
叶昔言喉咙一梗,莫名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进门时,江绪回头瞧了下,恰巧对上她的视线。
她光明正大地看着对方,被发现了也不避开,整个人都怪怪的。
江绪微怔,唇瓣嗫嚅。
村长是年轻向导的亲叔叔,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中等身材,听得懂普通话,可不怎么会讲,只会讲方言。他们一大家子都挺好客,对车队的人尤其照顾,感激车队随后几天将要为大吂山做的宣传工作。
到村长家吃饭的不止车队,还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特地过来见见大家。
午饭丰盛,都是当地特有的美食,纯天然的油茶,可口的酸汤鱼,色泽金黄的陶松卤鸭,腊味合蒸满满一大桌子。
聊天时,向导在中间充当翻译,饭桌上的氛围很是愉快。
叶昔言话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只听着大家聊天。
江绪朝她那里瞥了两眼,发现她有点奇怪。
下午,邵云峰他们在向导的带领下去村子附近转悠,江绪和罗如琦几个去了镇上,叶昔言真没往上凑,吃完饭就借口要回吊脚楼看车子,直接只身回去了。
邵云峰不仅没拦她,还让她顺便检查一下另外三辆车。
叶昔言应都没应一声,径直离开。
不过等回到吊脚楼,她还是照邵云峰的叮嘱做事,彻底检查四辆车子。
三四点的太阳晒,叶昔言没在底下待太久,期间上楼睡了个午觉,等到五点半了才又下来。
她拎着工具箱下楼,准备再检查一下吉普,顺带换轮胎。
吉普不是主办方配备的车,是叶昔言自己的,考上大学时叶父送的升学礼物。
这玩意儿本身不贵,才五十多万,但改装费钱,当年叶昔言收到车以后,花在上面的改装费就超过了七位数。可能是那时候在这辆车上的心血和精力太多,即便已经过去了快八年,叶昔言对它还是情有独钟,舍不得换掉,时不时就亲自动手修检一次。
她有些烦躁,找不到事干,有空就修车。
江绪回来的时候,这人还在越野车底下躺着,一个劲儿卖力地拧扳手。
几个苗族小孩怯生生地趴在一边瞧稀奇,睁大眼睛好奇瞅着,谁都不说话,偶尔还殷勤地帮忙递工具。
而车底的那位半点自觉都没有,使唤完小孩子就往外伸手接东西,两条大白腿露在外边,膝盖上粘有脏兮兮的油迹污渍。
把起子给我,平口的那个。某人毫无察觉地喊道。
一群小孩子不知道到底要拿哪样工具,便费力地往车底钻,用蹩脚的普通话糯糯地问什么是起子。
叶昔言说:就是螺丝刀。
小孩们还是不懂。
那人耐着性子再说:改锥。长的,有柄的那个。
大吂山方言里的起子就是改锥,小孩们这下懂了,赶紧在工具箱里翻找,最后其中一个小姑娘找出一把梅花型起子往里递。
叶昔言接过东西,没多久,伸出一只手说:又拿错了,另一种,不是这个。
几个小不点立马重新翻找工具箱,换一种起子给她。
江绪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良久,慢慢走过去。
她没说话,仅是站着。
小孩们纷纷抬头看她。
几分钟后,叶昔言从车底钻出小半截上身,两人四目相对。
叶昔言一愣,不知道江绪怎么会在这里。
逛完了?她问。
还没有,江绪淡声说,提前回来了。
她迟钝,没话找话。
有工作?
江绪没回答,只是蹲身下去,低声问:还要拿什么?
叶昔言直愣,脱口就说:没事,我自己拿。
语罢,想出来自己找。
江绪没多说什么,眸光由她脸上掠过,等她拿到工具了,忽而伸手过去,用指腹在这人下巴那里揉按,用力擦了擦。
没懂这是在干什么,叶昔言无所适从,心头一悸,胸口跳动得厉害。
江绪半垂着眼,情绪不明。
这里有东西,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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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落日西斜,金色的余晖遍洒大地,晚风吹拂,竹林里传来沙沙的叶子摩擦声。
上方的人挡住了斜落的夕阳,周身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手指温热,动作又轻,整个人分外澹然从容。
叶昔言保持着支起上半身的姿势,动也不动,像是定住了一般。她怔怔地看着江绪,一时僵滞,脑海里空白了一两秒,似是被格式化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片刻后,江绪放下手。
刚刚揉擦过的地方红了一块,力道太重。
可以了。这人说,语气平淡,宛若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不值得在意。
叶昔言这才敛起游离的思绪,恢复如常。
许是天气太干燥,叶昔言觉得心口有股热气在乱蹿,她慢半拍地仰起头,柔美的脖颈线拉长,缓声问:还有吗?
江绪说:就这儿有一点。
下巴那里的脏印是用手抹脸时沾上的,小小的一块。叶昔言看不到自己的脸,不清楚到底干不干净,她下意识就抬起手要摸下巴那里,不由自主。
江绪抵住她的腕子,别乱摸,手上有油。
她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个儿身上脏得不成样子,全是在车底拧扳手换螺丝时沾上的污渍。
下一瞬,她别了别脸,不讲究地在T恤上蹭蹭。
江绪摸了张纸递过去,用这个。
她想接下,可碍于手上的油污还是没有。
不用,待会儿上去洗洗就行。
江绪把纸塞她手中,不听她的话。
叶昔言没再推辞,抹了抹额角的细汗,还有脖子和脸。气温太高,在外面待太久了,衣服背后都被濡湿,耷垂在皮肤上。
谢了。她说。
江绪不接话。
过后两人没再拉扯。
叶昔言重新溜进车底,递工具的人换成了江绪,配合得还不错,她俩边干活边闲聊,讲着一些有的没的。
刻意的疏离冷淡不复,取而代之的是平和。
苗族小孩们还蹲守在车子周围,瞅稀奇上瘾了,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
拧紧最后一颗螺丝,叶昔言心不在焉地问:你们下午都去了哪儿?
江绪说:逛了茶园,还有松树林。
寨子附近有不少既可观赏又能拉动实体产业的景点,茶园和松树林就是其中之二。前者是本地的主要经济支柱,大吂山的茶文化根源极深,种茶采茶制茶工艺代代相传;后者是近些年才开发的新项目,夏季是开采松脂的绝佳时期,大吂山特地产出了一条工艺线作为观景点。
下午大家就是专门去看这个的,实地了解具体的情况,再因地制宜做安排。
叶昔言没跟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样子,于是又问:喝茶没有?
喝了,江绪嗯声,喝的今年留的春茶。
有卖吗?
镇上可以买。
叶昔言不爱喝茶,可听到春茶还是有点心动。
春茶可是最好的,味甘清甜,叶父很喜欢这个,每年都会托人从国内带一批上好春茶过去。正好这一趟来了大吂山,可以捎几包带上。
她从车底出来,把修车工具都放回箱子里。
一个叫石三的男孩子跑开了,没多久再端着一碗凉水回来。
别的小崽子们有样学样,赶紧往吊脚楼里钻,争先恐后地回去打洗手的水。这些孩子都挺懂事,才一个下午就跟叶昔言好上了,把她当大朋友对待。
叶昔言想喝水,可手脏不能接碗,只能蹲下去就着喝两口,让石三帮忙端碗。
江绪在一旁看着,见石三喂得有些急,都把水洒叶昔言衣服上了,犹豫了半晌还是上前,接过大口瓷碗,轻轻对石三说:我来吧。
接着拉了叶昔言一把,站着喝,蹲着不费劲儿么。
叶昔言顺势站起来,被喂了几口水解渴。
她俩身高没差多少,站一块儿相互都不吃力。
江绪耷下眼皮子,无心瞄到这人汗湿的脖子和锁骨,再往下,起伏的白软沟壑也湿嗒嗒的,不知是汗还是水。
应该是水,不至于出这么多汗。
叶昔言今天穿的T恤是浅灰色,领口较大,露出锁骨和大片肌肤,站远了瞧着倒没什么,站得太近就能窥见内里的一丝风光景致。
因着在地上躺了太久,她的头发都快散开了,几缕乌丝乱糟糟地黏贴在脖子上、胸口,有一两缕还顺着曲线落进了T恤领口中,软踏踏地向下延伸。
这人心大,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心思都在水碗里。
江绪抿抿唇,目光往上走。
叶昔言上下滑动喉咙,小口吞咽。
一大碗水见了底,最终只剩一点。
江绪将碗放一边,再抽了一张纸递过去。
小崽们合伙端着洗手的盆出来,一个小姑娘手上还攥着一块浅黄色的肥皂。
叶昔言赶忙去接水盆,蹲在地上搓洗手。
等她洗完了,几个小孩子一窝蜂朝这儿凑,将就剩下的水玩肥皂。场面一度失控,管都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