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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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那个很喜欢我的女同学叫什么名字来着……可惜那时候有女朋友了，拒绝了她的那一番心意。”
“我那时候应该脚踏两只船的啊！！”
张铭想了半天，表情有些尴尬，最后只好重重咳嗽了一声，掩饰了自己孤家寡人的事实。
“老哥，你好！”
“今日又到了寄信的时间，突发奇想之下，想让我女儿给你写封信，毕竟她也是上高中的学生党，就算学习成绩一般，给亲舅舅写封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居然不想写，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懒。”
“让女高中生写个八百字的作文就像坐牢一样。她真懒，一点家务都不做，和你一样懒！”
“但更关键的原因，她对伱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她有着自己的朋友，也有着自己的人生。一个素未谋面，从未见到过的舅舅，自然不可能让她产生太多的亲密感。”
“于是我产生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前几年，也没有给你写信呢？我好像十多年没有给你写信了吧，是不是亲情变淡了呢？”
“我今年44岁了，已经不再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而是一个身材渐渐走样的大妈。我开始羡慕青春，羡慕18岁的姑娘。”
“当你离开我的视线的时候，我可是真正的18岁。那时候我还想着，等高考结束后，就从老哥那里弄点钱花花，买个手机，买个包包，再买条漂亮的裙子，然后再买一件衣服。”
“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手里一百块都没有，多想要一个富有的大哥罩着我！”
“我每天都在想，每天都在想你赶紧赚钱发大财，然后打赏一下你可怜的没钱的妹妹！”
“可最终的结果呢……我的愿望没有实现，你到现在也还处于失联状态。说不定，你已经挂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了……魔神之海，我这辈子都未曾涉足，在遥远的未来，也应该不会涉足。”
“现在的我，不可能去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占据了我生命中的每一天，我怀念青春，怀念着过去那些有趣的想法，然而也仅仅只是怀念，不愿意付诸任何实践。”
“好在女儿终于长大，日子慢慢空闲起来了，足够让一个中年的老阿姨，感慨一下人生。”
“于是就在今天，我坐在办公室中，晒着玻璃窗透射进来的太阳，喝着下午茶，又开始胡思乱想。”
“我想要什么呢？”
“我好像也没什么想要的。父母正在变老，但身体还算健康；两个女儿都成绩一般，如果不要求阶级跃迁，倒也能接受；卢图宇这家伙，可能是为了补偿青春遗憾，最近迷恋上了打游戏，也挺好的，快五十岁了总得有个爱好。”
“我想要什么呢？当前的我好像挺幸福。”
“但在白日梦的情况下，总是会想些糟糕的事情。”
“我想到了一些生离死别的事，幸福总归是短暂的，人总是躲不开离别。”
“你作为异世界的最强舅舅，应该能活很久，而我们却只是普通人，寿命是有限的。”
“等你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可能已经不在了，对你来说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所以我买了一棵银杏树，种在小区的院子里边，据说这种树能活1000年。1000年之内你总能回来吧，别说你还在魔神之海闯荡！……就让这棵银杏树代替我们，等着你回来吧，总归还有生命在等待着你，不是吗？”
“我老公还嘲笑我，少女心萌动了，居然开始发癫！”
“哈哈，作为中年大妈的我，难得心血来潮，做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还给你写了一封信，其实我还有那么一点忧伤，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们总归会迎来悲伤的那一天。但44岁的我，今天的我，是幸福的，毫无忧虑的，虽然带着一丝微妙的伤感，就像青春期的女孩，总是希望有个男孩拯救她们，即便连为什么要拯救都说不清楚。”
“于是，我把这奇怪的一天记录下来，分享给你。”
“记得那一颗银杏树，等你回来后，或许可以采摘到白果。时光真是流水一样呀，千年以后，依然活着的你，又会做些什么呢？血缘亲情？人类文明？朋友？在无尽时空面前，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呢？其实我蛮好奇的，但又不敢想象。”
“祝好，永远18岁的妹妹。”
“说不定，明年的我又懒得给你写信了。”
“收下今年的全家福哦！”
全家福上，依旧有张铭的图像，是直接p上去的，亲人们笑靥如花，记忆中的面孔早就变得衰老，只留下依稀的记忆痕迹。
“是啊，千年之后的我，又是什么样的心绪呢？”
“万年以后，如果我还活着，有什么是值得在意呢？”
突然间，张铭一口气喘不过来，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没办法描述这个问题的一丝一毫。
他想起了修仙小说中，主角抛弃家人，跑到深山老林去修仙的设定，看小说的时候觉得这很正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如果真的拥有很漫长的生命，却必须要思考“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如果没有意义，那也太悲催了。
关掉了电灯，房间内一片漆黑。
张铭的视力很好，哪怕没有灯光也自带夜视功能，然而此刻，却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只是躺着，沉默地看着那天花板。
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流泪的呢？是被怪物咬了一口？是旅行的艰难险阻？是受到魔神的威胁？是中毒时候的痛苦？
还是……离别？
或许妹妹心血来潮下，感应到了什么，提前向他告别，又或者，这是一个不怎么美妙的巧合。
总之，这可能是来自家人的最后一封信了。
……
“也没必要太伤感，不是还有广播吗？”张铭笑着安慰自己，“说不定很快就能离开深渊了，到时候驾驶着宏钢人赠送的船，一溜烟开回地球！”
这揉了揉眼睛，微叹一口气，继续阅读下一份信件。
是李先锋写给他的。
八十多岁的李先锋老同志，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不过他依旧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每天播报新闻。
在一个个无聊孤独的夜里，老李同志播报的各种枯燥科技知识，帮助张铭度过了那漫长的时间。
不得不承认，学习是保持理性的一种方式，特别是孤身一人的时候，总得找点事情做做。
就连宏钢人集体，也是通过疯狂的劳动，来消耗自己的精力，不去胡思乱想。
“老张，你好，我是李先锋。”
“近年来体能下降得厉害，我已辞去大部分的工作，每天只要播报一下新闻，难得清闲。”
“突然空闲下来，总有一种很奇妙的空虚感，回顾过去的八十多年，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历史铭记的成就，人这一生就是如此，默默无闻才是常态。”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回忆自己青春年少，那个只有一腔热血的年代。”
“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未来；而现在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未来。”
“年轻真好呀！”
“于是我在想，如果我有下一辈子，拥有重新开启人生的机会，应该做些什么呢？”
张铭眉头微皱，其实这个问题在过去的广播中，李先锋曾经隐晦地提到过。
作为一名科研工作，李先锋提过一遍也就算了，现在提出了第二遍，也就是……
他真的拥有这样的——“能力”！
张铭顿时产生了兴趣，脑海中联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继续阅读这一封信件。
第二百六十三章 李先锋的来世
恰好老王马上就要出征魔神之海了，我询问他这个问题。他笑着摆了摆手，“你只要不变成我女儿这种二流子死宅就成，其他的都无所谓！”
“我不由得好笑，老王和他的女儿真是一对冤家，时时刻刻都在斗争，可想而知，在未来还会继续斗争下去。”
“但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耄耋之年的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我确实需要为下一世做一些准备了。”
“如果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不需要任何准备；如果想要做更大的事业，我又应该相信谁？一直活下去，总得有一些意义才对，不是吗？”
“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又有谁是值得信任的呢？”
张铭突然想到了一个神奇的可能，从床上弹跳了起来。
如果李先锋老同志，能够一直活下去，寿命比他还要长久的话……
那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情绪，一下子就充实起来了。
张铭对着空气猛地打了几拳，肌肉中的符文闪烁，空气中产生呼啸之声。
“真好啊，李先锋，你居然有可能比我还要活得长久！”
“看样子，你也得考虑生命存在的意义啊！”
张铭继续阅读信件，李先锋果然解释了自己寻求到的答案。
“鬼使神差的，我来到了超自然联盟总部，见到了当前秘书长，秦毅伟同志。”
“老张，伱应该知道的，我一直不太喜欢他，因为他是一个特殊能力者，其实我也差不多能够猜到他的能力了，他其实是这里最有权力的人物，甚至隐隐有着独裁的迹象。”
“但近年来，联盟的成立，富人税的征收，新世纪防线的建设，说明他确实干了一些事实，世界正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虽然偶尔还是有地域矛盾，有些事情也是不可避免。”
“于是我准备和他随便聊聊，反正八十多岁的我，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秦毅伟的公务繁忙，看上去有些精神疲惫，我直截了当，猜出了他的能力后，他先是愣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倒和我聊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紧接着，又饶有兴趣地听了我的疑问。”
“他是这样回复的：漫长的生命，一个很有趣的假设。”
“如果一直有下一世，看着历史周期律不断上演，要么无限痛苦；要么归隐田居；要么被欲望吞噬，跟随着历史一起沉浮，无非只有这三条路径。如果不去挑战历史的周期律，下一世的意义又在哪里？”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解答，秦毅伟和我聊了许多……关于世界，关于历史，以及人类的未来。”
“他甚至认为，哪怕费尽千辛万苦，实现了人类的大一统，也不是什么一劳永逸的事。”
“人类的历史很漫长，大夏国上下五千年，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道小小浪花。”
“撒.昂民族的两百年先进历史，只不过是一颗水珠。在过去所谓历史的终结，可谓是痴人说梦。”
“人类就没有所谓的，制度的尽头，历史的终结。”
“人群和人群之间，说着不同的语言，用着不同的文字，感受不同的文化，那么人群天然就是分裂的。就算有外来的压力，短时间内把人类捏成了一个整体，时间久了，人类自己会受不了。”
“所以当前的联盟，只不过是外力作用下，一个流于表面的框架……”
“当时的我，有些震惊于他的言论。于是我询问他，你的目标是什么，你这一辈到底想做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