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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姽婳妖艳的容颜里绽放出勾人心魄的微笑,她静静注视着云皎,眼眸里却是一片清冷,嫣然的红唇倾吐道:“关于阳炎……”
云初末立即蹙起了眉,连脸色都阴沉了许多,几乎咬牙道:“你敢!”
阴姽婳轻哼了一声,显得很生气:“我只是想告诉她找到阳炎的线索,不该说的一句也不会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云初末沉默了下来,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些什么,从他的神情中,云皎可以判断,阴姽婳口中的这位绝不是简单的人物,回想当初云初末听说绯悠闲追杀自己的时候,他的表现很是,似乎从来都没有把那位曾经重伤自己、甚至差点把他杀死的妖怪放在眼里,然而现在,面对云初末的深思,她的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斟酌了一会儿,犹豫吞吐着:“这种事……你跟云初末说就好了,为什么是我?”
阴姽婳的脸色很臭,双手背在身后侧过身子,摆出傲慢不满的神情,仰头轻哼了一声:“不听话的弟弟,我才不想理他呢!”
云皎又是一呆,望着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她默默叹了口气,迟疑片刻,还是朝着阴姽婳走了过去,她站在阴姽婳的面前,老老实实的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没想到阴姽婳突然扯住她的手腕,云皎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下,等再次回过神时,一柄阴寒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颈间。
云初末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目光死死的盯着阴姽婳,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阴姽,你在做什么?”
阴姽婳银铃般的轻笑声响在了云皎的耳畔,语气听起来甚是悠然:“把长离剑交出来,不然我一定杀了她。”
云皎被阴姽婳挟持着,奇怪的是,在这生死关头,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可能是见多了对方不靠谱的模样,只当阴姽婳是在同他们玩闹,她满头黑线的扯了扯唇角,忍不住揶揄道:“姐姐,你不是说不会对我下手么?”
“咦……”阴姽婳的声音意味深长的勾了一下,疑惑的反问:“我有这么说过么?”
她顿了顿,靠近云皎的耳边,轻轻的念着:“长离没有教过你么?越是美丽的女子,就越是会骗人……”
云皎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目光复杂的看向云初末,从小到大,云初末只教过她,除了他以外的漂亮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至于女子,倒还真没有教过。
云初末的神情阴寒如冰,眼睛威严的眯了眯,掩在广袖中的手逐渐收紧:“阴姽,你看起来似乎忘记了我说过的话,需要我提醒你么?”
阴姽婳闻言,匕首又靠近了云皎几分,十分不满的大哼了一声:“你果然还是最在意她的,姐姐真的很吃醋呢!”
觉察到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云皎这才真正紧张起来,匕首离她的颈间只有两寸,她的冷汗森森,颤着声音说道:“姐姐姐姐,你的手不要抖啊啊啊啊……”
阴姽婳扑哧笑了一声,又挨近云皎的耳边,轻轻说道:“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人类的,只会跟他们做朋友。”
想起那几个地痞,云皎满心凄惨,扁了扁嘴,十分委屈道:“姐姐,你这样很累吧,来,匕首我来替你拿着吧……”
阴姽婳的手臂把她勒得更紧,细不可闻的哼了一下,美艳清澈的眼眸看向云初末:“究竟是选她,还是要留着那把剑,你可以自己选。”
云初末狭长的俊眉微微蹙起,欣长的身躯清冷伫立着,依旧盯着阴姽婳一动不动:“我比较想知道,你夺剑的目的是什么?”
阴姽婳的语气悠然,似是在说家常话一般:“这个啊,告诉你也无妨,我的主人想要斩杀妖林中的怪物,你知道凌帝襄的修为有多厉害,身为深爱主人的剑灵,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主人去送死?”
云初末的眼睛眯了眯,继续试探问:“你的主人……是谁?”
阴姽婳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按着云皎的肩膀,朝向云初末身后努了努嘴:“我的主人,可不就是他么?”
云皎闻言,朝向云初末的身后望去,一时间竟愣住了神。
远处的密林中有道身影正朝这边走来,那是一只强大的妖怪,或许是身在人界的关系,他的服饰与凡人贵族并没有什么区别,腰间挂着两把佩剑,一柄看上去比较陈旧,剑鞘上已经伤痕累累,但外层裹着的深紫色蛇皮依旧完整如新,另一柄通体赤红,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它滔天的气势和阴寒之息,想必就是阴姽婳附身的那柄妖剑了。
待他走近一些,云皎方才看清楚这个妖怪的面容,他就像是刚从万丈雪渊下苏醒的英俊少年,墨紫的长发以冠饰束着,额间曼妙的紫堇花印记华贵而清俊,自上古以来,无论妖魔还是仙神,均是如玉雕琢的好模样,而眼前这位,即使身处在千千万万个妖怪之中,也能轻而易举的被分辨出来,不止是因为他的容貌,还因为他周身的气势,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他的容色淡淡,走路的步调不紧不慢,似乎特意为他们而来,又好像只是路过一般,他顿步在不远处,望着阴姽婳微微蹙起了眉,清清冷冷的声音问:“你在做什么?”
阴姽婳立即对他露出妖异嫣然的笑脸,低首恭敬的答:“凤祉殿下,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将为您得到那柄天下霸道的至尊之剑。”
云皎不由心想,阴姽婳此次回来的目的,莫不就是为了夺取长离剑吧?眼前这个妖怪修为高强,甚至连大妖怪绯悠闲都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能够让阴姽婳这样的剑灵都俯首听令,必然大有来头,回想起阴姽婳对此人的称呼,她的心头一跳,这个妖怪该不会就是妖族的王吧?
阴姽婳本身的修为就很高,如今再加上一个凤祉,实力就更是不可估测,她现在落在敌方手里,倘若云初末不肯交出长离剑,把她一个人丢下走掉,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办法,可云初末若是与他们动手,势必会陷入一场苦战,到底是弃剑还是弃人,或是冒着风险与对方大战一场,这还要看云初末自己的选择。
面对身边的两大强敌,云初末只沉默了片刻,掩在素袖中的手侧了一下,一把长剑缓缓的幻化出来,他的身姿清冷,神情疏离,持剑指着凤祉慢慢道:“动手吧。”
第127章 心似双丝网(七)
凤祉冷峻的眼眸注视着云初末,云皎呆呆的望着对峙的两人,只觉得周围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大战一触即发。
片刻之后,凤祉的视线从云初末的身上移开,绷着的脸色阴沉如冰,他只是清清淡淡的瞥了阴姽婳一眼,连句话都没有说,竟直接转身离开了。
阴姽婳见此,顿时慌神:“殿下……”
凤祉顿住了脚步,听到身后传来阴姽婳沉静黯然的声音:“阴姽只想夺取长离剑,为主人分忧……”
凤祉细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语气依旧很平淡:“不需要。”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继续迈步离开了,留下阴姽婳瞬间愣在当场,片刻之后,她怔怔的放开了云皎,手指若有所思的抵着下巴,意味深长的咦了一声,看向云初末嫣然笑着道:“长离,比起你,主人看起来更喜欢我呢!”
走了很远的凤祉突然顿步,不动声色抽出腰间的那把赤红长剑,连同剑鞘握在手里,脸色阴沉的侧首,只见剑身似是脉搏般震动了一下,阴姽婳哎呀一声就消失了踪影,再看那柄长剑,周围萦绕着赤红的气息,刚才还在沾沾自喜炫耀的剑灵,竟瞬间被自己的主人强行封回了剑内。
凤祉的脸色仍是有些臭,不紧不慢的把长剑插回腰间,语气听起来平淡而疏离:“多话。”
他迈着步子朝向密林深处走去,背影沉勇而优雅,很快就消失在苍茫的雾色里。
云皎的视线还未收回,走到云初末身边,喃喃的问:“云初末,阴姽婳她不会有事吧?”
云初末手中闪过一道皎白的灵力,长剑瞬间又幻化成玉笛,他的哼了一声,打着呵欠往回走,语气听起来有些闷闷的:“管他呢!”
经阴姽婳这么一闹,他们的年货没有置办好不说,至少还得有好几个月不能出门,好在明月居中的存粮比较多,他们不用担心最基本的生存问题,等到官府把长安街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到犯案者的线索,自然就不会再那么上心,他们的生活也能恢复正常了。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压在云皎的心头,若是始终解不开疑惑,她肯定会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疯掉。
云初末的原身是长离剑,如果阴姽婳真的是他姐姐的话,那么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背景,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纠葛,还有那个叫阳炎的人,为什么要来杀掉云初末?难道他也跟绯悠闲一样,曾经跟云初末结下了深仇大恨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从盒子里拿出两样东西,一样是轮回石,另一样是一枚玉佩,轮回石是云初末作为坠子送给她的,而这枚玉佩,是她当日被阴姽婳挟持时,趁机从她的身上摘下来的,云初末把轮回石上关于自己的记载全都抹去了,自然无法直接查清他的过往,不过她可以从阴姽婳的身上找到答案。
云皎小心翼翼的关好门窗,趁着夜深人静,云初末已经熟睡,她走到房间的木桌旁,对着轮回石悄悄的施法,按照以往的经验,施法之后的轮回石应该会泛出淡金色的光芒,然后在半空之中投下关于过去的虚影,然而这次,轮回石的反应有些吓人,金色的光芒几乎耀亮了夜色,房间里的桌椅木架都跟着颤抖起来,珠帘轻纱在狂风中来回摇晃。
云皎的心头一跳,连忙施法想让轮回石停下来,可惜为时已晚,轮回石上环绕着金色的灵力,似乎在极力保护着自己,肆虐的灵力掀翻了木桌,又震飞了椅子,摆满古玩玉器的书架砰的一声砸碎在地上,狂风怒吼不止,一时间,云皎的房内碎片与桌椅齐飞。
云皎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捂着脑袋,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钻,不知道该往哪里躲,慌忙混乱之间,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她的房门被人踹开,又听到云初末暴怒的声音:“云皎,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伸手把云皎从地上捞起来,按住她的头紧紧护在怀里,另一只手瞬间泛起皎白的灵力,灵力紧紧地束缚着飘荡在半空的轮回石,很快轮回石上的光芒就湮灭了下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落地声,轮回石也被收回到云初末的手中,触感温润平滑,和普通的卵石差不多,片刻之后,原本已经消停的轮回石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这枚天地至宝身上居然裂开了几道淡金的缝隙。
云初末目光平静的望着自己手里的天地至宝,平滑的石身上,那几道裂痕更是触目惊心,轮回石已经坏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要修复到何时才能使用。
云皎从云初末的怀里默默退出来,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轮回石,低着头嗫喏道:“对不起……”
云初末淡淡的目光看向她,语气仍是很平静:“有没有伤到哪里?”
云皎怀着满心愧疚,讪讪的耷拉着头都快哭了,眼里氤氲着泪花,微微撅着嘴,听到云初末的问话,她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有受伤。
云初末这才放下心来,握紧手指把轮回石收了回去,挑了挑眉,阴阳怪气的调侃:“小皎,我发现你闯祸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呢!听说南朝正在跟蛮夷打仗,我是不是应该把你送到敌方军营里,也好为朝廷出一份力?”
云皎顿时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氤氲在眼里的泪花泫然欲泣,扁着嘴凄然惨淡的道:“对不起……”
云初末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算了。”
由于自己的房间已经成了一片狼藉,云皎只好跟着云初末去他的房间睡,刚刚做过一件蠢事,这件蠢事还招致了大祸患,虽然云初末没有责怪她,云皎的心里到底是不好受的,走在路上一直耷拉着头,不敢跟云初末说话,甚至都不敢再抬头看他。
云初末推开房门,刚在屋子里站稳,后背就被某人的脑门撞了一下,那个某人顿时醒过神来,像是受惊的小白兔连忙倒退了几步,讪讪的耷拉着脑袋,为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懊恼不已。
见此情景,云初末缓缓笑了,轻着语气道:“我又没有打你,你做什么这样怕我?”
云皎扁了扁嘴,哽咽嗫喏的道:“你心里想打……”
云初末更是忍不住想笑,阴柔精致的眉眼中掩着宠溺和温柔,他走近几步,微凉的手指抬起云皎的下颌,仔仔细细的瞧着她的脸,语气悠然的道:“原先以为你的脸皮很厚,不成想……也有知道羞愧的时候。”
云皎简直气得跺脚,但是刚做了许多蠢事,心里不由又没了底气,面对云初末恶劣的嘲讽,她没什么攻击力的反驳:“我才没有脸皮很厚,我我……我一向很懂得害羞!”
云初末的唇角噙着笑意,越发的清俊温柔,他伸手捏了捏云皎的脸,无可奈何的叹气:“你啊,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不那么口是心非?”
云皎又耷拉下头,在心里暗暗腹诽着,她才没有口是心非!
白皙的脸上挂着泪痕,沾上灰尘像是脏兮兮的花猫,灵动的眼眸里还有泪花在打转,看上去甚是可怜巴巴,云初末忍着心里的笑意,扯了扯唇角,拿出一方帕子,抬起云皎的脸,温柔细致的给她擦着,似是道:“这么晚了,拿轮回石出来做什么?”
云皎一阵哑然,张了张口,却偏偏说不出话来。
原本她是想借助轮回石查探阴姽婳的过往,从而多打探一些关于云初末的消息,可是没想到这颗该死的轮回石这么没出息,居然承受不住的裂开了,不仅如此,她还莫名其妙的激发了轮回石的灵力,把自己的房间砸个稀巴烂,现在想想可真是后悔,悔得肠子青到发紫!
云初末见她沉默,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淡淡的语气道:“没有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经过一番擦拭,云皎的脸终于干净了许多,不过那方帕子却脏得不忍直视了,云初末嫌弃的撇了撇嘴,拎着帕子的一角在云皎的面前晃悠,嘴巴很恶劣的打击道:“啧啧,看到没有,你居然脏成这样,真是不敢相信!”
云皎倏忽被他逗笑了,先前压在心头的阴霾也晴朗了许多,她不乐意的嘟起嘴,一把抢过帕子愤愤道:“我给你洗就是了,真小气!”
云初末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阴柔的眼眸中敛着沉静和温柔,他拍了拍云皎的头,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好了,很晚了,快睡吧。”
他的手揽过云皎的肩,打着呵欠朝向床榻那边走去了,云皎一阵恍惚,虽说她是云初末拉扯长大的,以前还曾当过一段时间师徒,可是她与云初末之间的关系总是有些奇怪,长辈与晚辈么?不是,兄妹或是朋友么?似乎也不是。
明明就在身边,却像天际一样遥远,她看不懂他,猜不透他,却贪恋着他给予的温暖。
人世间匆匆百年,相处只在朝夕之间,时光可以把刻骨的思念磨成灰,也可以把平淡的点滴聚成海,不知不觉中,原来她对云初末的在乎已经那样深,那云初末呢?风风雨雨一起走过的岁月,可曾在他那颗已经死去的心上刻下哪怕一抹的痕迹?
第128章 心似双丝网(八)
床帐之内,云皎心情忐忑的躺在里面,感受着云初末清淡温浅的呼吸,心里居然有些慌张和苍茫。
轮回石曾经一直被置于幽冥之畔,虽然云初末没有提起过得到它的过程,但是她也知道这其中的艰险曲折,就是这样珍贵的宝物,被她不小心毁成这个样子,云初末连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先前被阴姽婳挟持,只要他把她丢下,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可是他却持剑选择了一场没有多少胜算的大战。
她曾一时糊涂企图放狐妖逃出幻梦长空之境,若非云初末出手相救,她早就死在了长空之境里;她曾头脑发热要从火塔下救出姜雪羽,是云初末挡在她的面前,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在江月楼里,她被怨灵折磨的要死要活,自暴自弃致使怨灵趁机钻入了灵魂,也是云初末及时赶到……回想过去的种种,每当遇到危险时,他总是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来保护她的周全。
她说,她看不懂云初末,可是无论是笑着的他,还是发怒的他,抑或是黯然神伤的他,总是与她这般亲近的,云初末从未怀疑过她,虽然总是打击她的口是心非,可是她说过每一句话,他都是深信不疑的。
可是她呢?因为云初末的一点过往,就开始犹豫踟蹰,装傻充愣让他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背着云初末查探他的过去,轮回石为什么被毁,云初末不会猜不出来的吧?
其实她不明白,记载着天地万物过去与现世的轮回石,为何不能查探阴姽婳的过往?想来想去,可能是阴姽婳的修为太过强大的原因,强大到但凡涉及她的事情,连天地至宝轮回石都被激发出守护灵力,甚至承受不住自身的力量而毁去。
云初末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呢?她所认识的人中,修为强大如此并且没有被抹掉过去的,就只有一个阴姽婳而已。
可是云初末却说,他可以等,等到她想告诉他的那天……
云皎有些心慌,她翻过身,透过内室昏暗的光线,望着云初末阴柔精致的脸,良久之后,试探的问:“云初末,你睡了么?”
隔了很久,云初末都没有回声,就在云皎差点以为他睡着的时候,才静静的答了一句:“没有。”
云皎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被褥,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我今天……本是想查探阴姽婳的过往的……”
黑暗之中,云初末似乎勾了勾唇,清淡的语气道:“还有呢?”
云皎更是紧张,只觉得面对着云初末她就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于是翻身平躺在床榻上,长呼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一些:“云初末,你是长离剑灵么?”
一直以来,这件事就像隔在他们之间的纱纸,她不知道云初末是否晓得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或许云初末也想确定她是否已经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阴姽婳的出现,把这层纸捅破了,他想继续瞒着已经不可能,她想继续装傻也没有了意义,所以现在,由她来把那层纱纸彻底撕掉,或许会更好。
云初末沉默了一下,幽凉的目光注视着云皎的侧脸,语气听起来沉静而苍茫:“如果……是呢?”
云皎见他没有否认,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嘟着嘴,满不在乎的道:“是就是了,还要有什么如果?”
云初末的眼眸里倏忽闪过一丝光芒,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他细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似是在悲凉的笑着:“云皎,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即使我说了,你也未必会懂,即使懂了,也未必能接受。如果有天,你发现我不再是我,你也不是这个你,你会怎么做?”
云皎不太懂他的话,却也隐约能明白他大致的意思,她看了云初末一眼,带着一贯沾沾自喜的小聪明:“其实那天在幻梦长空之境里,你问过我的话,我事后回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你要说的是什么,当日在船上我就告诉过你了,人死了,灵就散了,即使还会投胎转世,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