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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宇森不知道自己维持了呆滞状态多久,感觉他已经瘫在这里一世纪了,但情灵的魔爪险险停在胸前,彷彿只是上一秒的事。
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情灵暂时进不来,房间却也出不去,七孔流血而死或饿死,好像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开始回想和女友相识相恋的一切,如何在篮球场变得熟悉,进而在班际比赛、甚至校际比赛互相扶持。
他最喜欢的,是球赛获胜时,女友送上冰水和拥抱的畅笑。
当时的他没有想到,两人才高中就要面对残酷的分离,以至于他大考失常,直到看见女友适应不良,他才起心动念,要想办法到美国去陪她。
可是,如果没有来找什么爱神就好了⋯⋯黄宇森懊恼地想着,如果像考上转学考一样,靠自己努力就好了。
喜欢女友那样的笑容,正因为是两人一起努力过后的成功,才显得特别甜吧。
唉,如果没有考上北善⋯⋯或者说,从来没有跟她相恋,谁都不会死了。
如果没有跟她相恋⋯⋯如果没有跟她相恋⋯⋯
黄宇森猛地挺直背脊,灵光一闪,抓起依然亮着灯的手机一看,果然情灵无法干扰以后,萤幕又可以正常使用了,通讯信号也是正常的。
他颤抖着手,拨了电话给女友,响了七八声,才听见对方睡意浓厚的嗓音。
「黄宇森,你有病吗?现在美国天刚亮你知道吗?」
「北鼻,我⋯⋯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爱你。」黄宇森说着,忍不住哽咽,「能跟你在一起,我很幸运⋯⋯很幸福⋯⋯」
「干嘛啊?」女友听起来清醒了几分,「北鼻,你⋯⋯该不会要做傻事吧?」
「这可能真的是我做过最傻的事了。」黄宇森颤抖着吸了口气,压下泪水,「我们分手吧。」
「蛤?」女友一听也有些慌了,「北鼻,等一下,我知道我最近⋯⋯」
「对不起。」黄宇森匆匆掛了电话,迅速封锁所有女友——前女友——的联络方式。
他将手机扔到一旁,不计形象地放声嚎啕,却觉得越哭身体越轻松。
直到最后一点湿黏感自体内拔除,他才恍然,情灵与他的连结断了。
是他亲手斩断的,在他斩断恋情的同时。
门上的红光灭去,符纸平稳地飘落地面。
黄宇森摇摇晃晃地站起,伸手去转房门的喇叭锁,「喀噠」应声而开。
成功跨出被软禁的房门,黄宇森生存的慾望猛然窜涨,三步併作两步地跑到沉新明房间前。
门上的方孔被符纸盖住大半,但仍能听见沉新明微弱的啜泣声。
「小明!小明!沉新明!我是黄宇森!」他对着门上的孔洞大喊,「你听着,我找到摆脱情灵的方法了!」
「黄宇森?」沉新明爬坐起来,从符纸边边的细缝看见对方,又立刻后退三步,「你是不是情灵假装的幻象,要骗我开门?」
「开什么门?你现在开得了门吗?」黄宇森翻翻白眼,「你必须放弃曾经向情灵求愿的那段感情!这样他就没办法再动你了!」
「放⋯⋯放弃?」
「对!」黄宇森听见另一侧传来女性的哭喊声,心下焦虑,「快点!打给你暗恋的女生!跟她断绝往来!」
「什么?现在吗?可是⋯⋯欸欸欸!我手机可以用了!」沉新明惊呼,砰地将脸贴上门板,「可是⋯⋯可是她今天有补习⋯⋯」
「现在!最好吵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黄宇森提高音量,「快点!情灵又要来了喔!」
「马上!马上!」沉新明吓得把手机拋飞,险险接住以后,立刻用通讯软体拨给了心仪的女孩。
「喂?呃、是我、对,我知道、我知道你在补习,我只是、想跟你说⋯⋯那个⋯⋯」
「用最难听的话骂她!」黄宇森喊着。
「我⋯⋯我想用最难听的话骂你!对!我、我⋯⋯」
「干你娘机掰操你妈的丑女!」
「干你娘机掰操你妈的丑女!对!我⋯⋯」沉新明覆诵黄宇森的国骂组合,越说越大声,气焰又忽然弱下,「她⋯⋯她掛电话了⋯⋯骂我神经病⋯⋯啊啊啊啊!我的符怎么不亮了!我的符掉下来了!」
黄宇森闻言,立刻尝试转动沉新明的房间门把,果然顺利打开。
沉新明由瞠目结舌转为喜极而泣,扑上去搂住黄宇森的腰,「宇森大神!阿弥陀佛!宇森菩萨!」
「别闹了,赶快去看看其他人怎样。」
黄宇森推开沉新明,跑过公共卫浴间,听见斜前方的中庭花园有动静,急急上前,只见刘依蓓跪在地上,哭得呼天抢地。
他再定睛一看,刘依蓓身前躺着显然已经没了气的林鸿华,心下一沉。
他四下张望,却没见到齐昌浩,他跑回走廊上,发现齐刘二人的房门也是开着的。
黄宇森把心一横,奔回中庭,强将悲伤得不能自已的刘依蓓拉起,「我们快走吧!」
刘依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齐昌浩⋯⋯」
「我没看到他,应该是从另一边逃出去了,我们先离开再说!」
「不⋯⋯我没办法⋯⋯」刘依蓓四肢发软,眼看着又要摔下去,沉新明上前从另一边将她托住。
「振作一点!」黄宇森猛摇刘依蓓的肩头怒喝,「想办法走出你内心的黑暗!」
刘依蓓依然哭得难以言语,眼神却渐渐不再狂乱。
「你得放下齐昌浩!」沉新明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我们找到解决方法了,就是放下这段感情!放弃他,你就不会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黄宇森鼓励地向刘依蓓点点头,「我们离开这里,重新站起来!靠自己的力量去开创新的未来!」
「——好。」
也许是哭得太用力,刘依蓓的声音听着特别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