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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亲事?”谢霄愈发一头雾水。
原来今夏的娘为了促成今夏与易家三公子的亲事,在根本不知道今夏生辰八字的情况下,硬是编了个与易家三公子十分匹配的八字,此番来信就是让今夏记牢此生辰八字,千万莫要说漏了嘴。
听杨岳解释后,谢霄这才明白过来,看着今夏欲哭无泪的模样:“你跟你娘提我啊,我对生辰八字不计较的。”
对了,事情得一样一样来,先解决眼前这码事。今夏深吸口气,定定心神,伸手重重拍上他肩膀:“哥哥,你真是仗义,不过提亲这事还是算了。我仔细想过,一则我家在京城,你在扬州,我娘肯定舍不得我嫁这么远,我也不好意思叫你倒插门;二则,我这人就爱当捕快,你是江湖人,我是官家人,这也实在多有不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哥哥你一番美意,我铭感五内,亲事不成,咱们仁义在。”
待她说完,谢霄望了她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原来,你喜欢书生模样的?”
“当然不是了,我娘那边我还得想法子。”今夏犯愁地看向杨岳。
杨岳把她的脸别过去:“别看我,我可不是你娘的对手,马上就回京城了,你赶紧自己想法子吧。”
“让头儿跟我娘,就说我还小,不急着成亲,再等两年如何?”
今夏说着就要往杨程万所在的厢房走,却被杨岳拽住。
“陆大人正在房里呢,你待会儿再进去。”他道。
“陆大人在里面?!”今夏奇道,“他找头儿干嘛?”
杨岳摇摇头。
今夏朝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准备凑门缝里瞄一眼,门就被人自内打开——陆绎正站在她面前。
“陆大人……”鼻尖差点撞上去,今夏连忙往后退开一步
陆绎反手将门复关上,这才望了她一眼,道:“听说你喜事将近,我该恭喜你呀。”
“什……什么喜事?”
“你娘都开始替你合八字了,下一步就该纳吉了吧。”他挑眉道。
“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今夏头一遭觉得头儿的嘴实在太不严实了。
陆绎施施然步下石阶,从她身旁擦过,口中道:“可惜啊,我刚刚才申请把杨程万借调到北镇抚司……”
听到北镇抚司四个字,今夏身上就是一凛,跟在他身后急问道:“为何要把头儿借调到北镇抚司?”
“杨程万的腿伤至少还得养上二个多月,借调过来,他便可好好养伤,六扇门也没话可说。”陆绎朝石桌行去,“你和杨岳是他的手下,也一块儿借调过来了。”
“大人想得真周全!”今夏喜道,“这么说头儿可以留着扬州养伤?”
“当然可以,只是……”陆绎顿了顿,似有犯难之事。
“只是什么,大人尽管说,可有卑职效力之处?”今夏连忙问道。
“我很快将去浙江,原本想着手下无人,你闲在此地也是闲着,带在身边打个杂倒也还凑合。”陆绎淡淡道,“不过听说你好事将近,或许你心急着要回京城成亲呢。”
“怎么可能!”巴不得有借口不用回京,如此天赐良机,今夏怎么能放过,忙赶着向他表忠心,“大人既然有用得着卑职的地方,卑职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的亲事呢?”陆绎问。
“卑职身为公门中人,自然是以国事为重。”她义正言辞。
陆绎停住脚步,侧头瞥了她一眼:“不后悔?”
“绝不后悔……”今夏停了一瞬,忍不住多问一句,“去浙江,有补助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理寺左少卿董栋的案子,可以参看短篇《锁龙里》。
☆、第七十七章
见陆绎行到近旁,杨岳忙起身垂目施礼。谢霄向来是不待见他的,当下挑高眉毛,直直地望向他。
陆绎竟会撩袍坐下,且就坐在他对面,这点却是谢霄始料未及的。
“坐吧,不必拘礼。”陆绎朝杨岳道。
身份有别,杨岳不敢入座。
陆绎微颦起眉:“要我仰头看你?”
杨岳连忙坐下。谢霄看着,在旁“嗤”了声,翻了个大白眼。
今夏倒不用陆绎吩咐,自发自觉地就在仅剩的石凳上坐下来,心里头还在惦记着补助的事情,双目颇为期盼地将陆绎望着。
陆绎只装着没看见,朝杨岳道:“我问过沈大夫,杨前辈的腿恢复得甚好,但要想日后免除旧疾复发,还得好好将养着,避免长途劳顿。所以我已经将杨前辈借调到北镇抚司,你们只管在此地好好将养,不必担心六扇门的事情。”
杨岳闻言大喜,道:“多谢大人想得周全。”
谢霄在旁,听了此事,便道:“既然留在扬州,不如就住到我家去,我爹爹早先就说了好几回这事。现下案子已经破了,你们也不用避讳什么了吧。”
“这个……”杨岳踌躇道,“会不会太打扰了,毕竟是养伤,多有不便。”
谢霄大手一挥:“没事,有杨叔陪着我爹爹,我爹爹心情还能好些呢,你就权当是在帮我,行不行?”
“这事我不能做主,还得问过爹爹。”杨岳道。
陆绎静静听了片刻,此时方道:“养伤,重在心境愉悦,医馆内病患进进出出,自然不能算个好地方。杨前辈与谢帮主是多年好友,少帮主的提议,我觉得甚好。”
没料到陆绎会帮着他说话,谢霄楞了楞,没吭声。
今夏在旁道:“大杨,我看挺好,头儿留在谢家养着,咱们一块儿到浙江去。”
“去浙江?”杨岳不解。
“陆大人要去浙江办公务,我跟着去打杂,你也一块儿来吧。”今夏心里还有一层考量,杨岳留在扬州,只怕迟早会知道翟兰叶已死,想着让他换个地方才好,“陆大人,还有补助,对吧?”
陆绎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有,每月四两银子。”
“四两啊!”今夏直朝杨岳使眼色,这钱若不赚岂不是太亏了。
杨岳提醒她:“你还去浙江?莫忘了你娘催着你回去呢,易家老三等着跟你……”
今夏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让他等着去吧,小爷赚银子要紧。”
“你娘……”
“我娘深明大义,不会拦着我赚银子。”想起陆绎还在旁边,今夏没忘记补上一句,“何况是为陆大人办事,就算没银子,咱们也义不容辞是不是?”
陆绎侧头望着她,面上似笑非笑。
“大人,你渴了吧,我去给你泡壶茶啊。”今夏笑眯眯朝他道,转身就朝灶间去。
谢霄看得直摇头,不解地问杨岳:“她在衙门就这么混日子的?逮谁巴结谁?”
杨岳笑道:“那倒不是,她在六扇门里人缘颇好,倒犯不上这么费劲。”
“她?人缘颇好?!”谢霄一脸地不可置信,“你诓我的吧?尽帮着她说话。”
“真的,给个烧饼她就帮忙巡大夜,管顿饭她就能帮忙出远差,都挺稀罕她的。”
闻言,陆绎虽未说话,但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谢霄啧啧摇头:“这丫头真是穷疯了吧!”
杨岳接着笑道:“尤其到了天热的时候,都抢着跟她巡街守夜,连上头开会都喜欢叫上她。”
“这是什么缘故?”谢霄不解。
“她特别招蚊子,你想,炎炎夏日,一屋子的人,蚊子哪个都不咬,就叮她一个人,比用艾草熏七、八遍都有用……”
杨岳话音未落,就听见今夏清脆的嗓音。
“大杨,你又歪派我!”
她在桌上把茶盘放下,先给陆绎倒了一杯,然后依次给谢霄、杨岳,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绎不接茶,瞅着她问:“你真为了一个烧饼就去巡大夜?”
今夏理所当然地点头,然后嘻嘻笑道:“也不是因为烧饼,因为夜里头才逮得到大贼,你知晓吧,在六扇门,凡是有点名头的大贼都是有赏格的,我巴不得天天巡大夜。”
“是,就你精,旁人都是傻子。”谢霄嗤之以鼻,“你就不嫌累?”
“哥哥,那不是贼,那可都是银子,捡银子你会累么。”她晃晃脑袋。
陆绎皱皱眉头:“管顿饭你就出远差?”
“出差都是有额外补助的!我又不傻。”
她认真地看着他,意思已是不言而喻:白花花的银子,她怎么可能不要。
陆绎默默转开目光,暗暗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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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今夏所料,对于她去浙江一事,杨程万很是不快,重重责备她为何不事先与自己商量就擅自答应陆绎。
“你娘接连来信,就是要你赶紧回去,那边亲事已经谈妥当,你这样让我向你娘如何交代?”杨程万道。
我就是不想成亲才不愿回去!今夏暗地里吐吐舌头,面上只做为难状:“我都已经应承陆大人了,再说,咱们现在借调到北镇抚司,陆大人现下就是咱们顶头上司,他开了口哪里还有我说不的余地。”
“我明明和他说过,你亲事已定,要回京成亲,他怎么……”杨程万皱紧眉头。
“他……肯定是公事为重,哪里会考虑这些小事。”
今夏替陆绎辩解道。
“再说,浙江倭寇闹得凶,万一有个闪失……”杨程万转向杨岳,吩咐道,“你跟着夏儿去,把她看紧了!”
杨岳犹豫道:“可是爹爹你的腿……我怎么能放心呢。”
“我都快好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杨程万颇担忧地看着今夏,“倒是她,你一定要把她盯牢了,别毛毛躁躁地出什么事。”
今夏总觉得头儿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头儿,之前我独自出门办差也是常有的事儿,怎得这回您这么不放心?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杨岳也觉得他似有点小题大作:“是啊,爹爹,她跟着陆大人呢,又不是一个人办差,不会有什么事的。”
“正是因为……”杨程万盯着他们的目光就像看着两个二傻子,顿了一瞬,深吸口气才接着道,“你们以为陆大人是什么善茬,好伺候的么!若是惹恼了他,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今夏没敢接话,心里默默地想:一桌子萝卜陆大人也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倒是挺好伺候的。头儿这么不待见陆绎,会不会和陆炳有关?莫非当年头儿还是锦衣卫时,与陆炳有隙?
“孩儿明白了。”杨岳习惯性地点头称是。
今夏赶忙做恭顺状:“我也明白了。”
杨程万扶了扶额头,自言自语地低语道:“若真能明白就好了……夏儿,你回去吧,好好想想怎么给你娘回信。”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