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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染打了两个,消停了两分钟,冬宁收到了她的信息:【姐姐,你在忙吗?我头有点疼,我哥也联系不上,等你忙完,能不能帮我带点止疼药来?】
宿醉过后,乱吃什么止疼药。
冬宁只好回消息,问盛染在哪里。
也没等一会儿,假装自己刚看到,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盛染也没计较,给她回了个酒店的定位。
冬宁拿上卡和包出了门,又去了一趟给她做了个美梦的酒店。
只不过,这次不像上次过来对接工作,一路上都心花怒放,跟捡钱也没什么区别了,下地铁后,迎面碰见一位估计比李淑琴大不了几岁的妈妈辈的阿姨,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开心一些,宝贝。”
冬宁上了酒店的电梯,对着镜面试图挤出一个微笑,但结果不太如人意。
盛染在酒店房间里等冬宁的时候,也没闲着,先把游学机构布置的小作业写了一点。
需要往ppt里配插图的时候,她给jade发了条消息,让她把她们俩在卢浮宫和奥赛博物馆拍的照片发几张过来。
jade直接给她打了电话:“染染,一大早上哪去了呀,我正准备叫你吃早饭呢。”
“我来找我哥,晚上回去,你没事了吧?”
jade是意大利来的女孩儿,秉持着一国人不住一起的原则,游学机构把她俩安排在一起住。
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最巧的不是jade也是中国人、同样是中文讲得比法语好,最巧的是,她俩是小学同学,她家没移民之前,家里的公司和盛仙云的公司生意往来非常多。
真是无巧不成书。
短短一周时间,重逢后的两个女孩子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昨晚从医院回去以后,盛染一直照顾jade,等她意识彻底清醒以后,才回房间去睡。
“没事了,就是头还有些疼,染染……”
她又想第一百遍感谢盛染昨晚的英雄行为,被盛染打断了。
“我今天白天估计早回不去,你自己好好休息,千万别乱跑,知道吗?”
“我知道,我不会再联系lucas了,你放心。”
“那就好。”
“染染,昨晚盛誉哥哥为什么也来了?你不是说,坚决不能告诉他么?”
盛染心道“我的苦心你不懂”,嘴上说:“他好歹算个大人,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怕我处理不了。”
“什么叫算个大人呀,他就是大人。”jade咯咯笑,“他没骂你吧?”
“没有,就是通知了我一声,要是再惹事生非,就哪来的滚回哪去。”
盛染隐约感觉到,jade对她那万年冰棍脸的亲哥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虽然他们只见过两面,吃过一顿饭。
怀春少女的情愫来得太容易,更别说,客观来讲,她哥的软硬件配置都还不错——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俩是亲兄妹,说明盛誉确实长得不错,加上还有点钱,穿上西装往那一站,摆出一副深沉稳重不苟言笑的样子,是够吸引小女生的。
盛染补充了一句:“他还跟我说,要不是看在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份上,他是绝不会为我付这种原因的急诊费的,还让我有钱以后马上还给他,我是我妈养的,不是他来养,他没有抚养义务。”
“他之前还打过我,我跟你说,这种人真的很可怕。”
jade闻言,犹豫了半晌,劝她:“你在哪呢?要不回来吧,让他知道你又乱跑,我怕你真被送回去。”
“今天不行,等办完我的事我肯定乖乖的,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就行,我不会闯祸的。”
“那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现在马上给你发照片。”
盛染说了句“爱你”,挂了电话,门铃也响了。
冬宁看她脸色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的头疼只是个幌子。
虽然接电话的时候也猜到了大半。
盛染打开门就把她往里拽,把她摁在客餐厅的沙发上,鼓捣着咖啡机。
冬宁无意中看到茶几上亮着的笔电,盛染的作业写得还算用心,不是从头到尾划水。
既来之则安之,其实冬宁自己也清楚,之前,盛染在国内,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她大可以忽略,但盛染都来了巴黎,照她的性格,冬宁躲是躲不出结果的。
她不急着走,房间里的温度很够,坐了两分钟,就脱掉了外套。
还没完全脱下来,盛染就一叠声从她手里抢过去:“嫂子你坐着,我去挂,你喝咖啡,来,吃水果。”
配合盛染玩了会儿下午茶游戏,冬宁吃了块苹果,道:“染染……”
“嗯?”盛染凑过来,那两只眼睛肖似盛誉,睫毛尤其毛茸茸的,两把小刷子一样,定定盯住看人的时候,很容易叫人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怎么了姐姐?”
冬宁沉默片刻,准备说自己该走了,盛染又挽住她的肩膀,拜托她带自己转转。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不说别的,冬宁说盛染小时候挺亲她的这句不是客套话,现在见了面,也就做不到真的冷脸。
她耐着性子陪盛染在酒店周围逛,香榭丽舍大道上的奢侈品店勾住了盛染的魂,逛街三小时,实际距离没走出一公里。
逛完街,自然要吃饭。
盛染挑的饭店从外观上就叫冬宁的心头直跳,她先是庆幸自己带了卡,但没多久,落座以后,看到菜单,这庆幸的感觉就也随风而去了。
她想坚持自己不饿,但盛染没给她机会,说她已经非常瘦了,真不需要减肥,手一挥,已经定了套餐,在服务生的推荐下,又开了瓶酒。
这顿饭吃得冬宁坐立难安,她尽力稳住表情,想趁上菜的间隙给同学发消息,看能不能借到两百欧——如果今天没给阮如玉借钱,这顿饭最多掏空她,但不至于真让她拿不出来。
可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
冬宁的手指在联系人列表上依次下滑,最终关掉屏幕,在盛染问她怎么不吃的时候,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她没有能力买这个单,就不应该打肿脸充胖子。
盛染在听到冬宁说aa的时候,尽管努力做过表情管理,但仍免不了有半秒钟的愣怔。
稍微缓过神来以后,她就赶忙摆手,说自己本来就打算请冬宁,不用这么客气,然后手忙脚乱地起身从服务生手里抢过已经要递给冬宁的账单。
冬宁摇摇头,坚持付掉了自己那份。
盛染一向是个人精,如果不是内心受到的震荡实在太大,是不可能让冬宁付钱成功的。
但她确实受到了太大的震荡。
冬宁倒没觉得太尴尬——她一开始就没想在盛染面前充大头,也不是她主动要带盛染游玩,但免不了觉得不好意思。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段,盛染试探着开口:“姐姐,晚上别回去了好不好?咱俩一起睡,聊聊天。”
“我回去还得看文章,还有作业要写,明天还得出去找工作。”
“你不是在上学嘛,还找什么工作?”
“在上学,也要生活啊。”冬宁道,“我要是有钱,就请你吃饭了。”
盛染赶忙说:“我真的没有想别的,是我考虑得不周到,其实这家也并没有那么好吃,我就是想着那么高能看看夜景呢,结果也就那样。”
冬宁笑了,意犹未尽地回味:“还是挺好吃的,那道奶油鳕鱼最好吃。”
盛染道:“总感觉太甜了。”
冬宁歪了歪头。
过了会儿,盛染道:“是挺好吃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笑了。
“姐姐,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
盛染这么说,冬宁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但她也没给冬宁回答会不会生气的时间,就说:“你为什么不跟我哥在一起呢,我年纪小,很多事确实不懂,但我就觉得,假如我是你,光考虑生活,跟我哥在一起,也没有坏处啊。”
“你们俩在一起过,你比我清楚我哥对在乎的人有多大方,你现在要是肯和他复合,不说别的,起码不用想任何除了学习以外的东西。”
冬宁捧场地笑了两声:“哈哈。”
“为什么你不同意我说的?我一直花我妈的钱,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况且我哥那么喜欢你。”盛染说,“你要是肯继续花他的钱,他保准开心死了。”
冬宁笑她:“你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妹妹?”
盛染道:“我就是他的亲妹妹,才会帮他说这些话,让他自己说,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说你,我妈看他那样都来气。”
听了这话,冬宁就知道,盛染的话真真假假,不是百分百靠谱。
盛仙云对盛誉,那是百依百顺,冬宁就没见过盛仙云对着盛誉来气是什么样子。
她和盛誉是大一在一起的,不过,在一起之前,早就住在了一起。
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盛誉就在京市的大学城租了套房子。
大一开学,除了军训那半个月,学校要求必须住校之外,冬宁就没再住过宿舍。
开学没多久,盛仙云没打招呼就来了京市,从盛染那里问到了盛誉房子的地址,一开门,碰上冬宁刚洗完澡,穿着大t恤在客厅拖地。
自己刚上大学的儿子在外租房住是一回事,租房跟女孩儿同居,又是另一回事。
换个人换个家庭,打一顿是轻的。
但就是那样,盛仙云都没对盛誉直白地说过一句反对意见。
她坐在沙发上等盛誉回来,冬宁倒水给她,她还说谢谢。
盛誉进门的第一句话,问她怎么不打招呼就来。
盛仙云就有些无措,解释自己是临时出差,就想过来看看他。
在冬宁看来,她对盛誉的管教,有种理不直气不壮的心虚,由此生出了客气。
晚上,盛誉带盛仙云和冬宁一起去吃火锅,她对冬宁都很客气。
问了些冬宁家里的情况,刚说到李淑琴生病住院的事,盛誉给她夹了两筷子肉,她也就不再问了。
冬宁有心给他们母子留相处时间,本来是不想一起来吃饭的,但拗不过盛誉坚持。
吃得差不多以后,冬宁借口去卫生间,待了很久,结果,等她出去,盛誉早就结完账,在门口等她了。
“阿姨呢?”
“回酒店了。”
“啊?”冬宁很震惊,“不带她回家?”
“京市哪有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