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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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考的考试地点设置在了市里,??明夏提前到了考点，等在门口时，成功引起了那些和她一起报考的人的注意。

大家的年龄都在二十岁往上，要不就是穿着时髦的年轻人，要不就是拎着公文包，眼尾起了皱,??明显早已踏入社会的中年人士，像她这样满脸胶原蛋白、素面朝天,??一看就年龄肯定还很小的,??便是真的少见。

“哎，小妹妹,??你多大啊？你确定自己也是报名的软考吗？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站在明夏身旁的一个烫了波浪卷，穿了条森系长裙的女人忍不住问道。

明夏点了点头：“18。谢谢关心,??我确实报名的是软考。”

闻言，女人顿时一脸震惊。

竟然才18岁？

“初级？”她又问。

明夏“嗯”了声。

女人这才一副稍稍松了口气的模样,??笑着道：“我就说嘛,??你看起来还很小，可能对计算机的了解还不深,??考中级或者高级的话，对你而言，难度应该就有一点高了。”

听到女人的话,??明夏一脸茫然。

高级软考的难度很高吗？可她昨晚看初级历年真题的时候,??顺带着也看了几眼，感觉挺简单的啊。

软考,??即全国软件水平考试，是国家级考试，目的是对相关行业从业人员进行职业资格、专业技术资格的认定，还有就是专业技术的水平测试。

许多不了解软考的人，光是听这个名字，和计算机相关，肯定是像大学生考计算机一级或者计算机二级那样，要上机做题。但事实上，除了初级信息处理员应用技术科目为上机考试外，软考其他级别的资格考试都是笔试。

明夏报名的是初级程序员，考试分上、下午两场，分别考“基础知识”和“技术应用”。

正如先前所说，明夏连高级软考的题目都觉得简单，初级软考对她而言，自然更是简单得有些过了头。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软考还挺与时俱进的，竟然考了关于“X病毒”的解决办法。

这是一道主观题，问考生对“X病毒”的了解有多少，是否知道面对“X病毒”应该如何解决，只要浅答思路就好，考的不深。

但是，坦白说，明夏做到这题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在考试的时候瞬间愣住。

就是有一种……

‘这道题目就是我给出来的答案，现在，居然被拿来考我？’

这种蜜汁复杂的心情。

当然，答题她还是认认真真地答了的，把“X病毒”稍作分析，然后将自己当时给出的那个解决办法的思路也写了出来。

上、下午的两场考试，明夏都是提前交卷的。

明父亲自开车，送明夏来市里考试的，顺便和当年的老同学见面，约着一起吃了午饭，下午还去老同学在市里的分公司参观了一下。

和老同学聊欢了，明父一时没注意时间，也是没想到，明夏下午交卷的速度竟然比上午更快了一些，便在接到电话后，才说现在就开车去接她。

“没事，不急，你继续和朋友聊天吧。”明夏能理解明父和老同学见面后，出于对儿时记忆的浓浓怀念，忍不住的聊天，便体贴地说，“我去对面的咖啡店坐着，点一份小蛋糕，顺便看会儿书。”

中午的时候，吃过饭，明夏就一直在看书，明父知道她那本书还差几章才能看完，这才顺着老同学的挽留，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那你就在咖啡店坐着，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就开车去接你。”

明夏应了声“好的”。

挂断电话，明父一抬头，就对上老同学王振天调侃的眼神：“女儿就是好，贴心小棉袄。”

明父面容骄傲地点了点头：“对，我家夏夏特别听话。”

“学习呢？”想到儿子拿了‘成邱宇数学奖’的第二名，王振天忍不住‘顺口’问道，“我听你中午说，明夏今年就高考了？不过，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女儿成绩不太好，要不要考虑一下留级，我在二中有认识的人，一中也有认识的人，有需要尽管找我。”

王振天这话，的确是忍不住了，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儿子，找一个由头。

但当年，大家都还只是农村的两个小泥娃，他家和明父家就住隔壁，从小长大的情谊，还是小学和初中同学，两人的关系自然好，如果明父提出需要帮助，他也会想个办法帮一下老同学。

当然了，也不能撇除，他确实有些骄傲自己如今的事业，有些许的优越感。

明父也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明夏还总是化着一脸的浓妆，怎么说都不听，还逃课，把他和孩子他妈的头发都差点给气白了。

可现在……

“老同学，够意思，谢了。不过，夏夏应该不会考差的，就不麻烦你了。”明父笑了笑，语气很自信。

“嗯？看来，有故事啊。”意料之外的回答，没能顺势提自己的儿子，王振天只好将话头咽了下去，好奇道。

王振天这一好奇，可算是戳到明父的痒痒点了。

他早就想找人说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到底有多优秀，又怕别人觉得他这是故意炫耀，虽然也的确是炫耀，但真的就是觉得很开心，便立刻换了一个坐姿，微微倾身，一手搭在腿上，乐呵呵地开口：“我和你说啊，我们家夏夏她……”

王振天知道，明父今天来，是送女儿明夏参加初级软件考试的。

软考的含金量还是比较可以的，就算只是初级，也绝对是有难度在的，通过率只有40％左右，但她却在高三就报名了，便猜到了，她和以前相比，肯定懂事了许多，变化很大，却也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变化这么大。

起初，王振天是端着茶杯，笑着听明父为女儿的懂事和努力学习而骄傲，心中深有感慨，当年的小泥娃真的是都成家立业了，谈论的都已经是家里孩子的事了。

后来，王振天便完全没有感慨的心思了，两只眼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听到了什么？

“希望之光”英语风采大赛全国总冠军？HMO国决第一？？今年IMO的国家队选手？？？“成邱宇数学奖”全球唯一的金奖？？？？

这真的是老明家的那个女儿在过去一年里做出来的事？

且不说，他记得，去年初，老明的女儿期末成绩还班级吊车尾，怎么突然就变得像现在这么优秀，就是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么多的事，肯定还有时间上的重合，她到底是怎么处理好这个平衡点的，也让王振天觉得简直无法想象。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学习好就能做到的，还得是实力上游刃有余，心态上不觉得有压力，不觉得受不住，才能坚持得住的。

“夏夏说她以前就是不喜欢学习有压力，所以，一直故意装出那副模样，现在就是突然想开了。”

见王振天一脸疑惑和震惊，明父心下骄傲到不行，便把明夏的这个原因说了出来，却自己其实也觉得有些好笑：“其实，她不学习，我和她妈都着急，才会给她压力。现在，她愿意学习了，我们甚至都怕她太沉迷学习，熬夜通宵，天天得盯着，恨不得她自觉出去玩两天。”

“对了，你家耀耀呢？最近怎么样？”炫耀了一波宝贝女儿，明父心满意足了，也是想到自己这样似乎不太好，赶忙收住话头，问老同学一直最引以为豪的儿子。

王振天：……

“没什么，就拿了‘成邱宇数学奖’的银奖，你女儿拿的金奖。”他勉强笑了下，感觉优越感突然没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明父担心明夏等久了，便提出了离开。

之前已经挽留过一次了，王振天便没有再留，只说以后再见，便送他坐电梯下楼，而后，回到办公室，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接到爸爸打来的视频电话的时候，王耀正在看今年HMO从初赛到国决的真题，想看一下自己能走到怎样的水平。

“爸，什么事？”接通后，将手机架在一旁，王耀继续做题。

王振天已经习惯儿子对数学的沉迷了，直接开口：“儿子，爸爸今天和老同学见面了，他女儿叫明夏，是今年‘成邱宇数学奖’的金奖得主，你不是也拿了银奖吗，见过人家吗？”

明姐？

放下手中的笔，王耀看向手机：“认识，是朋友，她的数学很厉害。怎么了？”

朋友？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词从自家儿子口中蹦出来，王振天惊了一跳。

他这个儿子，学习很好，尤其是数学，被许多数学界有一定研究成果的人说很有天赋，今年也是16岁就以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拿了“成邱宇数学奖”的银奖。

非常厉害。

也非常的自傲。

王振天每次和儿子打电话，基本都是儿子在做题，他在旁边说话，说了半天，儿子才偶尔接上一句。

像是今天这样，儿子直接把手中的笔放下来，认真听他说话，还说人家是他的朋友，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而和儿子聊了一会儿天，王振天就发现问题了。

他的儿子竟然喊老明家的女儿“明姐”？

一直以来，王振天都觉得自己儿子是最棒的，虽然和明父关系好，却也因着自己事业的成果和儿子的优秀，一直很有优越感，自然无法接受王耀——对明夏的自降“身份”。

“为什么不可以？”听到父亲的反对，王耀不解地蹙了蹙眉，“她的数学比我好，拿到的成绩也比我好，也的确比我大两岁，我觉得很合适。”

王振天一听，的确是这么回事，一时语噎。

见状，王耀以为父亲的这通电话是已经结束了，便直接挂断，继续埋头做题目。

他感觉，今年的HMO题目并不简单，好多题他还是有些吃不准的，便愈发意识到，明夏能一路满分地进入国家队，到底有多厉害。

而那边，办公室里，看着黑屏了的手机，王振天的内心十分复杂。

算了，老明的生意最近似乎做得不太好，有亏本的趋势，女儿稍微优秀一点，以后也不怕下半辈子要喝西北风。

而他的事业做得不错，不担心儿子养老的问题，儿子还很优秀，老天还是很公平的。

和明父通了电话，明夏就去对面的咖啡店，点了一份小蛋糕，还有一杯卡布奇诺，找了一个光线比较好的位置，便开始看书。

蒋教授的性格很和善，很喜欢“周氏猜测”，经常会和她对此进行一些探讨，但也很注意不会打扰到她。

明夏觉得和蒋教授挺谈得来的，更是很开心蒋教授的妻子，楚伯母能在她几乎可以说是空白的量子力学领域带来一些学习上的帮助。

她现在看的是曾谨言著的《量子力学》，多次再版重印，被许多设有量子力学专业的高校采用，作为教材用书使用。

其中，提到了“薛定谔方程”，是由奥地利物理学家薛定谔提出来的量子力学中的一个基本方程，也是量子力学最基本的一个方程，表明量子力学中，粒子以概率的方式出现，具有不确定性，宏观尺度下失效可忽略不计。

可以说，这个方程在在量子力学中的地位，就好像是牛顿方程在经典力学中的地位，两者是差不多的。

明夏在和褚子仪他们聊天时，偶尔会看到带有“薛定谔的猫”文字的表情包，便是薛定谔提出的一个有关猫生死叠加的著名思想实验。

作为概率量子力学—波动力学的创始人，薛定谔的那些理论和思考，皆是深深让明夏感受到了伟人在历史推动中的作用，觉得十分敬佩。

她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深爱着自己的祖国，不希望华国消逝在历史的长河，只希望它能一直存在，也这么喜欢历史……

那么，有没有可能，也通过自己的一份力，在学习历史的同时，改变历史。

…………

一直看书，学累了，明夏就端起一旁的卡布奇诺，喝上两口。

卡布奇诺闻起来很香，一口下去，可以感觉到大量奶泡的香甜，第二口，才是咖啡豆的苦涩和浓郁，但放下咖啡杯，味道停留在口中，又仿佛十分的醇厚隽永……

小蛋糕一直在冰箱里放着，此时拿出来，吃起来凉爽爽的，口感非常棒。

吃小蛋糕的时候，为了缓解疲劳，明夏活动了一下眼睛，正好看到坐在前面的那个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电脑的男人。

他在写程序，关于防火墙的，但明显是遇到了困难，肩膀的线条崩得紧紧的，一会写，一会删，来来回回在找自己出了错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明夏眨了下眼。

这么巧？竟然是红客联盟的人。

之前，因为ONT浏览器被黑以及“X病毒”的事，明夏原本只是随手在“”取名的一个马甲，不得不站出来，高调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但后来，她一琢磨，反正站出来都站出来了，干脆就帮着华国的计算机领域做一点贡献。

他们相信“X”的技术，但不相信“X”的人品，她便只能把技术一点点教给他们，希望他们有一天也能写出“团子”这个程度的防火墙，然后，上交给国家。

明夏既然来参加了软考，自然清楚，21世纪的编程方式和习惯语言到底是怎么用的，而她在教红盟以及网安部门时用的教学方法，则和时下完全不一样。

因此，明夏便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个男人一定也是红盟或者网安部门的一员，听过她所教的课的那种。

至于她这么快就确定他不是网安部门的人，而是红盟的人，则是因为，男人正在写这个防火墙，套的框架和“X病毒”的针对型防火墙有点像，但那是她给红盟布置的作业，网安部门是另外的练习。

还挺认真的。

正好，她看书也觉得有点累了，那就教一下他吧。

“请问，你在写防火墙吗？”明夏起身，走到男人身旁，假作好奇道，“我看了一下，感觉你这个地方有点怪怪的，是不是写错了啊？”

说完，她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看你的电脑的。我不是很懂编程，是来参加初级软考的，你用的框架也是第一次见，看不懂，就是感觉这个地方看上去好像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忍不住有些好奇……”

明夏的突然开口，使得男人本就已经乱作一团的思路，更是直接卡壳，心情顿时有些烦躁起来。

只是，男人的教养比较好，只是微微蹙眉，但还是顺着明夏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

哪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这里真的写错了！

男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说了句“谢谢”，便手指噼里啪啦起来，开始重构程序，一串串英文代码在屏幕上出现。

这回写对了。

理解能力挺好的，都没用她说什么，自己就明白了到底错在哪里，不知道在红盟的代号是哪一个，她还挺好奇的。

明夏笑了下，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看书。

“夏夏，等久了吧？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明父终于来了咖啡店。

明父的车子就停在咖啡店门口，明夏正准备上.车，就看到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一路疾驰过来，浓烈张扬，和驾驶座上，一身的森系文艺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夏一眼就认了出来，女人正是今天上午，在门口问她年龄的那个人。

“等一下。”咖啡店的门被推开，男人追了出来，问明夏，“请问你是哪个大学的？是读的计算机专业吗？”

明父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或许被误会了，男人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明父，也向明夏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曹源巡，是‘鹿野科技公司’的项目经理。刚刚，你能看出我那个程序的错误所在，就算还不擅长编程，但肯定是有天赋的，你加一下我的微信，我们平时也可以交流一下。”

“鹿野科技公司？”明父是知道这个公司的，登时惊了，“你们公司今年进了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那个吗？”

曹源巡笑了一下：“世界五百强的话，那应该只有我们公司叫鹿野。”

明夏不是很想加微信，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说多了，暴.露了其实水平不只是初级软考，可能带来麻烦。

然而，明父查了一下官网，真的有曹源巡，照片和资料都对得上，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就算聊不来，也是一个人脉关系，便也劝明夏和他加好友。

除了学习还行，拿了一个奖，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三学生，在对方态度如此之好的情况下，明夏找不出一个合理的拒绝理由，便只得答应了。

两人加了微信，曹源巡要打备注，便问了一下明夏的名字。

“明夏。”

“明夏？明天的明，夏天的夏吗？”听到明夏的名字，曹源巡却是突然愣了一下。

明夏点头：“怎么了？”

“我是曹璐璐的堂哥。”曹源巡一脸哭笑不得，“之前，你和她在首京参加培训，张悦的事……懂了吗？”

“你竟然是曹璐璐的堂哥？”明夏也震惊了。

“璐璐？璐璐怎么了？”

跑车的门被关上，女人从车上下来，习惯性地挽上曹源巡的手臂，先是笑着和明夏打了声招呼，才疑惑地问道、

曹源巡给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下。

而明夏，终于也搞明白了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和曹璐璐是朋友，曹源巡是曹璐璐的堂哥，也是之前曹璐璐拜托了帮忙把张悦做的事找到证据的那个“计算机行业的亲戚”，女人名叫叶薇薇，是曹源巡的女朋友。

行吧，世界就是这么小，人脉果然就是一个圈啊。

这下子，明夏是彻底没有拒绝加曹源巡微信的理由了，甚至，可能以后还会和他因为频繁聊天。

反正，一个是加，两个也是加。因此，叶薇薇说也要加微信的时候，明夏认命地同意了，就当累积人脉关系了。

生活给她惊雷，她选择充电。

软考回来，明夏就没有别的事情急着要做了，每天就是“晨跑、学习、吃饭”的循环。

而在这个循环之中，六月的高考，终于到来了。

考场外，有人努力抓紧最后一分一秒，拼命背书，也有人觉得三年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这最后三天高考熬过去就是解放，满脸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