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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说得极认真,太子妃的眼角因为动情而隐隐泛起红色,两人对视的眼神,越发缠绵。
容歆瞧了眼外头,已经点起了灯笼,此情此景,她们两个碍眼的,该适时消失才对。
因而,容歆扒拉了一下专注盯着阿玛额娘的东珠,拉着她的手,悄悄退出此间。
太子在外装羸弱,在毓庆宫内,他这三十出头龙精虎猛的年纪,精力旺盛无处可发,便又和太子妃迎来了浓情蜜意的不知道第几春。
宫外,因为太子的刻意表现和暗地里吹风点火,再加上始终只有刘太医一人为太子医治,他又总是对太子的病情讳莫如深,传言便从“太子伤重未愈”变成了“寿数有碍”。
可就在人心浮动时,太子妃再次有孕。
容歆:“……”以太子表现的那般虚弱,他怎么能有精力使妻子怀孕?!
这不是自打自脸吗?
容歆甚至有几分歪题,怪不得那些被圈进的人失意成那个样子,还能生了一个又一个,实在日日空闲,真的很容易怀。
太子妃呢?赶在这个当口怀上小的,真是连屋子都不想出了。
儿子到了成亲的年纪,当娘的怀孕倒也无妨,偏偏此时太子是“体弱”的形象,传出去,难保没有人说她不顾及太子身体,再难听些,估计还要说她勾着太子行那事……
容歆直气得捏着太子的耳朵教训:“您说您这都干得什么事儿?啊?”
但其实太子早就打算不再教太子妃生育,所以这些年两人一直在用着偏方避孕,没想到一时的放纵,便又教太子妃怀上了。
太子自知理亏,一言不发任她教训。
“无论您那些安排目的为何,此时都得放一放,以太子妃的名声为重。”
“这是自然。”太子保证完,又叹道,“果然还不够自制。”
容歆没好气道:“如今可不是看出来,您就做不得圣人。”
而自己给自己制造障碍的太子,还得为他的过失收拾残局,先哄好太子妃,然后又借了太子妃的胭脂,在出门前由容歆帮他点一点点在眼尾,以着重表现他对太子妃怀孕的喜悦之情。
太子妃并非真生太子的气,见太子这般出门,有些担忧地问容歆:“姑姑,殿下是不是有些过于投入了?”
“殿下在装病上,是好胜心过于强了。”容歆哭笑不得,“可咱们也不能扫他的兴啊。”
太子妃点头,手下意识地覆在平坦的肚子上,作保护状,“宫权,我会向皇阿玛请辞,我这个年纪,还是要以我和腹中孩子为重。”
“是这个道理。”容歆赞同道,“什么事情,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
这之后,太子不得不暂且命人重新引导风向,说他显然是身体已经大好,这个孩子的出现便是证明,也是个好兆头,只为太子妃的名声不受损。
至于他原本的打算,另行安排便是。
第241章
太子妃怀孕, 决定暂时推掉宫务,正在后宫中都在猜测宫权会花落谁家时,康熙口谕, 太子妃依旧掌管宫权,不过宫务交由容歆暂理。
也不是第一回 了, 众人倒也不意外。
太子言语上表示, 不希望容歆接管,容歆就琢磨着,她挺大岁数了,又有沉年旧疴,借病推脱肯定比太子像多了。
但她在家里生病,没人看见怎么行?于是容歆借着暂管后官的由头,在后宫多出现了几回, 一次比一次咳得严重,人家问起, 她还坚强地说没事儿,任劳任怨地干活。
康熙听说后, 特地教御医去为她诊脉,这一把脉,寻常看起来身体不错的人都能把出些问题,更遑论容歆。
容歆岁数大, 还真的有病。
康熙只得收回容歆手中的宫务,在后宫诸妃中琢磨一圈儿, 便又将钮祜禄贵妃提了出来,重新掌宫务。
钮祜禄贵妃:“……”
并不想, 好吗?
可她没有办法, 宫权在太子妃手里也罢了, 没道理要拱手让给后宫其他人,好教这些人压在她头上。
这些个事儿完事儿,大选的名单已经送入宫中,只待秀女们陆陆续续入京,于宫中正式选秀。
太子妃虽安心养胎,但想到这其中会有她的未来儿媳,便尤为上心,特地命人誊了一份名单仔细看。
太子既然身体有所“好转”,自然不能再待在毓庆宫,重新当差已经有些日子,但他松散久了,颇有几分不习惯,会毓庆宫后多是寻一个地方靠着。
此时,他便将身体重心压在椅子一侧的扶手上,懒散道:“若非不合祖宗规制,我又做不得主,弘昭完全可以娶一位出自江南世家的福晋。”
“汉女?”
容歆亦是惊讶地抬起头,太子此言,甚至不是汉军旗,而是实实在在的汉臣之女。
“也无甚奇怪的,就如同皇阿玛选择摒弃蒙古皇后一般,大清想要巩固政权,绝不能轻视中原的汉人。”
随后,太子又摇头道:“不过,弘昭的福晋出自八旗也无妨,满洲贵女也教养极好。”
但太子有那样的想法,已经极为教人惊奇,只是皇长孙作为太子的嫡长子,若选汉女为福晋,宗亲和八旗也不会同意。
是以,容歆道:“无论福晋出自哪家,以皇长孙殿下的德行,又自小看您和太子妃恩爱,想必夫妻两个的日子不会差了。”
太子妃忽而笑靥如花,靠在容歆手臂上娇声道:“我可不是那等恶婆婆,姑姑也不许孙媳妇进门便更疼惜她去。”
容歆笑呵呵道:“不会,不会。”
“一言为定,您可莫要骗我。”
“哪会呢?”容歆笑得越发开心,拍拍太子妃的手,状似无奈实则欢喜至极道,“是我要替雪青说一句,您可莫要看到更鲜嫩漂亮的小姑娘,便将我们这些老家伙抛到脑后去了。”
“姑姑放心便是,我怎会捡一个扔一个?我都要呢。”
容歆失笑,太子妃实在是贪心的典范。
而几人都没想到,康熙会对皇长孙宠爱到那样的地步,婚姻大事,没有询问太子和太子妃的意见,反倒由皇长孙亲自选。
当年为太子指婚,康熙直接一言堂,此次选秀倒好,竟是在几个秀女上前拜见时,借口引皇长孙到场,召他到身边,低声问道:“这几个秀女,弘昭看中哪一个,回头跟皇玛法说,皇玛法指给你做福晋。”
莫说皇长孙睁大双眼,臊的满脸通红根本不敢往秀女那儿看,便是皇太后和太子妃亦是惊得不知该如何说好。
这次因为皇长孙可能要指婚,容歆也特地随太子妃来此,她不似其他人那般被康熙惊得无法言语,迅速反应过来,凑近皇长孙道:“您一会儿告退时,悄悄瞧上一眼,这可是婚姻大事,难得皇上开恩。”
这一列五个秀女,全都是出自八旗显赫的族姓,哪一个身份都不低,可能有机会选一个得眼缘的,自然不该放弃。
皇长孙整个耳朵都红透了,却还是听从容歆的话,认真地点点头。
康熙瞥了容歆一眼,极具威严地绷着脸,冲皇长孙挥挥手,叫他离开。
他们离秀女们稍有些距离,是以这些秀女们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可皇长孙已到适婚年龄,是这一次选秀最受关注的人,秀女们自然也知道。
哪怕碍于规矩,秀女们不能抬头去看皇长孙,却都不由自主地用眼角余光去看皇长孙。
皇长孙始终记得容歆的嘱咐,要悄悄看一眼站在中央的秀女们,因此他转身时,便装作不经意地瞥向秀女们,又迅速收回,整个过程完全没有被秀女们发现。
晚间,皇长孙回到毓庆宫,太子端着一本书看,太子妃则是仪态万千地喝汤,好似完全不关心皇长孙挑中谁。
当然,如果两人没有时不时地看向皇长孙的话,可信度还是高一些的。
相比较二人,容歆便直接许多,看着皇长孙笑得慈祥,“殿下与皇上说看中哪位小姐了吗?”
皇长孙摇头,“皇玛法忙碌,还未问过弘昭。”
容歆若有所思地看向太子,见太子也已放下书,便知他亦是想到,康熙这也是给太子选择的机会。
只是父子两个如今有什么话还不能直说呢?非要这般拐弯抹角的。
而皇长孙犹豫片刻,站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请示道:“阿玛,弘昭该告诉皇玛法选谁家的小姐?”
太子并未回答,只道:“既然你皇玛法教你自己选,你如今也要入朝当差,不再是稚童,理应有决断。”
皇长孙应下,不知想到什么,耳朵越来越红,匆匆告退离开。
三人望着不见人影的门口,再对视一眼,纷纷笑起来,少年慕艾,倒是尤为可爱。
大选后,康熙率先为皇长孙指婚,未来福晋富察·晚宁来自于沙济富察氏,乃是本朝最年轻的领侍卫内大臣富察·马斯喀的长孙女。
富察·马斯喀颇具将才,随康熙征战过准噶尔,曾任禁卫军统领,乃是实实在在的康熙近臣。
但是看起来家世极为出众的富察·晚宁,在被康熙指婚给皇长孙后,仍旧教京中惊讶不已,皆因马斯喀已于康熙四十三年病逝,其长子也就是富察·晚宁的父亲,能力不甚出众,未能承父志,撑起长房。
而这样的富察·晚宁依旧被康熙列入皇长孙福晋备选,是因为富察家的人丁兴旺,能人辈出。
与富察·马斯喀同辈的亲弟弟各个都在朝中任要职,得康熙御书“永世翼戴”匾额的武英殿大学士富察·马齐、富察家第二位禁军统领富察·马武、正三品的蒙古察哈尔部总管富察·李荣保。
富察·晚宁这一辈,她是年纪最长的嫡出女,也是唯一一个和皇长孙年纪相当的姑娘。
众人惊讶的原因是,即便整个富察家都支持她,她对于有可能在太子继位后,成为下一任继承人的皇长孙来说也不够好。
不过太子既然能愿意皇长孙自行选择,自然是不在意这些。
倒是容歆出于好奇心,私下里问皇长孙为何选富察家的小姐,她原先想皇长孙会不会是随了太子妃,认为富察家的小姐最好看,没想到皇长孙的答案是“她看着有福气”。
容歆回忆了一下富察小姐的相貌身材,脸蛋确实是较另外几位千金圆润一些,但这样的理由……容歆再一看皇长孙羞涩的眼神,好吧,少年人的托词,她还是不要当真了。
皇长孙的婚事定了,紧要的便是待产的太子妃。
太子随着太子妃肚子越来越大,整个人越发地紧张,他不敢在太子妃面前表现,便只一遍又一遍地问容歆,太子妃会不会顺利生产。
太子妃在这年代就是高龄产妇,太子爱重太子妃,如此紧张也正常。容歆很耐心地安抚他的情绪,告诉他太医的诊断,产嬷嬷摸胎后的结果,以及她的观察。
太子其实都知道,可还是不厌其烦地寻求安慰,甚至再毓庆宫时也是佛珠不离手,完全忘记那曾经只是他装病的道具。
九月底,太子妃顺利产下一子,太子方才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有了添丁进口的喜悦。
太子妃到底年纪不轻,生产之后比前三次都要虚弱,头一个月几乎无法挪动,精气神迅速地差了许多。
容歆看得也心疼,整日里亲自照看,补品顿顿不落,总算是恢复了些许,可是阻止不了太子妃容颜上的老态。
女人生产后,难免情绪大变,便是朗阔如太子妃,见到太子风采依旧,她却如此,亦是落差极大,不自主地闷闷不乐,无法疏解。
容歆没生过孩子,只着急于太子妃心情不好,并不知道确切缘由,还是大福晋来探望过太子妃后,悄悄与容歆说了她的猜测。
容歆这才恍然大悟过来,转述给太子,由他去安抚太子妃。
太子具体是如何与太子妃说的,容歆并未听见,只见太子妃脸上重新带了笑,便放下心来。
而太子自太子妃生产,便开始忙碌非常,待到入冬后,便再次装起体弱,因为畏寒,走到哪儿都要披着一件宽大厚重的斗篷,手整日拢在袖中,忙于朝务时也是咳声不断,日渐消瘦。
直到某一日,太子起身太急,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众人惊惧不已,连忙送太子回毓庆宫,同时禀报康熙。
康熙便是一直以来皆对太子的行为感到奇怪,在听到的一瞬仍然慌了,“叫御医,速速叫御医去毓庆宫!”
梁九功扶住身体打晃的皇上,急忙劝道:“皇上,龙体要紧,太子殿下福源深厚,定然会安然无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