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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儿那么小,就想知道这些了?”女子掩嘴轻笑,“等你长大了,遇到了,便知是什么感觉。”
娘,原来心动就是这个样子啊。这些日子的莫名情愫突然得到了释放,一切奇怪的情绪都变的情有可原起来。
这世上若说她最不屑一顾的感情,那便是爱情,不是不想,而是不信。如她娘亲那般完美的女子都只有郁郁而终,她这种外热内冷的冷淡性子,有什么好期盼的。可是原来,原来动心是那么容易的吗。
苏璃脑子里面一幕幕更加清晰了起来,心上仿佛爬上了小蚂蚁,痒痒的酸疼。以往只觉他坐在轮椅上,是可惜了那天人之姿,如今想起来,却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抽疼。
啊!对了,他的腿!苏璃幡然惊醒,若是以前,她不知自己的心意也就罢了,如今想明白了,她怎么可能让褚彧坐一世轮椅。
门外适时传来一阵惊呼。
“夫人,夫人”初九一脸慌忙,还没到门内便呼喊起来。
“褚彧在哪?” 苏璃焦急地拉过初九的衣服蟠子。
“书,书房” 初九还没说完,苏璃已经拿了布包出了门。初九也来不及惊讶细想,只管跟在身后跑了上去。
“夫人,公子这十几日每日发作,每每都忍到书房,就怕给您看见,他——”
“我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是她为他把的脉,是他睡在她身侧,那每日渐浓的药味,她如何察觉不到,只是她一直在逃避,直到刚才,她听到褚彧心意时候那突然冒出来的欣喜和情意,她才明白原来她早就逃不掉了啊。
奉天殿,梁淮帝一人在批阅奏章,以往身边常在的张福全,如今却没了踪影。
“陛下——”张福全从殿门外匆匆进来叩首。
“起来吧,查的怎么样?”
张福全走进了些,回到了老位置,这才开口,“查了,那日璃王爷确实在那酒楼,王妃也在那,还有上官家少爷。”
“那苏璃的身份呢。”
“禀陛下,王妃似乎是孤女,可能养在乡野,也没上过私塾,所以记录不多。那万两嫁妆皆是从王府出去,想来是给王妃撑撑面子罢了。府里传来,夜夜同寝,感情甚好。”
“前两日,太医帮彧儿看过了,如何?”
张福全皱了皱眉头,抬眼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又低了下去,躬身道:“年节前,必废。”
“福全,可觉得朕残忍?”梁淮帝沉默了很久,久到张福全以为陛下不会再说话了,梁淮帝却突然放下奏折,转向一旁的张福全。
张福全刹那间一脸惊恐,刷的跪地,“老奴——有罪——”
“呵呵,起来吧,一惊一乍作何,朕只不过是问问罢了。”
不久,奉天殿又只剩刷刷的批注声,方才那些似乎话好像从没出现过般静谧。
书房里,苏璃满头大汗的将十余根金针小心翼翼地插在褚彧膝盖上。
“夫人,怎么样了”
初九在一旁如热锅上的蚂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遍遍的问,奈何苏璃对他的询问根本不予理会。
“初九,我给你写个方子,十味药,你要自己去取。一分一两都不能少。”苏璃抹了抹头上的汗,边说边写,一会儿便将方子塞进了初九的手里,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不妥,“来,我指给你看,这,这,还有这,三味是□□,我配的剂量才是正好,所以你这三味千万不能弄错。等抓完了,你要亲自去煎药,一切都不能假手于人,你知道吗?”苏璃不傻,帝王之家多的是勾心斗角,不说他这落水的源头有没有谁动了手脚,连个冻伤都能拖这几年,她可不信太医院里人人都是庸才。
这是初九认识苏璃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神色这般严肃,也是第一次说了那么多的话。只是为何他下意识的却只想相信呢?
“是,夫人。”
离开了书房的初九转弯进了王府的后院,那里多住的是王府下人,房屋不算简陋但也绝不豪华,唯一有一竹屋装饰的颇有心思,住在里面的人想必也是文雅之士。
“黎叔,你快看看这药方,能不能给公子用!”
被唤作黎叔的男子看起来有些年纪,白须苒苒,初九喊他的时候,他正神态安详地泡茶,只见他拿起单子,一看,皱眉又摇了摇头。
“九娃子,老夫看不懂这药理,”老者眯了眯眼捋了捋胡子,又想了一会儿,“不过这三味药材皆有毒性,似乎有些相生克之道,我向来只学医术,不懂毒术,可惜我师兄也不在这,若他在,他必会知晓了”
“黎叔。。。。”
“这药方是何人开?”
初九想了想,若苏璃真要害公子,那何必告诉他这三味□□,岂不是多此一举?
“黎叔,事情紧急,回来我与你说,我先去抓药。”初九咬了咬牙,真的拖不得了。
等初九好不容易从城里配好药,再煎煮完,已是晚上,他进门的时候苏璃依旧坐在床边,捧着一本医书。
“夫人,药好了。”
“嗯,放那凉一会儿。”
“夫人,你去休息会吧,我会照顾公子”
“不用,他醒了我还要施针。”
“夫人,公子腿能好吗?”
苏璃放下书,转过来对初九笑了一下,“能。”
“真的?” 初九脸上带着稚气一脸急迫,苏璃见过他今日紧张的似乎想杀人的模样,再看到这张脸仿佛两个人一般,可是那又如何呢,她笑笑又转过去看着睡着的褚彧,她不也一直带着面具吗。
“对了初九,太医多久会来一次?”
“每月来开药的时候,会看一次,昨日便来过了,又开了许多药。”
“若下次再来,你记得跟我说。”
“是。”初九觉得今天的苏璃,和之前不同了许多,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反正能治好公子,他什么都愿意!
褚彧醒来的时候,苏璃正趴在他手臂上睡觉,他看着自己皱掉的衣袖,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又舒缓,明明应该觉得厌恶,但是不知道为何,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感受到声响,苏璃抬头,“你醒了,先把药喝了。”
“好”还是有些虚弱,听的苏璃心里不是滋味。
“我等会帮你施针,会有些疼,你要忍住。” 苏璃揉了揉眼睛,从布包里拿出十几根金针。
“好”
“你都不问问我要如何的吗?”苏璃轻笑。
“我知道璃儿不会害我。”
“嗯”
苏璃摸了摸手上的琉璃珠,对不起,娘,可不可以等一等,等我帮他治好。。
不过几日,褚彧便觉得膝盖下的疼痛缓解了许多。
“这药我下的狠了,起效快,以后便不能用了。你之后还是要慢慢来” 苏璃一边喂褚彧喝药,一边说道。
“初九跟我说,我的腿能治?”褚彧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欣喜,只是太过短暂,似烟花般看不真切。
“嗯,能。”苏璃看着褚彧,“只是需要三年,你怕是觉得久了些。”
“不久,何况你在我身边。” 褚彧牵起苏璃的双手握在手心,温柔定定地看着她。
“我,我有点渴,要去喝水。。”苏璃慌忙地抽出手,去桌前倒了杯水,这都过冬了,怎么还是有些热,看来要让玲儿少烧点炭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初九小跑着从门外进来,公子身体好些了,他当然是很高兴,走起路来都好像要带一阵风。
“公子夫人,言府派人来发请帖?”
听到言府,苏璃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洒出来。褚彧却是仿若未见,“贺什么?”
“言府大少爷5岁生日宴”
“礼送了便好。”
“王爷,可不可以带我去一下,我还没见过丞相府的模样”苏璃脸色依旧自然,只是那手里紧紧握着的茶杯泄露了情绪。
褚彧深邃的眼神晃过茶杯,一会儿便重归清明,唇边漾起红莲,“璃儿想去,我们便去去吧。”
第12章
“桃红姐,还有这个也理进去” 侧厅里,初九扛着软被,一边对着一个身材高挑女子喊道,看起来很是熟悉。
“知道知道,我伺候王爷多少年了,你一边儿去,碍着我了!”开口的是王府的管家桃红,声音颇为清脆。桃红是个北方人,十几岁的年纪被人卖了过来,后来机缘巧合进了王府,人勤快做事也快,王府杂役本就少,很快便升成了管家。
“你说王爷成了亲果然是不一样,以前哪会接帖子,连个客上门都不见哟” 桃红浓眉大眼,很是英气,说起话来脆生生,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你喜欢夫人吗?”初九小圆脸一抬,想起苏璃帮公子施针的样子,冷不丁冒出一句。
“王妃平常只看书不出门,又不使唤咱们,咋了,你还不喜欢?”桃红麻利地理了一套水瓷器的碗,又开始收拾茶杯。
初九笑了笑没回,个子小小力气挺大,一个来回,又往轿子里放了张矮桌。
明天就是言府大宴的日子,璃王是第一次去别人府里。虽说都在京都,距离着实不远,但初九实在太晓得他家公子的脾性,别人的东西他是不喜碰的。
那次若不是为了遇见夫人去天香楼,王爷才不会想在外吃饭哩。所以这要带上的物件便已经需要另外驾辆马车了。
第二日苏璃眼前的便是饱含初九和桃花“心意”的满满当当的第二辆马车。
“王爷?”苏璃不解,言府离这虽不算很近,但若是马车快些也不消片刻,这些包包裹裹的是些什么。
“没有,不过是些必需品,你先上马车吧,初九等会儿扶我上去。” 这将近一个月的药用,褚彧膝腿神经已经慢慢在去淤,只是从外还是看不出来什么,依旧不得力。
苏璃看了眼褚彧,原本想说我扶你上去的话又咽了回去,轻轻踩上了矮凳,掀开帘子。马车里位置不小,矮桌茶具皆具,矮桌上也早已泡好了香茶,蒸气袅袅,四个角落分别放了一个八角炭炉,所以马车里热气腾腾的,比外面要暖和的多,她便随意挑了一个角落坐下。
褚彧不愿牵扯朝堂她是明白的,所以才更感激他为了她愿意同意这次赴宴。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一道温声入耳。
苏璃抬头便陷进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褚彧已经攀进了马车。
“没什么。初九呢?”
苏璃捻起手边的软被,轻轻盖上褚彧的腿。
“他和玲儿坐后面那辆,你冷不冷”褚彧执起苏璃的双手捏了捏,“让你今日多穿些,你硬是不愿,选了这薄棉袄。冻了可怎么办。”
“我不怕冷,你看,比你暖和多了”苏璃笑着反手握了握褚彧的手,他身体弱又是久坐不动,夏日里手都不见得会暖,更别说这初冬了。这段日子他养病,她施针,每分每秒吃住在一起,看书在一起,比之以前更是熟悉,有些看似亲昵的举动也变得寻常了许多。
感受到手上的触感,褚彧晃过一瞬间的犹豫,终究还是假装不经意地抽出了手,自然地把软被往苏璃边上拉了拉,苏璃却是不甚在意,拿起手边初九帮她备着的医书,又开始看了起来。
马车平平稳稳,不一会儿便穿过了承天门大街,又拐过了安德门,言府近在咫尺,苏璃手里的书页也停滞了很久没有翻动。
褚彧看了一眼苏璃,自从苏璃那日说要去言府,他便派人又查了一遍她的身世,依旧和上次一般无二———孤女,但这样看,怕是没那么简单。
“王爷王妃,言府到了。”
苏璃撩开帘子,看了了门牌,她来过几次,这次是离的最近的一次。
言府门口,言玄亦早就站在当处,一身深红色厚底兰花对襟棉袍缀着一块方玉,衬地脸上都满溢着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