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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了眸子决定过段时间再去打探。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没有半点关于朝堂的事情,可是汝阳侯毕竟在朝中多年,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他不可能没有什么牵扯。她方一穿越过来,感恩于汝阳侯的父爱,竭力想要维护侯府的稳定和谐,目光却始终放在后宅,忽略了后宅女人实际上都是依附在汝阳侯身上的事实。他若是在前朝有了什么风吹草动,后院就算再和谐,也是一盘散沙了。
她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此时门房突然来传报:宫里来人传旨了。
冯绮波右眼不停跳了起来,三人皆是站起,又带了家中男女老少,跪到前门接旨。
那旨意却是赐婚的。对象不是九殿下,而是端毅王。
冯绮波的眉心狠狠跳了跳,她知道端毅王是男主,却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来得那么快,她的好感度还没刷够了,这就结婚了,绝对不是端毅王看上了她非她不娶,定然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她瞟了一眼恭顺接旨的汝阳侯,汝阳侯的表情没有什么破绽。
传旨官走后,冯启云和冯启兰纷纷凑上来道贺,连冯其宁也缠着她说:“长姐是要当王妃了么?”
冯绮波看着两个妹妹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好了,以后定给你们也找一门好亲事你看如何?”
冯启云是懵懵懂懂的,冯启兰倒是红了脸,说道:“长姐你又取笑我!”
众姨娘皆是来道了贺,冯绮波才转头看向汝阳侯,开口道:“父亲,女儿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汝阳侯方才正盯着手中圣旨走神,听到冯绮波唤他,这才缓过劲来,笑容干涩:“乖女儿有什么想说的?”
冯绮波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她本来还想过段时间再试探汝阳侯的政|治立场,可是现在的情景容不得她再等了。赐婚来得那么急促,又是在这个档口……
汝阳侯会意,遣散了姬妾众人,领着冯绮波来到书房。
冯绮波开门见山:“父亲,女儿不懂前朝的事情,但是女儿既然是冯家嫡女,就有权利知道我们家现在的处境,女儿只问您一句,您是否和其他皇子有什么牵扯?”
汝阳侯一愣,他没想到冯绮波会问得如此直接,可是随即意识到这是关乎自家命脉的大事,不能瞒着女儿,便说道:“确实。”
冯绮波没有猜错,汝阳侯确实是卷进这一场风波中了。与他牵扯不清的皇子可能是刺杀事件的策划者,也可能和刺杀事件沾点边儿。冯绮波可以肯定的是端毅王必然是站在九皇子那边,在这个档口将她嫁到九皇子集团中去,很可能是想控制汝阳侯。而九皇子集团中,最适合娶她的便是和她有些牵扯的端毅王了。不明真相的旁人可能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冯绮波怎会猜不透?
她垂着眼睛掩饰住眼底一片冰冷:“父亲,听女儿一句劝,如今圣上亲自降旨护着九殿下,您也该换换风向了。”
☆、四一章
41
汝阳侯一愣,他发现女儿说的话并不无道理。
就算是皇子夺嫡,圣上完全可以直接处置了那个下手的皇子,可是如今却把冯家的女儿送到九皇子手里去,简直就是送给九皇子筹码,此间的深意略一领会便知。九皇子是几位皇子中唯一入了国子监的,才华不言而喻,又有端毅王相护,前途不可限量。
他略一沉思,点了点头。就算他不调转风头,如今嫡女在人家手里,他至少也要和那位断了联系了。
这婚事来得太突然好像龙卷风,惊了京城人一脸。
他们还记得当初汝阳侯府和及国公府之间的龃龉,那时候端毅王确实出现帮助冯绮波解围了,冯绮波和穆宏声解约书还是端毅王亲笔写的。
钻石王老五终于有未婚妻了,京城无数少女哭碎了心肝。
风暴中心的冯绮波只觉得头越来越大。不过几日便又媒人陆续上门,请的是冯启兰的庚帖。嫡长女嫁了出去,有端庄娴淑之名的庶女便暴露在了人前。然而冯绮波意识到如今冯启兰可不能随便嫁嫁了,当初她考虑所有人品好的家室可以的少年如今全都要重新考量,毕竟现在牵扯到了朝堂之事,总不能送妹妹羊入虎口。
前朝之事不方便告诉苏姨娘,可是冯启兰的婚事还悬着。现在宅子里张姨娘如同一颗□□,若是不尽快拔除,总有一天会掀翻侯府的屋顶,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庶长子冯其宁。若是冯启兰能有一个好好的后盾,说不定张姨娘还能顾忌着些。苏姨娘虽然性子泼辣,但是心里头没那么多龌龊的弯弯绕绕,比张姨娘更适合协理侯府。侯府还缺个主母……
在这么混乱的时候,婚事一桩一桩的来,忙得冯绮波焦头烂额。
年底她就要嫁,在这之前她得将冯启兰的婚事敲定下来,解决张氏,搞定未来的主母……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分|身乏术。
她找到太夫人,说了那些事情,可是太夫人是个甩手掌柜,一心想着抱孙子,根本不管旁的东西。
如此一来,对付张氏必须首先提上日程。
冯绮波咬了咬牙,决定去找端毅王。反正已经是自家人了,不管他对她老爹汝阳侯打的什么主意,如今不好好利用下对不起那张皇帝赐下的圣旨。
于是她下了帖子给端毅王,约在了茶楼。
端毅王极为吃惊冯绮波竟然会请他,紧赶慢赶着来了。刚刚坐下,冯绮波开门见山就问:“王爷,那天那个毛贼审得怎么样了?”
端毅王知道她指的是冯绮若大婚那天闯进乐悠阁里的那个。
他点点头道:“他说是何氏主使。”他看了一眼冯绮波。那日冯绮波和穆宏声的订婚宴上,就算是眼瞎了也知道那个主母对冯绮波十分不好,会干这样的事情也不出乎意料。
冯绮波摸了摸下巴,张氏藏得倒是深沉。
她递上个荷包,笑着说道:“要麻烦王爷办些事情。”
端毅王接了荷包,见那上头绣着鸳鸯戏水,脸色微微一红,想起自己已经同冯绮波订婚,冯绮波送自己这个东西也算是传统了,便收了下来,摸摸荷包里头似乎除了字条还有个首饰。打开荷包抽出里头的字条,端毅王的嘴角抽了抽。
这就是她给他的情诗……?
算了,本来就没对这个女魔头有所期待。
他又看了看随着放在荷包里头的一对耳坠儿,颠了颠,分量不轻。冯绮波出手还真是阔绰。
端毅王将字条收进了荷包里头,笑了笑,难看地像是在撑嘴角,说道:“指婚的事情是我皇兄的主意。”
冯绮波垂了垂眼睛,他现在说这句话什么意思,脑门上那男主两个加红加粗的大字仿佛又要冒了出来,冯绮波老早就接受了自己将要嫁给他的事实了,只不过没想到来得那么快。可是男主不就是用来攻略的么。
“我知道。你没必要在那个节骨眼上求你皇兄赐婚。”
端毅王没有由来松了一口气,却拧起了眉头:“那日小九……”
冯绮波抬起眼睛,这端毅王何时变得如此磨叽?她说:“那天不过是顺手。”
端毅王哑然失笑,他也不指望那个能将三个大男人一击毙命的女子高尚到为了家国大义去救九殿下。虽然皇兄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立即将冯绮波指婚给他,他也略微探出了些端倪来。三皇子最近有一蹶不振的样子,那场刺杀事件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他换回了原来的话题:“你说的那件事情我会去办的。”
冯绮波满意地点头,起身告辞。
……为什么有种被利用完丢弃的感觉?端毅王不由心中忐忑。
三日后的夜晚,冯绮波正要入睡,玉秀匆匆忙忙推门进来,说道:“小姐!蓝秀园捉了个贼!”
冯绮波披上衣服,问道:“什么贼啊?”
玉秀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侯爷在蓝秀园呢,那贼贸贸然进去惊动了侯爷,现在召集全府去呢。”
冯绮波冷笑一声:“那么蠢的贼?”她穿上鞋子,系上披风,提了灯往蓝秀园去。
方进门便看见三四个粗壮婆子压着一个干瘦男人跪在院子里,她父亲汝阳侯穿了一件中衣,只批了个披风。
她上前去给汝阳侯请安,转头一看,惊讶道:“这不是那天意图毁我名声的贼子么!怎么又跑来了!”
那贼被压得死死的,嘴里塞着个布条,抬头看了一眼冯绮波,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姨娘缩在汝阳侯的身后,哆嗦着:“吓死妾了……侯爷!”
冯绮波看了那贼一样,冷冷道:“父亲,你塞着他的嘴干嘛,让他说说这次跑来是做什么的。”
汝阳侯给压着他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立刻拔掉了塞在毛贼嘴里的布条。
那毛贼呸呸两声,才说道:“侯爷,小姐,小人今天来不为什么,就是来讨个公道。”
冯绮波瞧着他,问道:“你有什么公道要讨的?”
毛贼说:“上次的事情是小人对不起小姐,小人坐了大牢,无怨无悔,只是有些人看小人事情没有办成,怕小人将她抖出去,竟然威胁小人的老母!”他恶狠狠瞪了张姨娘一眼。
张姨娘钻在汝阳侯身后,装作没有看见。
冯绮波胸有成竹,自她听到府上进了贼,就知道端毅王的事情已经办妥。
张姨娘,看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汝阳侯何等聪明,听到这句话立刻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上前一步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上次的事情是有人指使你的?”
毛贼呸呸两声:“侯爷以为小人怎么得到大小姐的荷包的?”
汝阳侯的脸色立刻就发黑了,怒道:“好你个毛贼,竟然如此陷害我汝阳侯府的嫡女——”他本就对这个贼深恶痛绝,没想到他还出现在他的面前,又将那旧事重新提了一遍。
冯绮波见他关注错了重点,连忙上前说道:“父亲,你听他方才说的是这府上有人和他串通一气!这个毛贼咱们且不用去管他,但是府上的奸人不能放过!”
张姨娘听着,手压着胸口,幸好当时什么事情都是何氏干的,反正也查不到她的头上。何氏现在是姨娘,这件事情揭发之后,说不定就能干脆赶出去。她整日里都拿那刀子般的眼神来剜她,不过还能拿她怎么样?反正动手又不是她张氏动的。
冯绮波目光幽幽划过张氏的脸,她懂得栽赃陷害,难道冯绮波不懂得?
她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那个毛贼:“好啊,那你说,你想讨个什么公道?”
毛贼磕了个头:“回大小姐,小人之前猪油蒙了心,有府上丫鬟出银子让小人拿着您的荷包来陷害您,小人被端毅王捉住后关在大牢里想了很多,觉得自己着实对不住您,也不求您原谅。可是小人的母亲是无辜的!”
冯绮波冷冷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孝子。”她看了一眼汝阳侯黑如锅底的脸,又转回来问道,“你且说说那个丫鬟长得什么样子?”
毛贼说道:“那个丫鬟来的时候蒙着面,小人实在是不记得她长得什么样子了。”
冯绮波冷笑道:“好啊,那你找谁讨公道去?咱们府上的丫头那么多,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那帽子低着头,咬牙切齿道:“小人……小人只是气不过!最毒妇人心!大小姐,那个恶人陷害了您还不够,还想对小人的母亲下手!”
冯绮波垂着眼睛:“行啊,你倒是在想想看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说不定找出那个奸人,侯爷能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那人思索了一会,掏了掏袖子,拿出一对耳坠儿来,说道:“那人出手并不阔绰,拿着碎银子东拼西凑的,还给了小人一对耳坠子,小姐看看是不是府上之物?”
冯绮波上前看了一眼,道:“这耳坠子看着分量不轻,这红宝的成色不错啊。”
汝阳侯闻言也探上头去,目光触及那对耳坠子,脸色突变。
☆、四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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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姨娘一听是红宝的耳坠子,有些慌神,可是一想人都不是自己去找的,定然也扯不到自己的头上去,那红宝耳坠一定是何氏的那副。
不过侯爷送她耳坠子的时候可是说了就那么一副,难道也给了何氏一副?
正当她思索间,冷不防就被那对耳坠子打了个劈头盖脸。
“你这个恶毒的妇人!你说!是不是你的耳坠!”汝阳侯怒道。
张氏顿时慌了神,怎么可能是她的耳坠子?
她连忙跪下来,捡起那对耳坠一看,竟然真的是自己的耳坠!
因为那对耳坠子贵重,她藏得很深,几乎都压在了箱子底下了。平时不太拿出来戴,可是却没想到怎么跑到了那个蠢贼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