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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车停好,欧阳睿就头也不回的直衝执行长室。我只能小跑步跟在他身后,对每一个经过被他吓到的人投以抱歉的眼光。
「陆老头!」执行长室的门几乎是被踹开的,欧阳睿气极了一掌拍在陆竞宸桌上。「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去当唱跳歌手了?」
陆竞宸先是谴责的看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我一眼,好像在说「为什么不管好你的艺人」,然后转而对他笑道:「唱跳歌手不好吗?会红啊。」
「我签给你这两年来,从没跳过舞,不是照样红吗?」这话说的骄傲,不过也不算过分。如果他不红,执行长也不可能都被这样挑衅了还给他笑脸看。
「话是没错,但唱跳歌手是未来的趋势啊,」陆竞宸脸都笑僵了,「你看现在韩国演艺圈,红透国内外的有哪一组不是唱跳团体的?」
「有啊……」本来像个低头听训的小学生站在一旁的我,这时候忍不住抬头插了一句,被陆竞宸冷眼一扫,又低下头。
我在想什么啊?这时候根本不应该说话的啊……
「你要实验,我没意见,但我不想当白老鼠。」欧阳睿无视对方言语间对他的让步,气势更咄咄逼人了起来。「要实验,请去找言唯曦。」
这下陆竞宸的笑容掛不住了,他严肃的直视欧阳睿,几秒后垂下眼。
「黎凯乐,你先出去。」
「好、好的。」看着他们两个的眼神很有隔空交火的气势,我低头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其实,创作歌手也是可以红的,韩国就曾有创作乐团海外演唱会,门票开卖后13秒完售的纪录。只是严格说来,唱跳歌手的曲风不但更多元,舞台的呈现方式也可以有更多选择。想不透欧阳睿干嘛这么反对当唱跳歌手。
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鐘,身后的门忽然开了,力道之大,门撞上后墙发出很大声响。我还来不及回头看是怎么回事,欧阳睿像风一样经过我身边,看也没看一眼好像我不存在般,逕自穿过眼前长廊走进了电梯。
……欸欸,你的经纪人还在这里啊。
我呆站在原地,无法从回头对执行长道歉和直接跟上欧阳睿这两个选项里做出选择,直到他站在电梯里的眼神飘向我。
「还不走?」省略了我的称呼不说,他这句话是大吼出声的。声音穿过整条两旁都是办公室的走廊直衝我耳膜,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看我。
不愧是唱歌的,他这一吼中气十足让我非常震撼,但现在不是称讚他的时候,我拔腿跑进电梯,他松开了按着开门键的手,却再不看我一眼。
「你怎么了?」电梯里的沉默太难熬,他的表情也实在不太对劲,我忍不住冒着有可能会被他狂吼洩愤的风险问了一句。
但他恍若未闻,直到上车后都没再说过话。
回到宿舍,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一路像金蝉脱壳一样把身上的外衣和饰品配件一件件扔下。平常的我会伸手去捞,可现在重要的不是整理环境,而是搞懂欧阳睿从刚才开始就一副死人脸是怎么一回事。
「欸,」跟着他走到房门口,才刚开口,就看见他在我面前把门甩上。
「到底怎么了啦?欧阳睿!」我举起手拍了拍。总觉得他的房门就和他的心门一样,紧紧的锁着。
又叫了几次没人理,想着或许不是我可以处理的事吧,回头准备把刚才一路丢的衣服收好,门却又开了。
他换了一身居家的素t和棉裤,冷着脸站在半开的门内看着我,没等我开口,突然拉过我的手掌摊开,放上了一把零钱。
啥意思?我呆看着他。
「去买。」他说。
「……买什么?」我摊开手细看,一个五元和五个一元,加起来十块钱。
「去把我的快乐买回来。」说完他眼神一黯,转身想把门关上,我急忙伸手挡住。
「不是啊,帮你买什么都可以,但你要讲清楚……」虽然只有十块钱,可以买的东西也不少啊,好歹给我一个范围吧。
他愣了愣,也不知道是不是怒极了,嘴角居然上扬着,可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无,伸手握住门把,简短的回答我:「买不回来的话,你就辞职吧。」
呆坐在宿舍大门外台阶上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还是一点主意也无,只觉得心口堵的慌,好像只要拿针在心脏戳一个小洞,就有什么会满出来一样。
手臂突然被什么冰了一下,扭头一看,于向阳拿着两罐柳橙汁站在身后,把一瓶塞进我手里,在旁边坐了下来。
「努娜。」他喊了一声,表情还是一派和暖轻松,「辛苦了。」
所以于向阳你现在是要当那根针吗?
我握着冰凉的果汁瓶身,一时连谢谢都说不出口,「你看到了?」
「嗯,我刚其实躲在房间里写歌,可是ray甩门的声音太大,忍不住偷听了一下。努娜,你还好吗?」
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对着心情不好的人问「还好吗」会马上把对方惹哭吗?至少,在我身上屡试不爽。鼻头感觉到一阵酸意,视线瞬间模糊了。
「我知道我很菜,可能还照顾不好你们,可是、可是……就算再怎么讨厌我,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赶我走吧?」
心脏被戳破了一个洞,原来刚才堵塞着我整个心房心室的东西叫做委屈,这下全部涌了出来。我双手摀脸,呜呜哭了起来。
他听着我的哭声,没有回答。
良久,感觉到他的手覆上了我的头顶,慢慢的摸了摸。
「其实,我觉得ray他不是要赶你走。」
「这样还不是,那什么才是?」一阵不平涌上,我不顾形象地又哭又叫了起来。形象什么的还是放水流吧,反正,我也快失去这份工作了。
任劳任怨一直是我对经纪工作的解读,所以即使是笑我矮、帮我取了不好听的绰号、高傲的命令我、对我的要求比其他经纪人更高,这些我一直都不放在心上。或许我是有点被虐倾向,可今天这样又算什么?
「你不觉得ray其实不太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吗?」他浅浅的笑,声音也是暖的,「很多时候,他的话都是拐着弯说的,离真正的想法都还有些距离。」
「……别帮他说话。」我吸吸鼻子,不觉得他有这么好。
「我没帮他说话,只是直觉。他其实很像刺蝟,因为太害怕受伤才会用刺包装自己。」他突然哲学了起来,「如果他真的要赶你走,大可以直接请执行长把你开除,何必大费周章给你钱,叫你去买他的快乐。」
「因为他想羞辱我啊。你看,」我摊开手,忿忿道:「谁的快乐只值十块钱啊?」
于向阳轻轻笑了,瞇着的眼睛其实很像狐狸,「你这样想太负面了,为什么你不会换个角度想,其实他很容易满足,十块钱就可以买的了他的快乐呢?」
「……。」
「要我说的话,我觉得他是希望你可以了解他,找到安慰他的方法。这十块钱应该是种提示吧?」
尼马,这样歪七扭八的逻辑要我怎么理解?隐晦的我头都痛了。
「这也只是我的直觉啦,也许是我想错了。」他仰头喝了一口柳橙汁,酸的皱起鼻子,真可爱。「毕竟我们都不了解他啊。」
我不说话,却让他的话在我心里慢慢发酵,试着取得平衡点。
「你如果真的很在意答案,为什么不问一个比你了解他的人?」他又伸手在我头上乱抹一通,「傻瓜。」
于向阳站起身,拿走我手上的果汁空罐,走回宿舍。
我在心里反覆想着他最后一句话,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喂?品萱姐吗?」
我黎凯乐,原来,养了一隻刺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