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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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了许久,他身心的一团火才算将将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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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疏桐的卧室,她已沉沉睡去。她的睡姿不好,整个人呈现一个“大”字躺在床上,刚刚给她盖上的薄被也被她踢开了。
邵远光站在床边看着白疏桐,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去了美国该怎么办,该由谁来照顾。
邵远光沉了口气,弯腰帮白疏桐盖好被子,想着,坐在了她的身边,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
她睡得沉寂,丝毫没有察觉,只是伸了伸脖子,像是很享受邵远光的抚摸。
邵远光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去了美国好好照顾自己。”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要老是依赖曹枫。”
邵远光说着惨淡笑了一下,一直以来,他为她做了很多,无形之中也让白疏桐失去了自己思考、独立前行的能力,现在,他有什么资格又要反过来要求她不去依赖别人?
邵远光叹了口气,转而说:“小白,去了美国首先要注意安全,做事要谨慎……”
白疏桐听了翻了个身,钻到了邵远光怀里。
邵远光没推开她,反倒是将她往怀里搂了一下,继续在她耳边低声嘱咐:“出门不管怎样记得带点零钱,有人抢劫,就把零钱给他,千万不要反抗……”
他说了很多,大多都是生活、安全的问题。这些叮嘱或许能随着深睡眠进入她的梦境,或许也不会,只是邵远光的一厢情愿。
他嘱咐完了,叹了口气,帮白疏桐设定好闹钟。
离开时,邵远光最后看了她一眼,俯身想吻她,最后犹豫了一下,只是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起身离开,关门离去。邵远光站在白疏桐家门外,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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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白疏桐被手机闹钟闹醒。
她头很昏沉,醒来后缓了半天这才缓过劲来。
她依稀记得昨晚跑去喝酒,一不小心喝多了,冲动之下便给邵远光发了短信。后来的事情模模糊糊断断续续,有人把她送了回来,梦里她觉得那人就是邵远光,放肆地做了一直不敢做的事情,拉过他,吻了他的嘴唇。
再后来的梦境更加离谱,白疏桐梦见邵远光和她一起去了美国,飞机上,他抱着她在她耳边温柔细语,跟她说了许多在美国生活的注意事项。可是等到飞机落地,白疏桐睁开眼,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梦,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白疏桐关掉闹钟,起身刷牙洗脸。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要离开江城,不管昨晚的事是否逼真属实,邵远光对她来说终归是一场梦境。
简单收拾了一下,曹枫给她打来电话,说已在楼下等着了。
白疏桐说自己也收好了东西,曹枫便跑上来帮她拿行李。
他拿了行李先行离开,白疏桐回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她走后,这间屋子的租期也就到了,恐怕等她回来,租客的位置也转给了他人。整个暑假,她的邵远光记忆也就停在了那个炎热的季节。
她叹了口气,关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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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枫父母开车送两人去了机场,一路上曹父开车,曹母坐在副驾的位置,回头唠叨个不停。
白疏桐无心应答,外头看着窗外,心情沉重。
到了机场,白崇德也过来送她,照例叮嘱了不少,还说:“去那边不要太累,爸没什么能帮你的,就是经济上很宽裕,你不要有顾忌。”
白疏桐笑了笑,应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还在等人。
曹枫见了拉了她一下,说:“快点进去吧,来不及了。”
白疏桐没等来邵远光,心情郁闷,抬手看了眼时间,正准备和曹枫进去安检,白崇德那边先叫了一声:“邵老师。”
白疏桐一怔立刻回头找人。
邵远光站的很远,看到两家人送别孩子,本不打算过去打招呼,也不想参与这种离别的场面,但白崇德看见了他,他没办法,只好踱步过去。
白崇德看见他很兴奋,过去和他握手:“邵老师好久不见了,一直想要请你吃饭感谢你。”
邵远光礼貌笑笑,没怎么搭话。
曹父曹母和白崇德也算是老相识了,没见过他对人这样尊敬、热情,不免好奇,拉过曹枫问他:“这人是谁啊?”
曹枫撇撇嘴,“我导师。”
曹父曹母互相使了个眼色,迎上去也寒暄了起来:“邵老师是吧?感谢你对我儿子的关照,还麻烦你来送他,真是过意不去……”
邵远光看了眼曹枫,苦笑了一下,碍于面子,也说了几句客套话。
他说完,扭头看了眼一直站在一边的白疏桐。
白疏桐也在看他,眼里隐隐泪水涌动。
邵远光不想看她流泪,沉了口气,伸手拍了一下她身边曹枫的肩膀:“去了美国好好的,把冲动的性格改一改。”他说着看了一眼白疏桐,又说,“照顾好你们自己。”
这个“你们”,邵远光说的违心,曹枫听了倒是受用,点头答应。
嘱咐完曹枫,邵远光转身看着白疏桐。
她这会儿低了头,没在看他,可肩膀颤动,紧咬着嘴唇,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
邵远光不好多说,强压住拥抱她的冲动,只道:“帮我向david问好。”说完这句,邵远光不再多言。
曹枫伸手拉了一下白疏桐,说:“走吧,时间到了。”
白疏桐抬头看了眼邵远光,他却默默转开了视线。
转身,离开,白疏桐泪如雨下。她捂住嘴不敢出声,曹枫见了,伸手揽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耳语:“忘了他吧。”
白疏桐转身时,邵远光才收回了目光,恰巧看到了那一幕。少年揽着少女,一步步步入关卡,好像步入了殿堂。
☆、第50章 忧思难忘(3)
白疏桐走后,江城迎来了雨季,接连数天阴雨不断。邵远光旧伤复发,整条腿在阴湿环境下不免隐隐作痛。
高奇给他检查过几次,又做了多次止痛处理,然而治标不治本。
“江城气候就这样,每年这个季节你都得受罪。”高奇想着笑了笑,“你要不考虑换个地方住?我看美国挺好的,不打算过去度个假?”
邵远光没理会他的胡说八道,起身挪下了床:“给我开点止疼片。”
“止疼片不能多吃。”高奇一边敲着电脑打出处方,一边不忘补刀,“治得了腿疼,治不了心疼。”
邵远光白了他一眼,拿过处方条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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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雨季,江城开始变热。邵远光腿病反复,即便再热也吹不了空调,日子非常难熬。
严世清和陶旻听闻,便邀他一起出去调研散心。
江大的课程基本结束,邵远光也不愿留在这里睹物思人,便答应了下来,跟着两人全国上下的转悠,倒是也碰撞出不少研究火花,转移了一些对白疏桐的思念。
初秋的时候,三人跑到杭州开会,泛舟湖上的时候,严世清有感而发:“都说国人现在幸福指数低,我看也是。”严世清说着朝陶旻使了个颜色,让她看邵远光。
陶旻扭头看过去,邵远光一脸沉寂,话不多,指间捏了个小茶杯在品着西湖龙井,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这个样子,和一年前,甚至和两三年前的邵远光都不一样。
陶旻耸耸肩,“所以说积极心理学急需引起国内学者的重视,来研究一下为什么国人那么不容易感到幸福。”陶旻说着,想到了什么,伸手推了一下邵远光,“听说david最近在积极心理学上投入很多,你方不方便请他来国内做个讲座?”
邵远光回过神,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把话题转移到了学术上。他强打起精神,看了眼陶旻,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陶旻无奈叹了口气,看了眼严世清。
严世清豁然一笑:“小陶,你也别嫌弃远光,你当年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严老,看您说的。”陶旻笑笑,“我那时候可没他这么心机。您是不知道,他想的可远了,我听说他把小白塞给了david当学生。”
“哦?”严世清看了眼邵远光,“那挺好啊。david是远光的博士导师,那姑娘跟着david,按辈分算是他的师妹了。”
“这还不算心机。”陶旻笑笑,“chris不是有个博士生吗,和小白算是青梅竹马。他也跟着去美国了,您猜chris给他介绍的是谁?”
严世清听着觉得蹊跷,更有些好奇,看了眼在一旁闷不作声的邵远光,问了句:“谁?david吗?”
“怎么会。”陶旻也看了眼邵远光,见他眉心紧锁,反倒觉得有意思,便说,“是那个。之前他也来过b大开会,您见过的。”
严世清回想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是david的学生吗?”
“要不说他心机呢。小白无端端提了个辈分,现在小竹马看到小白都得叫师姑了。”
严世清听罢哈哈大笑,指了指邵远光:“你可以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鬼心思。”
邵远光无奈笑笑:“难得有个机会,你们就尽情取笑吧。”
严世清笑罢,还是正色说:“不过你还是有眼光,让她去跟着david读博确实是很好的选择,积极心理学这个方向今后大有作为。”严世清说着拍了拍邵远光肩膀,“熬过这两年就好了。”
邵远光笑着抿了口,没有过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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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节将近,邵远光给david打了个电话。david听到邵远光的声音非常兴奋,和他聊了很多自己的近况。
邵远光陪着聊了很久,犹豫着问他:“小白最近怎么样?研究有没有上道?”
“她还不错,没有你说的那么差。”david笑笑,“基础虽然没有美国学生好,但很踏实,也很勤奋。”
david这么说,邵远光总算放心了一些。又问了一些别的,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david突然发问:“chris,你不是说你喜欢她吗?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的行动?”
邵远光愣了一下,笑道:“你没有发现她身边已经有了男朋友吗?”
david想了一下,确实很多次看到白疏桐,她身边都跟了个中国男生。
“那个是……的交换生?”
邵远光应了一声,补充了一句:“他也是我的博士生。”
“whatthefu|ck!(什么鬼)”david忍不住飙了句脏话,“那你就这么看着?还是在等他们分手?”
“david,我很矛盾。我一方面希望他们分手,一方面又不希望,我怕分手了,小白会感到伤心。”邵远光自嘲似的笑了笑,问他,“你是不是很遗憾有我这样的学生?”
david直言不讳:“我确实对你很失望。我认识的chris是无所顾忌的,他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敢于当面批评我的言辞。可现在,你却这样缩头缩尾,我实在不敢苟同。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应该直接告诉她,选择分手或者不分手,那是她的决定。”
邵远光承认david说的是对的,面对白疏桐,他畏首畏尾。“你说的对,但你不要忘记,我们不是美国人。在中国的舆论中,第三者是非常受指责的,不论男女。同时,接受第三者的那个人,大家对她也会不留情面。我虽然什么都不怕,但不能把所有问题都抛给她,也不能让她做这种两难的决定。”
这种文化差异固然存在,david尊重但却不认同。他耸耸肩,还是说:“必要时候你可以来宾州做个讲座,不管什么情况,我都很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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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放下电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说了句请进,白疏桐便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