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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风姿卓然之人,好似画中人。”
孙老太端详了下简宁一会儿,不由笑道:“这书里的婴宁莫不是就是你化身的?”
简宁笑了,“云舒哪有那个福气?不过是个不祥人罢了。”
孙老太呵呵一笑,“还说不是?婴宁以女代男完成母愿,而你以女代男撑起门面,养活兄长,我听闻就临近的几条巷子有不少人家的娘子对你心动,想讨你回去当媳妇。”
“是吗?”
简宁故作诧异,“我这不祥人还会有人想娶?”
“简娘子这话就谦虚了。”
孙老太一笑,“胡家的公子欲娶你为妻,那江氏与我儿媳交好,这会儿还托我来说项呢。”
简宁有点尴尬,低低道:“我对胡大哥并无男女之情,且我家里的情况,恐怕我还是终身不嫁的好。”
“为了你哥哥?”
孙氏有些诧异,“可胡家并不介意这些,你可以将哥哥带去。”
顿了下又道:“再者胡公子一表人才,与你也般配,终身不嫁未免凄惨了。”
简宁摇摇头,“胡大哥对我有恩,我又怎能骗他?”
孙氏不由肃然起敬,“读了圣贤书的人就是不同。”
沉默了片刻又道:“只是这世上夫妻婚前都不相识的多了去了,也许处着处着就好了,总是过日子。”
“话虽如此……”
简宁苦笑,“胡家乃望族,我如何高攀得起?”
孙氏摇头,“既是他们长辈同意,你也无须顾忌。”
她喝了口茶,见简宁不接话,便道:“罢了,罢了,老婆子老了,这些事也不该来管。只是小娘子在街坊口碑不错,觉着你若错过了胡公子有些可惜罢了。”
说罢便是又拿出一块香皂,笑着道:“不说这个了,今个儿找你来是想问问你,这物什你可还有?老婆子想跟你买些。你可不知啊,这肥皂可真太好用了,还有那纯露,擦在脸上,当真滋润,为了这个,我家里都闹翻天了,几个媳妇大姑娘的,都想要,老身不占你便宜,想跟你买些。”
简宁笑了起来,“这有何难?我将方子写来,老夫人可以让人做些。”
孙氏诧异,“这等手艺你竟要写来给我?”
“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哪里称得上是手艺?”
孙氏更诧异了,“你难道不知,若是你卖这些东西的话,能赚不少银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简宁淡淡道:“我这样的家世太好的东西恐怕只是祸害。”
孙氏点头,“是个明白人。但老身不能要你这方子,你看得起老身,便是卖些给我,方子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这倒是让简宁有些意外了,孙家也是有脂粉铺子的,这样好的东西居然能推开?
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笑道:“到时再给您送些来。”
二人都没提钱的事,简宁知道别人若是肯收那才好,自己这样好歹也算攀上点交情,日后真有个什么事也能请托下。
又喝了会儿茶,孙老太才道:“那望春楼的钱大家你可认识?”
简宁一脸懵,“那是……青|楼?我怎会认识那儿的人?”
“哈哈!”
孙氏乐了,“那钱大家处心积虑地要对付你,可你倒好,直接将她望了,若被她知晓,不知该如何生气呢。”
“老夫人说得可是……”
张妈上前行了一礼,“那个在珠宝店里跟我家娘子起冲突的那花魁?”
“正是。”
张妈这样一说,简宁就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只是当时我东西也让她了,并无往来……”
“你不挂记她,她却挂记你,早就派人跟着你摸清了你的底细。只是碍于你跟胡家有交情,又有些名声,这才不敢动手。”
孙氏慢悠悠地呷了口茶,“因着你,她可是吃了好大一个亏,差点就不能做知府老爷的妾侍了。”
“哈?”
简宁睁大眼,当日她觉得那花魁太过嚣张,故意送重礼给孙老太无非是怕这人日后惦记自己,到时自己好找孙家帮自己挡一挡,没成想……
好像招式发力猛了些?
听着孙氏讲着各种缘由的某姑娘面色发窘,同时又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当时机灵,知那青|楼当红姑娘得罪不起,使了点小手段,不然没准那天就给人套麻袋了。
这样一想,不由觉得脖子有些发凉。自己果然还是太弱了,还是得结交些达官贵人,不然连个自保的力都没。
这一想,便觉自己更要弄个新书发布会了。自己书迷里不乏贵族公子千金,若是能被这些人引入圈子,好歹也能牵制下。
“那钱氏在常州有些名气,不光貌美,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好歹是个清倌人,知府老爷肖想很久了。前阵子怕得罪我们孙家,故而冷落她。这会儿事过去了,自然就要娶回家去,这不,枕头风就来了,你可当心些。”
“所以老夫人让我来做客是这个意思?”
简宁感激,忙起身行礼,“多谢老夫人维护之意。”
“呵……我不过是看不惯那狐媚子罢了,你不必谢我,也毋须担心,有胡家在,知府老爷也不敢拿你如何。不然,那钱氏何必这般?也只能造造谣罢了。”
从孙家出来,简宁思忖了半刻,道:“晚些时候回来,将肥皂与纯露匀一半送到孙家,咱们这是受了人家大礼了。”
张娘也是个明白人,当下点头,“都听娘子的,晚些我们再做就是了。”
顿了顿又有些担忧地道:“娘子,那枕头风最是厉害,那知府老爷?”
“呵……”
简宁轻笑,“孙老夫人说得不错,有胡家这块招牌在,他不敢动我的。再者,一知府老爷为一小妾动干戈也太有失气度,我常州非偏僻之地,民多有见识,又属南直隶,在本地为官哪那么容易?
我朝官员三年一任,必到异地为官,若是得罪了本地的世家,恐怕一天都待不下去。撇去我与胡大哥的情义,就说这利字,他若拿我,必得罪胡家,所谓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想胡家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听简宁这样一说,张妈心里安定很多,继而又恨恨地道:“真是龌龊的东西!下贱!居然还派人跟踪我们!这女子,哼!不光是身子贱,心也贱……”
张妈用着各种恶毒的语言咒骂的钱大家,简宁笑着道:“行了,行了,您也别生气了,咱们去胡大哥那。富有,你回去罢,我们晚些时候就回来。”
“嗳!”
孙家大宅内,小厮禀报道:“老夫人,简家娘子走了。”
“嗯。”
孙氏点头,屏风后出来两人,正是孙氏的儿媳蒋氏与周氏。
“娘,您刚刚为何要推辞?我们可是帮她大忙了。”
周氏不解道:“那肥皂纯露甚为好用,若是我们来卖,媳妇敢保证,每年万两银子都跟捡着玩似的。”
“呵,短见。”
孙氏冷笑,“钱大家不过是抢了她一个簪子,差点知府老爷的妾侍都当不成,你们真以为一个普通女子若没几分本事能撑出一个家来?且看她那仆从,只是帮佣罢了,却是真心维护,此女年纪小小却手段不俗,且名声在外,又得胡家看重,我若要了她的方子,那才是蠢到家了!”
“娘说得对。”
蒋氏忙道:“只是我跟弟妹还是不明白,这是她自愿的,娘就算是拿了……”
“呵呵,你说得不错。”
孙氏点头,“她乃自愿献方求庇护……可如今钱氏那蠢货将她女儿身的事实道出,你们难道以为那娘子会坐以待毙?以她如今在晋陵城的名声,女儿身之事一旦坐实恐怕会轰动整个南直隶,到时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这世上有才情的女子可比那进士都稀罕,到时人家哪还需要我们孙家庇护?
若是再传出去,恐怕我们得被人骂趁人之危。与其到时被人骂,倒不如现在卖个人情,留个香火,以后也好想见。”
“还是娘想着周道,难怪世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孙氏笑了起来,“莫说这些逗老婆子开心了,你们且看着,你们要的肥皂纯露不会少,晚些时候就会送来。”
且不说孙家如何盘算的,再说简宁到了古街,照例是从后门入了百文斋,见着披着皮裘的胡彦书便是行礼,“多日不见哥哥,哥哥可安好?”
“安好,安好。”
胡彦书见简宁神态自然,一如以往,不由心里一热,当下那点尴尬去了,欢喜地道:“多日不见妹妹,妹妹倒是清减了不少。”
说着便是摇了摇手里的手稿,“这稿子想来太耗费妹妹心血了,近日我得了些燕窝,晚些妹妹拿些回去补一补。”
简宁笑了,“我才多大?哪里需要那些?倒是哥哥读书辛苦,又要操持家业得好好保重身子。”
二人说着话便是进了屋,简宁将斗篷解下递给张妈,问道:“稿子哥哥可看了?”
“看了,看了,就是这多,一天怕是看不完。”
顿了下又望向简宁,那目光神似看怪物般,“你每次都让我意外,这射雕传读之真是令人热血沸腾,杨铁心,郭啸天当真盖世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