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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妖兽,怎么处理?东营的统领看着那支箭矢露出一抹敬畏的神色,在今日之前,他从未想到会在某一天,能见过两次自家城主那出神入化令人惊艳的箭术。
就地掩埋。谢珣目光冰冷,九级妖兽虽然死去,但它身躯埋葬之地依旧会有一种威压,足够震慑普通妖兽,令它们不敢来犯。
士兵们将占了妖兽血的玄铁剑与箭矢擦干净,而后走到谢珣面前弯腰双手奉上。
谢珣接过,将箭矢插入背后的箭袋,玄铁剑收入鞘中。
秦家人走到了深坑之处,看了一眼死去的九级妖兽,扭头看向前方的俊美男人,不由地露出敬畏的神色。
今日一战之后,整个武者大陆都会知道,他们平阳城之主是一位圣阶尊者。
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迈入圣阶领域,这样的人物,千年难遇。
秦思远心中亦是澎湃汹涌,见到对方的目光向着自己的方向看来,连忙低下头恭敬出声。
城主。
谢珣走到秦思远面前,你身上有妖血花的气息。
妖血花,它的香气能激发妖兽狂化,若妖兽能吞食它,甚至还可以晋上一阶。
不可能。
秦思远下意识否定,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上,一无所获。
他出来时连腰间悬挂的香囊都取下来,更别提有能装妖血花的地方。
摸到胸口处,秦思远的神色忽然一动,举起手臂用鼻子嗅了嗅,而后脸色一变。
他的衣物上竟然有妖血花的香气。
城主明鉴,我对平阳城绝无异心。
本城主自然是知道你的忠心。谢珣瞥他一眼,携带妖血花的香气,你是头一个被列入妖兽眼中的目标,它们最想杀死的就是你。
秦思远脸色发白,难怪那只妖兽跟他对打着的时候就突然狂化。
你秦家此次在抵抗妖兽中有功。谢珣漫不经心地开口,但是,你秦家内部也该清洗一番了。
秦思远的脑海中闪过一抹影子,唯一能近距离接近他衣物的人,也只有她了。
秦思远抬手摸着胸口处,那里面有她绣制的平安结图案。
在出发前的头一晚,她连夜绣制,他曾经为这一份心思触动不已,然而
她想让他死,甚至差点危害到平阳城。
秦思远闭上了眼,再度睁开眼里已经没有半分犹豫,是。
秦家人面色惶惶,他们根本没听懂这其中的哑谜,但隐约猜到或许是秦家出现了内奸,若不是城主及时赶到,差点铸成大错。
忽而,一声细响。
众人抬起头,绚丽的烟火在夜幕下绽放。
这是西北营的信号?东营统领面色一肃,难道他们遇袭了?
不。谢珣嘴角微微一勾,士兵将他的马牵了过来,谢珣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声音低沉又夹杂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是鱼上钩了。
第22章
平阳城与宁州城交界处,因为接收属下发出无人的信号,从而带兵突袭的宁州军,看着四周突然涌出的平阳城军队以及漫天的烟花信号傻了眼。
怎么会?宁州军主帅看着自己副手,牙呲欲裂,你不是说接收到信号,平阳城兵力全部调去抵抗妖兽了?
不这样说,又怎么能瓮中捉鳖呢。西北二营的统领大笑一声,而后朝后挥手,把人带上来。
十几个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男人,被抬着扔了上来。
看看,眼熟不?西营统领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像不像给你们传递消息的人?
宁州城主帅胸口起伏不定,看着地上被捆成死猪一样的下属,半响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那十几个被捆绑着的男人脸色变得灰白,如今这样,即使他们被放回去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宁州城主帅呸了一声,又狞笑着看向西北二营的统领,你们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吗?
他从袖中再次放出一道信号,微末的火光直冲天际。
得亏他来时多留了一手,令剩余两万兵力停在边界线待命,没有全部陷入埋伏。
西北二营的统领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肯定的意味。
动手。
一声令下,西北二营的骑兵们一身黑金甲胄,手持着樱枪率先朝着宁州城的军队冲了过去。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不可抵挡。
而平阳城训练有素、全身装备极佳的骑兵对上一身普通铁皮甲胄的宁州城军队,简直是势如破竹,很快占据了这一场交战的上风。
平阳城宁州城主帅自然是看到了两军身上装备的差别,黑金制成的甲胄,谢珣他还真是舍得。
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又眼红着平阳城的滔天财富,若是他们能攻下这座城,这样惊人的财富归于他们宁州城的话
但很显然,今日他们中了计,别说咬下平阳城一口肥肉,他们自身都有危险。
宁州城主帅很快作出判断,寻找机会突围,往山棱陂方向撤退。
山棱陂乃是两城的边界,剩余两万兵力就在那边待命,只要他们能从这里突围出去,一旦能够回合,能够反打也说不定。
想逃?北营统领嗤笑一声,我可是说过,要将你们的人头全部留下来的。
他说完,拔出身上的宝剑,驾着马直冲着宁州城主帅的方向冲去,与此同时,西北营的步兵们一手盾一手矛也加入了战场。
而密白山一带,目送谢珣带领着军队离开以后,停留在原地的秦家人安静如鸡好一会儿后,才推出一个人上前询问秦思远。
家主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秦思远回过神,忽然笑了一下,是该回去了,她应该不会想到我能完好无损地回去。
极尽温柔的嗓音,然后他身边的秦家人却打了个冷颤,仿佛时间倒退到秦家大权更替的那日。
失踪已久的前少主归来,不仅驱逐了霸占秦家大权多月的叔父与堂弟,还将其一干党羽一并诛杀。
不仅仅揪出了秦二叔的人,同时还揪出了别家埋下的眼线,那一日秦家内部血流成河,能存留下来的人,都是从头到尾对秦家没有半点二心的。
而如今
秦家人不由地想起那名女子,如今秦家上下唯一可以怀疑的,便是那位被自家家主带回来,即将成为家主夫人的女子。
但是在场的秦家人又有些想不通,一介孤女能成为一个世家夫人,旁人都羡慕不来的运气,而她竟然选择背叛自家家主。
秦家之中,一身素色衣衫坐在烛火旁认真刺绣的女子,突然有些心神不宁,因为走神,持着绣花针的手忽然一颤。
啊
落下的绣花针失误地扎在了食指上,很快一滴殷红的血珠将雪白的帕面染上颜色。
杨柳连忙用手帕按住手指,再一看那副绣到一半的绣帕,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这幅绣品沾上别的颜色,就坏了。
叩、叩、叩
飞快地敲门声,这么晚了,往日秦家的下人在得知她睡下之后,从来不会打扰她。杨柳只感觉眉心一跳,扬声问道:谁在外面?
杨柳姑娘,是奴婢。温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杨柳记起来,这声音应该是秦思远奶娘之栾珍,亦是秦思远身边伺候的侍女之一。
除了秦思远,也无人使唤她,但是,这时候她来做什么?
莫不是秦思远出了事
杨柳心一跳,想到那个可能,连忙将绣品收起,走到门口将门打开,门外天热漆黑,趁着挂在走廊上灯笼里的晕黄光线,杨柳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并没有猜错人。
栾珍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她问。
紫衣侍女栾珍福身行礼,笑吟吟地说道:家主刚才回来了,吩咐奴婢来请您到正厅见他。
什么!杨柳的神情失态了一下,瞬间又掩饰了过去,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他没受伤吧?
姑娘莫要担心。栾珍笑眯眯道:家主没有受重伤,听说当时家主应对那只狂化妖兽时,还有一只高级妖兽从背后袭击,幸好城主大人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们家主。
没事就好。杨柳神色不明,藏于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捏紧,面上却故作松了口气的模样。
姑娘快随奴婢来,家主正等您呢。栾珍催促道,杨柳定了定心神,我这就过去。
或许他也不一定能察觉到衣物上的古怪,她之前观察过多次,他从来不会去注意衣物上的熏香。
杨柳随着侍女走到正厅,无意发觉正厅之中,除了端坐在主位的秦思远,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似乎就如往常一般,只是摒退下人与她见一面而已。
杨柳心下稍安。
栾珍,你下去。秦思远瞥了杨柳一眼,对着侍女温和开口。
栾珍无声行礼退下。
思远。杨柳抿了抿唇,听说你差点被妖兽偷袭,你没有受伤吧?
秦思远并不回答她,只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杨柳心头一紧,宽袖之下的细白手指握住了藏于袖中的匕首,你、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几天不见你竟然有些陌生了,我仔细看看。秦思远轻笑了一声答道。
杨柳闻言,握着匕首的手指也渐渐松开,她松了口气,状似轻松道:思远,你在胡说什么,我
女子的嗓音突兀地拔高了几个调,她忍受着心口的剧痛,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思远,你、你为什么
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吧?秦思远温柔问道,目光里却全然是冰冷之意,他手一动,将插入女子胸口的剑拔出扔到了远处。
杨柳身形摇晃倒坐在了地上,娟秀地双眉因为痛楚死死地揪在了一起。
思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她捂着伤处,泪眼朦胧,双唇因为痛楚变得惨白,极为可怜。
秦思远却半点不为所动,他抓起置于一旁座位上的衣裳扔到杨柳的面前,这个你总该还记得吧!
杨柳这下脸是真的白了,心中再无一丝侥幸,你知道了?
秦思远眼里闪过一抹狠厉,起初城主提醒他身上有妖血花气味时,他下意识是觉得杨柳受到什么人威胁想要杀他。
但是一路上他反复思索,突然惊觉,或许杨柳在他身上放妖血花的目的并不在于他。
杨柳早就知道他是去抵抗妖兽进攻,却故意在他身上放下了妖血花,妖血花会刺激妖兽狂化或者进阶,他若真是半步宗师,结局必定是死在狂化妖兽爪下。
可这样的目的太浅显了,妖血花极为难寻,杨柳自来到秦家几乎大门不迈又从何寻到妖血花?
而且他在府中几乎不对杨柳设防,若她想杀他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完全不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一切的推测就在于,杨柳想要利用他作为媒介让妖兽狂化甚至进阶,而妖兽进阶之后,若是城主没有赶到,以它堪比圣级的能力,今日必定是全军覆灭的结果。
再想起城主临走时那句鱼上钩了,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有人窥探着平阳城,并且想方设法利用妖兽摧毁平阳城的防护力量。
你若是仅仅想杀我便罢了,但是你真正的目的却是算计整个平阳城,为了平阳城的百姓,我不能留你。
秦思远垂下眼眸,看着地上的血迹,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
杨柳有气无力地喘息了一声,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以为我真是个孤女吗?你坠崖了还恰好被药王宗后人救下重塑经脉丹田,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杨柳表情扭曲,她冷笑一声,这一切不过是早就安排好的,目的就是让你们秦家作为我们宁州城在平阳城里的眼线,你不过是我手里的棋子罢了。
但很可惜,秦思远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她的计划失败也活不了了。
秦思远神色大震,原来连你救我,都是算计好的
本来你带我去武神学院,我还以为计划要推迟。杨柳讥笑一声,没想到谢云柔那蠢货的出现反倒是帮了我一把,让你改变主意把我带回了秦家。
秦思远眼中露出一抹痛色,杨柳更加得意了,今日我活不了,你们也不会好过,我们宁州城的军队估计这会已经踏平了你们平阳城的西北营地。
你秦思远吐出一口血,他本来在战场上就耗尽了心神,此刻又得知自己引狼入室害了平阳城,引起了激怒攻心的反应。
是吗?门外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姑娘未免还是高兴的太早。
随着话音一落,亲兵统领带着几名属下走进了大厅之中。
他看清大厅中的情形,又看到秦思远口边的血迹,挑了一下眉,秦家主对付一个修为平平的女人,怎么还受伤了?
秦思远苦笑一声,我引狼入室,差点让秦家成为了平阳城的罪人。
城主过去了,他们的计划成功不了。统领拍了拍秦思远的肩膀,因为一起作战的缘故,他对秦家好感提升不少。
再说你只是被感情蒙蔽双眼,又不是出于本心要害平阳城,我相信城主会做出一个公正的决断。
地上的女子渐渐没了气息,秦思远却恍若未闻,目光看向西北营地的方向。
宁州城军队的撤离计划非常成功,虽然交战过程中数不清的宁州城士兵死在了铁骑之下,但是总算是抓住机会突破了平阳城军队的包围。
前方就是山棱陂了。宁州城主帅望着黑暗中飘扬的旗帜微微吐出一口气,过去了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