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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灯大多数都点着,明亮的光线实在不适宜入眠。
轻云起身灭了内殿的六角明灯,只余下一盏光线昏暗的琉璃灯,随后轻轻的爬上床,盖上被子,闭目就寝。
她用眼角的余光淡淡瞥了眼一旁紧紧阖上双眼的南宫陵,长长的睫毛像把扇子一样遮在眼睑上,透着一丝神秘的魅惑。
轻云心中嗤之以鼻:竟然还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可惜她可不吃这套,正好省了麻烦。
可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行动上却没这么洒脱了。
这一夜,她失眠了。
第二日,她顶着一片淤青懒懒的被叫起了床。
“娘娘,大皇子一早便让人带了话来,说让您千万别忘了今日要与他一起放风筝的事!”蔽月走近殿内,见轻云似乎还想赖床,便大着嗓门喊道。
轻云本就没睡好,脑袋又昏又沉,被她这么大声嚷嚷更觉得脑袋疼,他捂了捂了耳朵,道:“你就不能小点声,这屋子都要被你的嗓门掀翻了!”
蔽月嘿嘿一笑,凑过来表情甚是猥琐,“昨夜与陛下,累着了?”
这一听就知道不是好话,轻云连忙推了她一把,红着脸嗔道:“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别乱说,小心我掌你的嘴!”
蔽月连忙求饶道:“哎呀,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了我吧!”嘴上一口求饶,可那神情却看不出一丝害怕求饶的样子。
“既然要放风筝,你快去命人准备一只好看点的风筝来!”轻云可没心思跟她开玩笑,连忙打发她出去办事。
蔽月刚走,飞雪便带着人将早膳送了上来,轻云将自己的胃伺候好了之后,正想着找个法子解解闷,便看见蔽月拿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花蝴蝶风筝走了进来。
她仔细端详了会蝴蝶风筝,发现无论做工还是绘画皆是上品,很是满意的笑道:“那就先拿去试试手,等稷儿下了学刚好能放的顺手些!”
她拿着风筝兴冲冲的刚跨出嘉禾宮的大门,便装撞上了迎面跑来的长乐公主,俩人一个不当心撞个满怀,龇牙咧嘴了好一会,才看清各自撞到的是谁。
长乐捂着额头,痛呼道:“皇嫂,是你啊!可差点没撞死我!”
轻云也很惊讶长乐怎么又来嘉禾宮了,她忽然想到昨日自己答应她的事,不由嘴角一抽。
倒把这事个忘了,昨天可是答应了她为她的终身幸福出谋划策的呢!
“长乐啊!怎么来的这么早啊!”轻云强笑着说道。
长乐白皙明透的脸上立刻浮上一层浅浅的红晕,羞道:“皇嫂,你陪我去校场走一趟吧!”
轻云看了眼手上的风筝,犹豫了一会,最后将风筝交给飞雪,道:“好吧!去看看也好!”
果然,刚到校场便发现一身白衣的廖君琦,正站在高台上向一旁的皇子们演示剑法。
长剑气势如虹,廖君琦身姿矫健若游龙,剑尖每刺到之处都会带起一阵不小的劲风,白色的衣袍在劲风下猎猎翻飞,衬得他宛若坠落凡尘的某路谪仙。
轻云转头看向一旁的长乐,只见她目光痴痴呆呆的看着台上的人不动不动,一副被勾了魂的模样。
“哎!回魂了!再看下去人就要走了!”轻云连忙推了推她的胳膊,将她拉回神来。
长乐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声音小的可怜,“皇嫂,你说让他教我练剑他能答应吗?”
“怕什么!你不是已经拿到你皇兄的旨意了嘛!他难不成还想抗旨不成!”轻云一个劲的怂恿着她,顺带将她连拉带拽的拖上了台。
“廖大人有礼了!”她朝着廖君琦谦和的服了服身,廖君琦还她一礼,“臣见过瑾妃娘娘,长乐公主!”
轻云将长乐推上前,笑道:“不必客气,本宫是来送长乐来练剑的,顺便来等稷儿下学!”
一旁的南宫稷见到轻云时早已按耐不住,现下听说她是特意来等自己,更是欣喜若狂,立刻出声道:“瑾娘娘待稷儿真好,先生的这趟剑法稷儿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要不稷儿练给瑾娘娘看看!”
“哦?”轻云本就无所事事,一听南宫稷要给自己表演剑法,自然是笑着答应,“好啊!让瑾娘娘看看你学了先生的几成!”
小家伙受到鼓励,立刻精神大振,拿着木剑有模有样的练了起来,虽没有带起什么劲风和剑气,但是已经相当娴熟流畅了。
轻云灿笑着鼓掌叫好,谁知她这掌声非但没起到鼓舞作用,反而让南宫稷分了心,脚下一个不稳当竟然踩到了衣袍摔了过来。
而他摔出的方向刚好是离他不远轻云,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南宫稷撞了出去。
“啊!”猝不及防的意外,她本能的尖叫起来,目光不可思议的看向南宫稷,心想:这小家伙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然将自己撞飞了!
身体在空中飞起,眼看着就要掉落在高台之下,轻云心里苦道:怎么这么倒霉!
她尖叫着闭上眼睛等待肉体坠地的痛感,可落下的时候却完全感觉不到痛,反而觉得暖暖的还有一些柔软触感。
她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头顶上一张面若冠玉的俊颜,原来竟是廖君琦接住了她,此刻正搂着她的腰,将她接在怀里。
轻云惊呆了,一时竟忘了动作,目光惊愕呆愣的望着廖君琦,对方的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感受到腰间传来的热力和鼻息间的那股淡雅的檀香之气,轻云的脑中有一丝恍惚,这样的感觉仿佛似乎有点熟悉,朦胧中脑中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就是怎么也看不清楚。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冷厉的爆喝犹如一道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
轻云连忙从廖君琦怀中挣脱,慌慌张张的转头望去,只见南宫陵黑着一张脸正大步向她走来,他的脚步又快又狠,似乎有种想将这地面踩烂的意图。
“陛陛陛……下,你怎么来了?”不知为何,她竟然慌得连舌头都打了结,说出的话也结巴起来。
南宫陵二话不说,狠狠用力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冷厉的俊脸上满含怒气,冷声道:“怎么朕要去哪里,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臣妾不敢!”看南宫陵这仿佛吃了炮仗的架势,谁那么没脑子会跟他顶嘴啊,还是乖乖的服软帮他顺毛来的安全,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倒霉呢!
“跟我走!”南宫陵拉着轻云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轻云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他给捏碎了,连忙求饶道:“哎呀!陛下,我的手都快被你捏碎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南宫陵转头狠狠的扫了廖君琦一眼,冷声道:“好好教长乐练剑!”
廖君琦只觉仿佛有一记冰刀飞快迅疾的刺入了自己的身体,冰冷从伤口处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冻的他全身发寒。直到二人渐渐走远,他才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冷汗。
此刻所有人都被南宫陵的怒气震慑的惊魂未定,没有发现角落里有个鬼祟的身影正在慢慢消失。
轻云被强行拖回了皇帝的寝宮元和殿,她揉了揉被南宫陵捏的发红的手臂,低声埋怨道:“真不知道我跟你有什么仇,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南宫陵背过身,不让她看见自己怒的几近狰狞的脸,压抑着内心的痛苦说道:“为何总去校场!是为了廖君琦?”
“啊?什么?”轻云实在搞不懂他怎么会这么问,这跟廖君琦又有什么关系。
南宫陵将拳头握的嘎嘎作响,喝道:“那你为何总是跟他那样亲密!”
这下轻云算是明白了,皇帝不是吃了炮仗火气大,竟然是吃醋了,他这吃醋炸毛的模样,为什么自己怎么看怎么都有股想笑的冲动呢?
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要搞恶作剧的念头,她压抑心里的狂笑,不让面上表现出来。她将脸凑近南宫陵,挑起他的下巴笑道:“陛下,难道是吃醋了?”
南宫陵立刻打掉她的手,狠狠的抓在手里,道:“以后,除了朕以外不许靠近别的男人,你只能是朕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这样霸道的情话也只有他才能说的出来,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隐隐跳动的火苗和那股浓烈的情谊,轻云竟然瞬间被他感染了情绪,那团火苗仿佛通过他的眼睛烧进了她的心里,在她心底埋下了一颗火种。
轻云恼恨自己的不争气,本来想戏弄南宫陵一番,没想到反倒被对方给撩去了神魂。
可南宫陵将她拽的死死的,她不仅挣脱不了反而被她越搂越紧,心跳渐渐加速,呼吸越来越沉重,二人之间的气氛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轻云看见南宫陵的脸渐渐俯下来,她几乎都能感受到对方鼻尖散发出来的热气,二人温热的鼻息交缠在一起,眼见着二人的唇瓣就要碰到一起,忽听殿外王安一声高呼。
“陛下!方大人求见!”
南宫陵的动作戛然而止,眉头皱了皱,脸色僵硬而铁青,很是不耐的道:“知道了!”
轻云逮着机会,立刻从他怀中挣脱,这才感觉到吊着的那颗心总算落了下来,虽然心跳依然很快但是比之方才终于可以正常喘口气了。
“陛下,既然有事处理,臣妾便先告退了!”说罢轻云头也不回的便想要逃出元和殿。
可脚步刚要跨出大门便听见身后有近乎威胁的声音响起,“去哪?”
“去校场啊!”说完之后她立刻后悔了,只见南宫陵的周身的空气顿时冷了下来,脸色比之方才还要骇人。
她连忙解释道:“我是去接稷儿的,昨个答应他今日要陪他去御花园放风筝的!”
闻言,南宫陵不再言语,垂下眼似乎在思考,片刻后,道:“不许再招蜂引蝶,不然打断你的腿!”
轻云脸色一黑,嘴角僵硬的抽了俩下,心中喊冤:她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真是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