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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福宮内一阵鸡飞狗跳,满院子的侍卫和太监正如临大敌般的与蜘蛛做着激烈的斗争,而院子里的女人们则是个个惊恐的鬼哭狼嚎般发出惨烈的叫声。
在这样一片混乱下骤然晕倒的德妃,使得众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面面相觑看着被蜘蛛占领的内殿一时间竟不知将德妃往哪里安置。
阿远驾着德妃一脸愁容的望向了长乐公主,那模样看起来颇为为难。
“偏殿内没有蜘蛛,要不将娘娘先移到偏殿吧!”极度慌乱之下星帘忽然急中生智,冲着轻云说道。
闻言,阿远望了长乐一眼,见她点了头,立刻风一般抱着德妃便窜进了偏殿,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嘴里一直念叨着:“娘娘得罪了得罪了!”
很快太医便被传了过来,谨慎小心的摸了摸德妃的脉,凛着脸提着心端详斟酌了许久,蓦地面色舒缓开来,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施了几针后这才缓缓退出来。
听闻消息赶来的南宫陵,面色甚是难看,他冷着脸凛着神,眉头紧紧皱起,目光紧紧的盯着内殿的珠帘。
只听“哗啦”一声,张林成面色平和的走了出来,见到皇帝立刻拱手行了一礼。
南宫陵冷若寒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波动,但是那隐隐闪动的眸光却透着一丝急色,“德妃如何了?胎儿可有受损?”
张林成平和叙述道:“回陛下,德妃娘娘只是惊吓过度,臣已经为娘娘施针凝神,在喝几副安神的汤药便无大碍!而娘娘腹中胎像早已坐稳,并无大碍!”
南宫陵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淡声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既然德妃已无大碍,那自然便是要问清楚今日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跪了一片的宫人被刚才的毒蜘蛛吓得还没缓过魂来,如今又被上方面容冷肃威严的皇帝紧紧瞪着,内心更是再次受到巨大的惊吓,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惊惶不定。
“说!究竟怎么回事?”南宫陵冰冷入骨的声音惊的在跪之人猛的打了一个颤栗。
“皇兄!我和皇嫂来的时候就看见满屋子的蜘蛛,还好我们及时赶到,否则德妃娘娘可就危险了!”长乐一副极其夸张的惊恐状。
南宫陵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向轻云,语气也柔软了下来,问道:“没伤着吧!”
轻云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脸坏笑的长乐,脸颊蓦地覆上一层红云,连忙躲开南宫陵的目光,偏过头道:“没事!”
南宫陵敛起眼底的温柔,再次冷厉的扫向跪着的宫人,喝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星帘见南宫陵耐心几乎就要耗尽,连忙大着胆子答道:“回陛下,奴婢也不清楚哪里来的这么多蜘蛛,那会子帮娘娘去端安胎药,回来的时候便看见满屋子的蜘蛛,娘娘白着脸被围在床上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奴婢当时也吓坏了,连忙呼喊着满宮的人来驱赶蜘蛛,奴婢见那些蜘蛛就要往床上爬,立刻拿了烛台冲过去,帮着驱赶!后来便看见瑾妃娘娘和长乐公主冲了进来,救了我们……”
轻云看了眼面容冰冷的南宫陵,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她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臣妾赶来时,见到蜘蛛的数量着实庞大,定是有人蓄意投放所致!”
闻言,南宫陵的脸冷的越发渗人,隐隐的还夹杂着一丝阴郁的怒火,他的手不自觉紧紧握紧,沉声道:“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
话音刚落便听见内殿传来一阵凄厉惊恐的尖叫,“啊!不要杀我!不要!走开!走开……”
南宫陵立刻大步走向内殿,一眼便看见披头散发,面容惨白,惊恐不定的德妃坐在床头使劲的挥舞着双手。
“德妃!别怕!朕在这里!”南宫陵的声音依旧冰冷生硬,可这样毫无温度的声音在德妃听来却犹如吃了一记定心丸,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德妃转头看见南宫陵正站在床头,她连忙扑进他的怀里,惊恐不定的颤抖着,抖着嘴唇小声道:“陛下!有黑衣人扔了一袋子蜘蛛,他要杀臣妾!好多蜘蛛!陛下!臣妾好怕!皇后说她绝不放过去我!臣妾真的好怕!”
德妃状似惊恐交神志不清所说出的断断续续的话语,却暴露了重要的信息,南宫陵下意识便怀疑到皇后身上,心中惊怒交加,狠狠的咬了咬牙。
他的面容冰冷,目光却怒的快要喷出火来,感受到怀中的人依旧在瑟瑟发抖,不禁收敛了身上的戾气,平静的安慰道:“不要怕!朕在!”
有了他的安慰,德妃渐渐的平复了情绪,身体也渐渐止住了颤抖。
轻云站在珠帘外目光定定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同情德妃,不仅仅是同情德妃,而是同情这宫里的每一位妃子,包括她自己。
宫里这么多女子,可皇帝却只有一个,并且十分繁忙,所以她们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待在宫里,日日盼着祈求着从皇帝那里得来一点点的温暖已是不容易,还要为了那一点点所谓的恩宠而跟只斗鸡一样争来斗去,又害怕别人暗害自己而惶惶不安的防来防去。
这些事情只要一想,轻云就忍不住鼻头泛酸,心里发慌,仿佛从德妃身上也看到了另一个惶惶不安的自己。
是啊!她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整日活的像个白痴,更别说能过的比别人好哪里去。
她的心里忽然蹦跶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她要逃出皇宫!逃出这座牢笼!
她又看了眼抱住德妃的南宫陵的背影,眼圈有些泛红,转身悄悄的落寞的离开了祥福宮。
长乐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以为她是看见南宫陵安慰德妃心里喝起了醋,连忙上前安慰道:“皇嫂!你这是怎么了?皇兄只是见到德妃受惊这才多加安慰的!他心里最在乎最爱的一定是你!”
闻言,轻云非得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泛起不予觉察的酸楚,喃喃道:“最爱吗?”这大约是一个天子的所能给与一个女子的极限了吧!
因她的声音太低,长乐并未听清,疑道:“什么?皇嫂你说什么?”
轻云忽然转过脸,目光真切的看着她,郑重的问道:“长乐,我问你,一个身份高贵权柄滔天但是妻妾成群的男子,另一个无权无势但是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人的男子,你会选哪一个?”
长乐想也不想就脱开而出,“当然是后者,我这一生只想嫁一个心意相通的人恩爱白头一辈子!”
轻云默然:是啊!这世上哪个女子不渴望有这样一心一意的知心人,谁又喜欢为了一个男子成天跟个斗鸡一样整日与别的女人斗来斗去呢!
她心里打定主意,便不再胡思乱想,笑着道:“那长乐要继续努力,早日把廖大人拿下!”
闻言,方才还信誓旦旦的长乐立刻闹了个大红脸,嗔道:“皇嫂!”
轻云轻轻一笑,“好了!时辰不早了,该回宫歇息了,今日可把我累坏了!”
回到嘉禾宮后,轻云心情一直很阴郁,缩在贵妃榻上独自思索着如何完美的逃脱皇宫这座牢笼。
蔽月飞雪见她又是一个发呆,也不好上来打扰,只得默默的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的给她倒茶换茶。
轻云正紧皱眉头想了许多计划,最后又都苦着脸全部否定,模样看起来甚是苦恼。
正在苦思不得解的时候,忽然一团小小蜜合色的身影风一般的冲了进来,看到她,毫不犹豫的猛地扑了过来。
轻云被他扑的一脸茫然,仔细打量这个扑在自己怀里白白嫩嫩的小可爱,压根就认不出他是谁,只好求救似的看向蔽月。
蔽月连忙道:“大皇子!你今日怎的来嘉禾宮了?”
轻云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这团软软白白的小可爱竟是大皇子。
大皇子使劲抱着轻云的腰大有死都不撒手的意味,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埋怨,“哼!瑾娘娘好久都没来找稷儿玩了!瑾娘娘可是答应带稷儿去射小鸟放风筝的,可是稷了等了这么久瑾娘娘都没有来!瑾娘娘是不是不喜欢稷儿了,将稷儿给忘了……”
南宫稷越说越委屈,鼻头猛地一酸,竟然窝在轻云怀里哭了起来。
轻云被他这突然的嚎啕大哭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试着哄道:“是瑾娘娘不好!瑾娘娘明日就陪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闻言,南宫稷乌溜溜的眼睛猛地一亮,欣喜道:“真的?”
轻云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诚恳道:“真的,瑾娘娘保证!”
小孩子本就单纯好哄,听她这么诚恳的保证,南宫稷立刻破涕为笑,“好!一言为定!不许再食言!”
轻云摸了摸他的头,宠溺一笑,“好好好!不骗人!”
南宫稷心情顿时大好,歪着头看着她,奶声奶气的哀求道:“那瑾娘娘今日便陪稷儿下棋好不好?先生今日给稷儿布置了围棋的功课,稷儿找不到别人陪我下棋,瑾娘娘陪我下棋好不好?”
轻云的脸色甚是为难,自从失忆以后她可是沦为一个废柴,什么都不会,更别说挑战精密奥妙的围棋,但她实在经不住那样干净纯澈而满含祈求的眼神。
她看了看怀中的小孩,心想一个半大的孩子估计棋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于是一横心一咬牙,便果断答应了。
“好吧!就陪你下一回!蔽月!去拿棋来!”她一脸豁出去的表情看向了蔽月,蔽月却忍不住拉了拉僵硬的嘴角,很是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一脸凄惨的取了棋盘过来。
轻云完全不懂围棋的规则,但为了在小孩面前留住颜面,只好硬着头皮下了起来,可是没一会便被南宫稷围的惨不忍睹,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
抬头看看对面正襟危坐的半大点的孩子,她此刻已经隐隐看见那张稚嫩的脸上已经浮起了胜利的笑容,她不禁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抓着一个棋子游移不定不知该往哪里下,俩条眉毛纠结的差点没打结。
她咬牙发狠道:“我还就不信了!我还能被你个半大的孩子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