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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这身子还有何用,看你们糟践我孙女吗?”石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茶杯像薛氏砸去,“湘儿是你亲生女儿啊,你居然这么祸害她!”
茶杯气势汹汹朝着薛氏扔过来,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她可不敢躲,只硬生生受了,额头顿时青紫一块。
见媳妇受了委屈,祝家老大有些心疼,忍不住为薛氏辩驳,“娘,那诚意伯家老二是什么货色,您还不清楚吗,吃喝嫖赌,不成器,如今还弄出去外室子出来。湘儿嫁过去,不是更委屈!”
“你这是怨我了!”石老太太双眼一瞪,“当初是谁非要结这门亲事的,我跟你说过没有,诚意伯家虽然不济,但到底是世袭罔替的爵爷,咱们配不上。而且人家主动求上门来,定是儿孙不济,可你听吗?你听吗?你要是肯听我的,湘儿如今能落到如此地步!”
石老太太气得呼呼喘气,“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我可怜的庆儿过世,你这个做舅舅的非但不照顾外甥,反倒躲得远远的。更是怕丢了诚意伯家这份亲,千方百计巴结人家,若不是你这般纵容,他们敢这么糟践湘儿吗?二公子我是见过的,从前也是乖巧孩子,可你看看你,上赶着巴结,送钱送物,人家怎么可能不看低湘儿。”
“娘……”祝家老大叫了一声,却一句也不敢辩驳。
石老太太真是失望啊,祝家的灵气都跑到娘子身上了,儿孙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明睿落寞时,他们躲得远远的,等人家风光了,他又跑过去摘桃子!
那是皇子龙孙啊,岂是好糊弄的。
本来有她在,明睿也承这份情,定会看顾祝家一二。若祝家是个好的,用心伺候,关系说不得就缓和了。顶着皇子舅舅的名头行事,谁能不给一二分薄面。
如今别看这祝家家大业大,实则如稚童抱金于闹市,谁都能欺两下。
石老太太看着儿子,心里恨铁不成钢地叹气,短视啊,短视,只想着借力,却不想付出,居然还敢拿捏皇子。
这是要把整个祝家都拖累下去啊!
可怜她的好孙女,明明有个皇子表哥做靠山,却被他们硬生生给毁了。
石老太太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无力地摆摆手,“下去吧,都下去吧。”
祝家老大没动,过一会抬头,询问道:“母亲,那邓奶娘……可是要派人去接?”
闻言,石老太太冷笑,“你送去时怎么不问问我,如今出了事,倒是来讨法子了。哼,接什么接,那是明睿的奴才,死了又与你有何关系,你个蠢货,两头分不清啊,应该讨好谁不知道!”
祝家老大被骂得灰头土脸,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被母亲这么训,搁谁都受不住。
“滚,我不想看到你们,快滚——”
石老太太吼了一声,吓得老大夫妇连贯带爬地出去。
等人走了,石老太太又哽咽起来,她可怜的湘儿,那般好品格,比之庆儿还要胜上三分。明明应该配天之骄子的,如今却尽被下贱胚子折辱。
想到诚意伯府对外放的污言,石老太太就气得心直哆嗦。
缓了好一会,才算是定下心,对身旁的嬷嬷道:“去把大娘子叫过来。”
嬷嬷屈了屈身,轻声退下。
没一会,祝湘就过来了,玉雕般的容颜,扶风婉转般的姿态,再加上一身书香雅致的气度。石老太太心中连连叹气,可惜了她风华卓然的孙女,这通身的气派,就是配个皇子龙孙也使得。思绪不禁移到沈璋身上,石老太太连连摇头,别想了,没那个缘法。
看见疼爱的孙女,石老太太心情好了很多,连连招手,“来来,到祖母这来。”
祝湘乖巧地偎依在祖母跟前,她心思伶俐,见祖母眼角泛红,又联想到前日邓奶娘送信回来,就猜出祖母定定是知晓邓奶娘之事了。而又见父母神色不快,估计邓奶娘那边行事是惹了王爷不快。
祝湘心中叹息,这几年邓奶娘被祝家捧得行事越发猖狂了,而且还带了那么多人过去。祝湘都不知道该怎么劝父母,这么多人,是去伺候人呢,还是去打家劫舍啊。
“祖母。”祝湘摸摸石老太太的眼睛,“您别为我着急了,为孙自有儿孙福,也许是孙女的福分没到呢。”
话一出,惹得石老太太又落了泪,她的湘儿怎么就这么命苦。
“湘儿。”她摸了摸祝湘的头,沉声,“祖母跟你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嫁户普通人家,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有祝家护持,你自身又伶俐,想来是能过得舒心的。你看黄家那位祖姑婆,虽然黄家比不上祝家,但她过得多舒心,在家中说一不二,两个儿子也孝顺。如今家里又出了一个王妃,说不得日后王妃诞下世子,就能得一个诰命呢。”
这话也就是个安慰,不一定是谁都能过得这么好的,石老太太说了两句就转了话音,“二是进秦王府。”
祝湘猛然抬头。
石老太太安抚地拍了拍她背,道:“不过要等,最起码也要两年之后。你芝兰姑姑这次也传回信了,她是在王爷自幼便伴着的,对王妃也熟悉,听她话里的意思,黄大娘子的品格比你还好上几分。”
祝湘蹙了蹙眉,有些惊讶。不是她自视甚高,而是祖母说过,她的品格气派比姑姑罗妃都要胜上三分,而罗妃是满京城只有陈贵妃能对抗一二的。
“湘儿不信?”石老太太看出祝湘的怀疑,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相信,不是祖母自夸,就凭湘儿的资质,百年也出不了这么一个佳人,怎么可能会有更好的?但你芝兰姑姑的话,由不得人不信。”
芝兰姑姑,这个名字,祝湘在祖母口中听到过很多回了,是一个女诸葛般的人物。当初若是没有在她宫中出谋划策,姑姑也未必斗得过陈贵妃,只可惜姑姑身体不好,早早仙去。
“嗯。”祝湘点点头,“灵儿也提到过几回,她总说孙女应该见见黄大娘子。”
“灵儿这丫头,唉,也是个痴人。”提起蓝灵,石老太太又是一声叹息。
闲话过去,石老太太给祝湘分析,“听芝兰的话音,秦王是早就中意了黄大娘子的,能得圣上赐婚,也是王爷不知道在里面下了多大的力气。而黄大娘子又是那般出色品格,新婚燕尔,定要恩爱个两三年的。但是,男子贪欢,这是不会变的,再浓的感情也会生变。所以,要拖个两三年,这对湘儿的名声也好,刚退亲就进王府,也太急了。”
说完,石老太太看向祝湘,“湘儿仔细想想,到底想要哪种。”
本来石老太太会以为祝湘要想一段时间,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她道,“孙女想好了,孙女想进秦王府,即刻进京。”
石老太太登时愣住,她还以为是祝湘自信,不相信黄大娘子与她不相上下,忙道:“王爷是你芝兰姑姑从小带大的,都能因为黄大娘子的一点小事而遭了厌弃,显见王爷对王妃感情之深。即便湘儿出色,王爷注意到你,但在心里的地位也定是比不上王妃,她只需略施手段,湘儿就要吃苦头的。”
祝湘闻言垂了垂头,眼底有些湿,声音哽咽而无助,“哪里是孙女想争,而是不得不争,两年,孙女等得,可是父亲母亲可等得。外面的污名可等的!”
“唉……”石老太太闭了闭眼,淌下两行泪,她年纪大了,管不住儿孙,也不想管。
她现在只想孙女能过得顺遂一些,就拼了这条老命,为孙女争上一争吧。
她愧对庆儿,令她年纪轻轻就仙去,不能再看着孙女的一生也毁了!
“祖母跟你一块进京!”石老太太眼中精光闪烁,看着祝湘一字一顿道。
“祖母!”祝湘震惊。
石老太太笑笑,“明睿那孩子刚到祝家时,我就知道,他非池中物。如今更是验证了我当初的推断,养在乡野也能得皇上惦念,更是被封秦王,成为唯一一位将王府建在京城的藩王。”说到这,石老太太压低声音,“咱说句僭越的话,就是顶头那位置,明睿也有一争之力。哪怕最后没成,他也定然大权在握,明睿那面相就是帝王之相。”
石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这样的人定然杀伐果断,如今心又在王妃身上,你贸然进京,他绝不会容你。而我这把老骨头,凭着那最后一点情分,还有孝道压他一压,给你争一席之地!”
“祖母……”祝湘泪流满面,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怕。”石老太太目光自信坚定,“再亲密的关系也有裂缝,咱们不急,慢慢来,总能令明睿对王妃心生嫌隙。”
祝湘看着成竹在胸的祖母,忐忑的心一下子坚定起来。原本她就是走投无路拼上一拼,如今有祖母做后盾,祝湘甚至觉得连王妃之位都有一拼之力。
不是她盲目自信,而是祖母真的很强。
祝家就是在祖母手中成为江南首富,芝兰姑姑的蓝家也是祖母使手段,花费大量银钱救下。送姑姑入宫、以及在姑姑病重时托人给姑姑带话,让她对皇上说,把八皇子送到祝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祖母的手段。
可以这么说,没有祖母,就没有祝家,没有后来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的地雷,么么!
黛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15 12:28:30
其实前世,渣作者不想多说的,但是许多亲们好奇,就简单说一下。
前世,皇上是病重时叫回沈璋的,也没有封秦王,沈璋那时性子也乖张,他是属于夺位。
从今生,他性格温和许多,又有皇宠,是王爷,王妃地位又低,当然很多野花就蜂拥而至了。
还有啊,他无论前生今世,都只有黄莺一个女人,他对别的女人恶心,前世更甚。
其实如果没有黄莺,他前世会更偏执,生性加环境,也许都活不到成年呢,心思太重。
☆、第78章 好喜欢
英国公世子夫人是个非常健谈的人,还有点小俏皮,黄莺跟她聊天特别有趣。而且厉氏娘家是武将出身,她还会骑马,这次黄莺终于是找到伴了,两个人一块骑马遛圈,或驰骋,或漫步,总之过得十分之潇洒。
不过可惜,厉氏身体好了就不能在别庄待太久,毕竟家中有公婆、夫君,两人只好依依不舍地道别,约定等黄莺回到了京城,再一块聊天骑马。
黄莺真是难得遇见这么一个聊得来的人,以前在家中时,对待黄豆几个更多的是管教。而跟楚王妃的其他贵妇人,说话又太矜持,言语之中的挤兑和无视太明显。黄莺向来恣意,没道理上赶着,也就淡淡了。
在温泉别院的日子很快活,黄莺还和沈璋一块洗了个鸳鸯浴,每天就是恣意加扑腾,十分之快乐。
但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晃,一个多月就过去了,皇上已经派人来催过好几回了,叫他们回去。
没办法,黄莺和沈璋只好收拾东西回京,然而在回京的前夜,又收到一个坏消息。
黄莺将手上的信唰地扔到沈璋头上,然后趴在床上撅着屁股生气。
她真是越来越娇气了,不仅是不让女人近沈璋的身,更是霸道得连别的女人觊觎他都心中不爽。
是祝湘诶!前世那个美得和她不相上下,甚至身姿仪态还要更胜一筹的女子,黄莺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总不能所有人都眼瞎,编瞎话吧。
可能是小日子的关系,黄莺这几天心情极端别扭,又想起厉氏的夫君一会一个真爱的事,心里更难受了。
厉氏跟她说过,和世子最恩爱那会,世子遣散了家中所有人的通房侍婢,还亲自动手给她扎风筝。想想看,一个金贵的细皮嫩肉的世子爷亲自给她扎风筝,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满是伤痕。那时,厉氏是真的动心了的,想着一心一意待他,白头携老。
结果,还是被伤了心,曾经越美好,后来的背叛就越面目可憎。
听厉氏说得云淡风轻,黄莺却暗暗替她心疼。
她问她,是怎么做到不在乎的。
厉氏是什么回答的?她说,亲眼见一次背叛就够了。所有的美好撕裂,露出本来的虚伪丑陋面目,你不接受,就只有死!
厉氏选择了活,所以她接受了丑陋的现实。
黄莺难受得肚子一抽一抽地痛。
见黄莺捂着肚子,沈璋忙凑过来,目光关切,“可是疼了。”他上前一把将黄莺抱在怀里,扬声吩咐花嬷嬷,“去煮些红枣过来。”然后大手探入她衣襟,放在小腹给她轻轻揉起来,眉心紧蹙,“以前不是不疼吗,这次怎么疼了,会不会是着凉了?”
黄莺本来很感动,紧接着又想到厉氏新婚那会小日子也痛,世子为了她厚着脸皮求医问药,连国公爷都惊动了,将他叫过来训斥一通,说他没出息。
看着目光关切的沈璋,黄莺心中突然伤感起来,以后,他会不会也对别人这么好。
心情一纠结,口气也不爽起来,她哼道:“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疼?”
沈璋没有抬头,似乎还在研究她的肚子,闻言,下意识道:“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说到这,他还有些生气,“怪毛病极其多,冬日寒气重,阴气盛,你还要日日沐浴。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会着凉,每次都要偷偷给你灌驱寒汤,偏你还麻烦,嫌苦,嫌撑,没法子,我只好研究药丸。为这我还翻山越岭寻了好几位名医,才制出这预防风寒的甜丸。”
闻言,黄莺一怔,她想起在园子时,有一次沈璋离家有半年之久。回来之后,祖母就拿出了药丸,说是遇到一位名医赠的药丸,日日吃一粒,可防风寒。
亲自寻医问药,和几年日夜苦读为她学医能一样吗?
一个表面功夫,入没入心谁知道,而另一个却是实打实的苦读与关心。
黄莺突然觉得自己太小心眼了,沈璋为她做了这么多,万事俱全。而她呢,在黄家时,她事事关心,连天冷了,都会嘱咐下头人添衣。但她对沈璋做过什么,一味逃避,怨恨,哪怕现在好了,也是患得患失,对他一再生疑。
她有没有想过他的艰难,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煎熬,要揣摩圣意,要不掺手朝政,但又不能让人看低。
她只自卑于自己的身份低,配不上他,却没想过,他为了娶她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不仅没有岳家相助,反倒是多背一个包袱。
黄莺仔细思索,为何在黄家时,她就能做的面面俱到,关心每一个人?
因为,她自信,她是黄家大娘子,嫡长女,有宠爱,美貌聪慧。
因为她把自己当成了黄家的主人!不,她就是黄家的主人。
那些是她的亲人,是她的仆人,她关心、管教他们,理所当然,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