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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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后面一片沉寂,只有马蹄声,知道他们犹疑,马成深吸一口气怒道:“不自尽,那牢里有一百种酷刑等着,从你口中套出话来!”
其实他们被抓也套不出来什么话,最多知道近一年长跑的地方路线,有哪些伙同的地方官员。但上面的人,他们都没有接触过。但什么事,就怕万一。
“速速停下!”
“降者戴罪立功!”
几十只箭从身后嗖嗖地射来,马成胳膊中了一箭,速度不减地朝前骑着。
不远处的山坡上,萧拓皱了皱眉:“这也太慢了,怎么还没追上……”
江元依笑了下,递出手里的箭:“帮个忙。”
萧拓笑了下,接过她手中的箭,拉开弓,眯起一只眼睛,箭头随着马成移动,然后倏然松开箭。
马腿忽然被人射中,马成猛地朝前扑去,直直地摔倒在地上,马成手肘和膝盖被重重撞击,疼得站不起来。
人已经撵到离他只剩不到百步的地方,马成眸中闪过狠厉,一把拉出自己的剑,抬手就要朝自己脖子上抹。
“这么忠心……”
萧拓叹了一声,迅速拉开弓箭。
“咻——”
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地,马成抬起头朝射箭的方向看去,就见茫茫绿影,根本看不到人。
侍卫纷纷下马擒人,马成后手被人猛地抓住。然后摁在满是石子的地上。
衙门的捕头害怕他们嘴里藏了自尽的细针和毒药,纷纷掰开嘴巴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之后,拉开又粗又韧的麻绳将人纷纷捆上。
乾州城内已经是一片哗然,有胆大包天盐贩子以低于官价一半多的价格公开贩卖私盐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三天,整个宁安国都在议论这个事情。
讨论的焦点只有两个:究竟是谁不怕死胆大包天?还有一个就是,官盐太贵,百姓难啊。不是百姓想买私盐,是买不起官盐啊……
乾州客栈内。
萧拓要来一壶烈酒和一壶清酒,倒了两杯在江元依面前:“选一杯来尝尝。”
江元依笑道:“我闻得出,你可为难不了我。”
萧拓道:“这俩酒香一样,不信你试试。”
江元依凑近了闻,两个酒都是有些醇厚辛辣的香,她伸出手点了点,选了左手边那杯,饮下时,辛辣的味道直冲喉咙,辣的江元依一把掐住萧拓的手。
萧拓笑了下,倒了清水递给江元依。
“要我说啊!就是这世道不公正,那官盐如此昂贵,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如何能买得起啊……”
“是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话一出,客栈里瞬间就热闹起来。
隔着楼上楼下都开始议论起来。
官盐私盐其实一直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平日里众人都不怎么敢在公开场合谈论。盐是跟粮食一样是必要的东西,但盐由官方管控,价格昂贵。百姓吃不起,私盐便是怎么也防不住的。
但盐贩子毕竟不是慈善组织,一旦垄断某个地方,照样的哄抬物价。
所以,百姓照样吃不起。
萧拓擦了擦江元依嘴角的水渍:“希望圣上这次能听到。”
江元依抬眸看向四周神情激昂的民众,轻声道:“肯定能。”
他们费这么大心思设计出这一套,不仅仅为了将楚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希望皇上能够听到激沸的名声,对盐政有所改革。
森严的大殿之上,气氛凝滞紧绷。生怕说错一句话,惹怒了近几日心情极其不顺的圣上。
“这盐贩子已经是老手了,车上装的那几十袋盐都是好品质,上面只盖了一层布料,便从泸州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乾州,圣上,您说这儿背后得有多大的撑手啊!”谢云正跪在大殿之上,句句沉痛。
龙椅之上,九五之尊。
皇上扫过下面跪着的众人,只道:“查。将沿路所有参与的地方官员通通找出来。三日之内,若查不出谁是主谋,便不必再来见朕!”
皇帝起身而去,大臣纷纷跪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庄严宏伟的大殿之上,众人皆知,暗涌翻滚上明面,波涛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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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引蛇出洞
昏暗的地牢下,潮湿的水汽沿着青灰的石砖晕开,漆黑的巷道尽头是从上方投下来的一片光,几人走来,投下由团抽成条状的阴影,清晰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地牢里回荡,一步一步往深处去。
“还没说吗?”
马成是重要突破口,已移至大理寺,由大理寺卿李金霖亲自审理。
“报告大人,没有。”
李金霖秀气的五官掩藏在阴暗的光线下,眸光冷冽而平静:“尽快找出他的家人。”
“是。”
狱卒一见他来,立刻上前解开铁锁。
李金霖一步跨进去。地牢里唯有一口圆孔,从中透出逐渐扩大的光束,李金霖在光束洒在地上的圆圈出停下,一旁的人赶紧递去板凳。
他施施然坐下,看着地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马成,声音沉稳而冷淡:“这件事在整个宁安国闹得沸沸扬扬,圣上派专门调查官员现在赶往全国各处调查,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马成脸上血水混着泥浆,看不清神情。只有那双眼眸亮的惊人。
他盯着李金霖几瞬,然后垂下头沉默不语。
“你有比命还重要的把柄在你身后的人手上。”李金霖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高大的身躯投下具有压迫性的控制感:“让我猜猜,是你妻子?母亲?还是……女儿?”
马成猛地抬眼看向李金霖。
李金霖起身,对身后的人淡淡道:“注意找年纪十岁左右的幼女。”
锁着他的链条被拉扯得叮当作响,马成瞬间扑起,通红的眼球几欲突出:“大人!”
李金霖看向他:“你们这个组织背后牵扯何其广大,收买了多少地方官员。你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盐贩子,背后没有人,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马车颤抖地跌坐在地上。
李金霖看向他:“你的下属们已经招了,每次你们上路之前,都会有一名神秘男子来,最开始是一个身形不高的壮年男人,后面换成了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男人。他负责安排具体的行走路线,会预先为你们打通沿路的地方官员。”
李金霖顿了几瞬,道:“我保证,若你说出幕后主谋,我便保你和你的家人不死。”
马成不信,李金霖沉声说道:“我李金霖想保的人,圣上说什么都会给三分薄面,我说话算话。”
马成终于有了几分动摇,他手死死掐在地上的石砖缝隙里,身体发着抖,凝视着昏暗的虚空。
……
“公子。马成已在地牢三日,他老家宁县已经出现了不少密探。一旦……”
来报之人,语气缓缓下沉飘忽。
不用说清楚,所有人都知道一旦事情一旦泄露,整个楚家便是怎样的灾难。
这几日,整个楚府仿佛被笼罩上一层酝酿着惊雷的乌云下。随时面临着覆灭之灾。
楚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仿佛不觉地将滚烫的茶水咽下去,淡淡道:“六皇子那边怎么说?”
“此次事发突然,并且闹得举国皆知。圣上亲自派人查案,还下令三日之内必须查出。六皇子那边也反应不及……”
马成被抓那日,他便传令下去,让其余各路运盐的兄弟隐藏起来。每次路线不同,马成的下属也并不知道其余人走的具体线路,就算说,也只能说个大概方向。
马成只听过他的声音,没见过他的样貌。而终五,早已被他藏起来。
目前还没到死局。
楚桓放下茶杯,才发现嘴里和喉咙一片烧灼的疼痛。他擦了擦嘴角。
方才还阴沉的天空,不知何时明媚了起来。阳光茸茸的……若是洒在她脸上一定极好看吧。
楚桓收回眸光,自贺蕙兰自尽后,他便会时长梦到江元依。
各种各样的她,眸光羞怯的、面色潮红的、爱慕的、仇恨的、绝望的……那么鲜活,梦境仿佛真实的一般。
他时常想沉浸在梦里不醒来。
楚桓自嘲地笑了下。
一道阴影忽然出现在门口,楚桓抬起头就见楚相立于门外。
他连忙站起身:“父亲。”
楚相模样长得与楚桓有七分相似,皆是眉目俊朗,只不过楚相眉心有一道深深的眉刀,带着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
“怎么回事。这件事由你去办,为何会办成现在这样?!”
楚桓赶忙跪下,道:“父亲,对方早就设好了圈套在乾州等着,事情一出,便立刻传到了京城,弄得举国皆知,孩儿实在是措手不及。”
楚相皱起眉:“如今圣上震怒,一旦被查出与我楚家都关联,怕是十条命都不保!你手下那些人可知道你的身份”
楚桓摇头:“不知。”
楚相松了口气,手掌放在膝盖处,指尖不自觉地捏起下摆的布料:“乾州郡守是谢云正,那老家伙现在跟要到肉骨头的疯狗一样,今天在朝堂之上就恨不得咬到我身上来。”
楚桓道:“父亲您先放心,马成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们还有机会。”
一人匆忙来报:“大人,公子,有一队人在三原江上被抓,正被押往京城。沿路九名地方官员已落马,正在赶往京城。”
楚桓站起身,放在腿侧的手微微发抖。
这一行人一到京城,便直接被押往大理寺监牢。
马成自那日见过李金霖之后,便整日沉默,李金霖给了他时间。将他一人锁在牢中,派了心腹严加看管。
“大人,这一行人走的是水路,运往虞城一带。”
李金霖点了点头。朝新来的犯人所待的牢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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