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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冉梳妆完毕开始挑选珠宝时,她捏着从耳朵上摘下来的小小的钻石耳钉,忽然转过头,对埃里克道:“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讲过,这副耳钉是我母亲在我十八岁的时候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她转了转手中的耳钉,目光穿过这两颗米粒大小的钻石落到了更远的地方,沉缓的语调中带着淡淡的乡愁和怀念,“在我们那里,十八岁标志着彻底成人的年纪。从十八岁到现在,这么多年我一直戴着它……没想到它现在成了我从家乡唯一带来的东西,变成了我和那里唯一的联系。”
她说完,神色庄重地将这副耳钉小心地放进梳妆台上一个贝壳形的珠宝托盘里,用手指不舍地摸了摸,然后扭头对着他微微一笑:“这应该算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了,如果弄丢了它,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埃里克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换上另一套他为她购置的珠宝,那套低调华贵的珍珠首饰衬得她光彩照人,却不能抹去她眼中停留的伤感,他忍不住开口:“苏,以后我们可以去你的故乡,这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苏冉沉默半响,轻笑道:“……好啊。”
因为顾及着苏冉受伤的左脚,走出地下去歌剧院的路上埃里克全程将她抱在怀里。
下了船,当他抱着她再一次走上密道里旋转的楼梯时,苏冉突然毫无征兆地整个人抱住了他。
那个双臂伸入他怀中,紧密的让人窒息的拥抱让埃里克全身紧绷,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苏?”他转过头,询问地看向苏冉,却只能看到她深深埋进他肩膀里的侧脸。
“……对不起,埃里克。”
这没头没尾的几个词让他的心头猛地一跳,他还来不及细想,这时苏冉已经松开他,没有勾着他脖子的那只手握着拳紧紧地放到了胸前。
她抬起头,在这昏暗的光线下,眼中盈盈发亮,看起来似乎有水光在闪动。
“上次是你这样抱着我上楼梯,这次也是这样。”她闷声闷气地眨了眨眼,“我肯定很沉吧。”
埃里克听到这句话愣了愣,在理解了她的意思之后,心中随即柔软得一塌糊涂。
“不,一点都不沉。”像是为了证明他话语中的真实性,他说完还特地将她抱在怀中掂了两下。
苏冉被他的动作逗得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刚才变得莫名沉重的气氛一下子便消弭在空气里。
包厢还是上次的那一间。
他们使用的密道就修在这个包厢空心的大理石柱中,苏冉注意到埃里克用脚踩了踩柱子底座其中一个砖块,他们身后的入口便自动旋转着合上了。
她不禁好奇又担心地问:“这样的机关足够安全吗?万一有人不小心踢到了那个砖块,你的密道岂不是很容易就暴露了?”
将苏冉小心地安置到包厢的椅子上,埃里克看到她脸上的忧虑,安慰地用指背抚了抚她的脸颊:“不要担心,开关通道要触动砖块三次,还需要同时站在那块有花纹的地板上,被误触的概率很小。”
她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砖块的位置确实很奇怪,还在视线死角里,不专门去找根本不会被碰到,她神色放松了下来,俯身理了理自己的裙摆。
今夜的巴黎人民歌剧院又是座无虚席。
苏冉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扫视了一圈周围差不多坐满的包厢,看到下面剧场的观众基本已落座完毕,心中暗暗估计距离正式开场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今天的新剧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她一面和埃里克闲聊着,一面解开了挂在左手手腕上丝绸手袋的扣子,掏出了一条手帕,“对于莎士比亚这部经典悲剧的改编我真是非常期待,这位作曲家古诺,就是写《浮士德》的那位古诺先生*吗?”
“是。”埃里克颔首,评判的话语中难得有着一丝肯定的语气,“古诺的曲调虽然都很通俗,但胜在抒情优美,色彩丰富,只可惜今天的女高音是一部缺少激情的歌唱机器。”
苏冉看了一眼摆在手边的曲目单,在soprano(女高音)那一行果不其然看到了卡洛塔·朱蒂仙的名字。
想到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剧情,苏冉默默地在心中为卡洛塔点了一根蜡,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拿起手绢在额头上擦了擦:“说起来今天还真闷呀……”她伸手在身边摸索了一下,突然轻叫出声,“啊,我的扇子!”
在这个夏天没有冷气的时代,和成百上千人一起坐在封闭的歌剧院里,还要穿着得体的正装坐几个小时,这对于任何一个现代人来说都不亚于一场残忍的酷刑。虽然每间包厢里都摆着一个小小的冰盆,但不流通的空气和紧身胸衣到最后让呼吸都会变得艰难,这一点苏冉在上一次就已经彻底领教过了,她也意识到一把扇子在这个时代对于女士是有多么重要。
“刚才上楼梯的时候我还记得抓在手里。”埃里克帮她在包厢里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后,苏冉歪着头,很努力地回想着,“一定是刚刚不小心掉在密道里了……抱歉埃里克,可以麻烦你帮我回去找一下扇子吗?应该不会掉在太远的地方。”
苏冉上一次听歌剧时异常苍白的脸色还深刻地留在埃里克的脑海里,他当然舍不得他的姑娘受一丁点委屈。
听了她的请求,埃里克很自然地走到石柱前,打开了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