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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石脸色更苦,出去烧衣服。
间或的,公西子羽会和鹿安清说上几句话。
鹿安清的声音低而软缓,安静时,眼神也没有落在公西子羽身上,而是虚虚地定在殿外落进来的日光上。
他看着一只飞蛾,正缓缓扑闪着翅膀。
在阳光间慵懒地飞过。
这里静谧得鹿安清想睡觉。
“……”
“鹿祝史,方才想说什么?”
鹿安清有些困顿间,意识到那句话已经从嘴边溜了出去,只是含糊不清。
沉默了片刻,慢吞吞地说道:“臣在想,公子身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公西子羽:“鹿祝史是想问,缘何我无法避开四弟的剑?”
鹿安清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以公西子羽的能耐,不至于被人所伤才对。
公西子羽倾身,将茶盏推到鹿安清的身旁。
近了些,那淡淡的气息越发清晰。
而后,纤长的手指看似不经意地落在鹿安清的手背上。
鹿安清蹙眉,自然地将手抽|出来,落在茶盏上,低头吃了一口。
“自然是因为……”公西子羽的声音慵懒地响起,“有用。”
【滴答——】
鹿安清白得通透的指头捏在茶盏上,好似生生能压出红来。
一种无来由的感觉,叫他有些不安。
“公子,可知道为何官家命臣留下?”
“祝史,祝史……堂堂一位祝史留下,还能是为何?”公西子羽微微俯身,那点点熏香越发浓烈,“父皇,自然是怀疑他的好儿子被谁人蛊惑了。”
【滴答——】
鹿安清:“臣没看出来。”
尽管公西子璜百般辩解,说自己不至于那么犯蠢,然鹿安清在思庸宫内,确实不曾察觉到半点诡异。
唯一令他隐约感觉到不安的人……
是公西子羽。
不过在这些年里,鹿安清也曾遇到过一些身负奇才的人,他敏锐的神经便会一再提醒他……倒也是正常。
非石处理好血衣,重新回来时,刚到门口,便莫名其妙打了个哆嗦。
【滴答——】
他有些头皮发麻地看着殿内,正在和鹿安清“相谈甚欢”的公西子羽,一种无形的气势笼罩了下来。
【滴答——】
鹿安清奇怪地蹙眉,他好像听到了什么……
【滴答——】
滴答——
高高的屋檐,坠|落的雨。
青石板路很快变得湿腻起来,蜿蜒爬行着扭曲的水痕。
倾盆大雨倏忽即下,是近来常有的事,天变得比夏日还快。
非石惨叫了声:“落雨了!”
随后跑去收拾庭院后的衣裳。
雨声拍打的屋檐,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雨声。
鹿安清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是近来常做的梦,让他有些疑神疑鬼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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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精神的力量。☆
在下雨后,那重叠在鹿安清耳边的滴答声消失了,正印证了刚才的种种,且算是他的错觉。
公西子羽的胳膊自上而下,被划破了好长一道伤痕,的确是皮外伤,却也贯穿整条手臂,异常刺目。白色的布条包扎起右臂,这就让他穿衣方面,显出了几分为难。
非石是特地剪开了衣裳的右侧,这才让他穿上了。饶是这般奇怪的模样,出现在了公西子羽的身上,便又觉得,如此也别有一番韵味。
公西子羽的面上略带一丝歉意,温声说道:“父皇让鹿祝史留下,许是有几分猜忌,却是我连累了鹿祝史。”
鹿安清:“天子脚下,灾祸横生。这个节骨眼上,官家谁都不会信。”
天子有真龙护身,天子脚下,不该有灾祸频繁出现。可是自打城南那件事后,迄今为止,祝史已经陆陆续续拔除了十来只灾祸。
这消息会传递到史馆,自当,也会出现在明康帝的案头。
想必明康帝会非常,非常不高兴。
这无疑是在戳他的心窝子。
灾祸频繁滋长,岂非是在剑指他这个天子……其位不稳?
公西子羽:“我已经无事,鹿祝史有要事在身,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公子的性格,未免多变。”鹿安清不疾不徐地说道,“变得,有些快了。”
方才还有几分怪异谈兴,现在又温文尔雅,赶着将人往外推。
公西子羽勾唇一笑,温柔说道:“人多善变,心思易改,信不得。”
非石收拾完衣物,冒雨回来,看着外面滂沱的雨势,无奈地说道:“公子,雨势这般大,要祝史出去,也太难为人了。”
公西子羽:“与我多待,也是无益。”
鹿安清:“公子这么说,那臣偏得多坐一会。”他淡淡一笑,难得有几分顽意。
公西子羽微愣,继而朗声大笑,摇着头不再说什么。
在这突如其来的大雨里,闲着没事的他们,开始下棋。
下棋,的确是无聊至极,才会抉择的事。
起初他们两人,都不在意。
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
只是下着下着,就不自觉开始认真起来。
鹿安清捏着棋子,微蹙眉盯着棋盘。过了须臾,这才落下了一子。
公西子羽落子,也是谨慎思考。
咔哒。
黑子行。
咔哒。
白子落。
两个聪明人都上了心,这盘棋就下了有些时辰。等到胜负已定,外头滂沱的雨势,总算稍微小了一些。
手边的热茶换了又换,公西子羽艰难地抬起茶盏吃了口,看向鹿安清。
“吃口茶,暖暖身罢。”
“还未到冬日,倒也没这般畏寒。”
下了盘棋,梗在他们之间的莫名感觉散去了些。
非石觉察到,不由得看着外头的雨丝,这场雨来得,可真是时候。
公西子羽:“平日多在意,到了冬日,才不会觉得愈难忍耐。尤其是下了雪的时候……”
听着他的话,鹿安清有些出神。
冬日,雪。
他蓦然回想起那亘古不变的雪山。
“公子,之前所说,人的思绪之外幻化出来的触须……和灾祸,又有何不同?”
突兀的,鹿安清问起了这件事。
在被搁置了一二月后,仿佛这件事已经不存在之后,他突然提了起来,轻描淡写得好像这就是一句茶会闲谈。
公西子羽:“一个是人,一个是灾祸,两者有何相似?”
鹿安清:“公子既身有神异,那也该知道,祝史拔除灾祸,遭受反噬,久之,也会发疯。崩溃了的祝史,被侵蚀的人,他们异化的模样,若是公子见过 ,便会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公西子羽:“灾祸非人,也与人,不尽相同。”
他伸出自己受伤的胳膊,示意鹿安清看。
片刻后,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