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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亮着一盏烛台。
豆大的光,只能照亮周边小小的一处。
阿语借着这小小的光亮起身,朝着内室看了一眼。
屋内静谧无声,郎君应当还在熟睡。
那就好。
鹿安清离开京都多年,刚回来时,阿语也有些担心郎君会不会变了。
可阿语还是一直留在鹿家不肯走。
毕竟郎君离开京都这么多年,每年都会惦记着送银钱回来,再怎么样,郎君也不是坏人。
阿语宁愿在这小院里守着,也不愿意回本家,或者自立门户去。
当年要不是郎君,他也活不下来。
后来也说明,郎君,还是郎君嘛!
阿语搓了搓自己的脸,寻思着再眯一会,就是这天气怎么这么奇怪,这大夏天的怎越来越冷?
他搓着自己的胳膊哈气,惊觉自己嘴边吐出来的居然是白气!
这可是六七月!
阿语发现不对,眼角的余光一瞥,突然发现,墙上不知何时挂着一道扭曲的人影。
“啊啊啊啊啊——”
阿语猛地从软塌弹起来,脑袋惊慌地四处查看,怦怦乱跳的心好像要窜出来,吓得他手脚无力地捂住心口。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狂乱地看了一圈,发现安静无声,只有自己刚才那句惨叫后,这才发现这是自己做了噩梦,被魇住了。
“……阿语,怎么了?”
内室传来鹿安清含糊的声音,好似是被阿语的尖叫给吵醒了。
阿语连忙开口:“郎君,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他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怎么自己一个照顾人的,反倒是让郎君这个病人睡得不安生?
他搓了搓手,这屋怎这么冷啊……他下意识看向梦里挂着可怕人影的墙壁。
好险,那里什么都没有。
阿语一边搓手一边坐起来。
“唔呜……”
是里面传来的动静。
阿语:“郎君?”
屋内没有回应。
阿语轻轻又叫了一句:“郎君?”
他举着那烛台,隐隐约约地看着屋内。
郎君好似侧着身子在睡,刚才那些许碎语声,好像是他的幻觉。
阿语揉着自己的耳朵,奇怪地坐了下来。
他将烛台放在眼前,瞪大了自己的眼,决定这后半夜要好好保持清醒,再不能这么随便就睡过去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屋内,阿语以为本该睡去的鹿安清,却在艰难地呼吸。
他的手指抓紧被褥。
腰部往下冰凉的寒意让他心跳不断加速。
他揪住床上被褥,瘦削的腰身绷紧。
阿语那个小傻子……
鹿安清死死抿住唇,生怕一点点吐息流露,惹得阿语闯进来。
再给这傻子招惹杀身之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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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我都一样。☆
在阿语惨叫着醒来前,已经有个怪物循着血肉的气息爬进了这座安静的小院。这只灾祸非但没被史馆的阵所困,甚至都没引起任何的动静,就入侵了鹿安清的院子。
而鹿安清因为史馆的布置睡得太深,麻木的神经直到危险触及皮肉时才猛地察觉到,下意识一脚踹向那已经栖息在床尾的灾祸。
湿冷的手指抓住那只脚,顺势将其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侧过头去咬了一口。
锐利的齿擦过细嫩的皮肉,留下不祥的暗红。
斑驳的黑纹伴随着鹿安清体内的力量,如同被汲取的食物,缓慢地抽离出他的身体。
而后就是阿语惨叫的动静,惹来了灾祸的注目。
那傻蛋!
鹿安清发现那怪物原本捉着他脚踝的手指变得紧绷用力,阴暗的角落里,那滋生出来的恐怖触感,仿佛像是野兽在扑向猎物前的最后一击。
阿语刚才的动静,到底惹了灾祸的注意。
鹿安清本能挣动被抓住的右脚,夹着灾祸的头颅脖颈往床内侧压下,旋即被褥被他掀了起来,一下子盖住了他和灾祸。
两道咒令从鹿安清的左右手飞出,紧紧缠绕在灾祸身上。
此举不为击杀灾祸,而是为了阻止灾祸动作。
狭窄夜里,鹿安清听到了阿语细细碎碎的动静。
简单对话后,那傻小子总算安静下来。
可是鹿安清这里就不妙了。
在交谈时,他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怪异的触感在被褥下蜿蜒爬行。
就像是冰冷的蛇信。
被压住的左脚已经毫无感觉,可是沉闷冰冷的软物在方寸间挪移的感觉,却是异常鲜明。
这种过于亲密的姿态,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
他安抚下阿语,正想趁机将那只灾祸给制住,却发现另一只脚踝,已被阴冷的柔|软物体缠绕住。
两条腿都被不知名的物体,抬高到两侧。
这种屈辱的姿势,令鹿安清急红了眼,借由那滴答作响的心声,意识狠狠地掼在灾祸身上。
这怪物仅仅摇晃了少许,附身下来。
散乱的黑发间,鹿安清依稀看到了一点容貌……那看起来有些眼熟,只是片刻熟悉的感觉倏忽而过,露出了一双猩红狰狞的瞳孔。
鲜红如血的瞳孔注视着鹿安清,发出低低怪异的声响。
“郎君,你醒着吗?”
这动静,果然引来了阿语的疑窦。
他醒着,夜半时分一点点动静,都非常清晰。
鹿安清捂着嘴闷哼了声,右脚已经挣脱开,可是虚弱无力的左脚还被灾祸牢牢把持着,根本撼动不了怪物的力气。
“阿语,出去……”
鹿安清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颤抖。
“郎君,到底是出什么问……”
“出去!”
鹿安清侧着身,一只手用力撑在床头,另一只手掐着咒令,生怕灾祸因为这动作袭击阿语。
那上半身尚算是得体,被被子挡住的下半身,就难以用言语形容。
湿哒哒的,黏糊糊的痕迹爬满了床尾,散发着古怪的味道,闻之令人眩晕。
阿语觉得,屋内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可他更记得,郎君曾说过的话。
他说,要是阿语想跟着他离开京都,那将来在外遇到什么事情,必须都听他的。
阿语咬牙,提着烛台出了门。
屋外狂风大作,将悬挂在屋檐上的灯笼吹落下来。摔倒在边上的灯笼晃动了少许,一下子熄灭过去。
阿语不由得想起不久前的噩梦。
在狂风中,烛台也随之熄灭,只有月光拖长了阿语的影子。阿语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在这别样的寒意里瑟瑟发抖。
郎君,真的没事吗?
哐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