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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清除好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这石青色头发笑容明媚的年轻人把玩手中盘起的长长的马鞭,修长有力的手指勾起漂亮的弧度,“浪费粮食的害群之马,我想皇帝陛下也不需要。”
“你的力量可以遏制全军么?”
“给我正当的名义,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
“最后一件事情,威顿公爵现在在哪里?”
“自从军长大人告病之后即便是我等也难以见到他,不过大人官邸的戒备倒是比以前更加严了不少,而且德森副军长似乎也安排了人手。”
“依我看不仅德森副军长安排了人手,阁下您也有着自己的眼线吧?”
阳光很刺眼,平地卷起的风沙迷糊了修格精致的镜片。
“时刻保持信息的灵敏度是在家族争斗中生存下去的必要原则之一。”海茵希里微笑,“军长大人是病了没错,但德森想借此机会篡夺军权也是事实。本来以威顿军长的身体卸任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这次梅尔顿家族的事情似乎有点让他乱了阵脚了。”
“西防军总部这次的态度是他的意思么?”修格摘下眼镜,掏出一方白色绢帕细细擦试上面的灰尘,“看来这一次的暴动与卢瓦尔家脱不了干系了……那就想办法逮捕吧……”
“罪名呢?”
“篡权,渎职,再加上一条。”
年轻的参谋官戴上擦试干净的眼镜,有夺目的寒光在镜片上风驰电掣般的闪过,“通敌!”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毕业果然有一对琐事缠身……又要飞回去处理工作的事情……
实在更不了太多……打算空了好好理一下思路……
第12章chapter11铁骑
休整过三天之后,路昂·伯顿子爵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思考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事实证明积累过不少武勋的路昂·伯顿子爵在舍弃了贵族私人利益的考量的时候依然是贵族中少有的有着清醒战略头脑的一个人。
撤掉包围在维拉山口的人马,给予受困月余的叛乱军夺路而逃的机会,然后再必经的山谷之上设置伏兵,给予叛乱军以毁灭性的打击。
所谓“引蛇出洞”的战术在这一次的作战计划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提出这一策略的维迪亚·埃伦上校则在同一时间受到了诸多不菲的赞誉,诸如“如音乐才华般闪耀夺目的军事才能”等等誉美之辞第一次降临到这个出涉军旅的年轻人身上,尽管在他本人对此的态度是多么的不屑与无奈。
这场战役的前锋是科恩·林顿少将率领的第六旅团,两翼则由奇斯·拉德少将的第七旅团和兰诺·萨拉上校的第九旅团承接下来,抛开直接隶属于路昂·伯顿子爵的第十旅团,卡诺的第八旅团和休斯敦少将的部下则只被安排了后方接应的位置上,除了西防军第三师团是被路昂·伯顿子爵客气请去休息以外,第二师团的统领并不是怎么喜欢卡诺·西泽尔这位新进的部下也就可见一斑了。
“真是可惜,明明是大人的心血啊!”
维拉山口的黄昏浸在一片深浅不一的落日红里,营帐前有井然有序的队伍来来往往,红色底子的黄金狮子旗半卷着斜斜倾倒在猎猎的风里仿佛红色海洋压抑着汹涌的波涛。
第八旅团的副官贝伦卡·菲尔纳中校站在自家营帐前看各个队伍按部就班的起拔,突然悠悠的道了句。
“如果是以我的名义的话,恐怕军中各位大人都不会信服吧,也许连路昂大人都不会支持。”卡诺·西泽尔双手负于身后,冰蓝的眸中含笑,“何况,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成果,维迪亚上校也费了不少心思。”
“即便是被放在无足轻重的位置上也没有关系么,那本该是您的武勋啊,大人?”
贝伦卡·菲尔纳德年纪要比自己的年轻的主官来得大,出身下级贵族的他是以自己的武勋升到现在这个阶级的,到目前为止对于这位空降的年轻上司依然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言语上恭敬之中还微带了几分戏谑的挑衅味道。
卡诺·西泽尔回头看他一眼,淡淡的收回目光:“武勋成就的只是生者的荣光,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挽回死者的生命。”
副官犀利的眼神一凛,继而缓下来。
“您真是个仁慈的人。”
如果是柯依达·阿奎利亚斯在一定会说“妇人之仁”吧,卡诺苦笑一下,明明已经默认了武勋和地位只能通过流血来获取这样一个不变的真理,却依然受到人道主义的束缚,这是否就是向菲利特这样的纯粹军人的悲哀?
用眼睛的余光瞟到部下微微变化的脸色,便依稀能够猜到他心中所想,对于低阶军官来说能够有一个好的上司恰恰便是生命的保障,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并不相熟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那样不可靠的感觉吧?
卡诺·西泽尔容忍了这种不信赖感觉的存在,但并不准备让它长久的持续下去,战场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敌人不会因为身上的血统有多么高贵就输给你,而卡诺·西泽尔对于自己的实力多少还是有着足够的信心的。
眼见一轮如血的红日渐次沉入地平线下,空蒙的暮色四合,凄迷的色彩浸透整个渐次起拔的大营。
年轻的统领耸了耸肩回转身去准备整队起身,一瞬间山风骤紧猎猎的横扫过□□在空气里的脖颈。
清澈的冰蓝色眸子里有矫健的凶禽一掠而过的倒影,卡诺·西泽尔倏然回头,望着茫茫碧落里犀利精准的弧线,流露出些许惊疑不定的表情。
“大人,怎么了?”
“是猎隼!”卡诺的眸子沉如冰潭,“在北疆,经常可以见到冰族用它传递信息。”
贝伦卡的脸色微微一僵,显然领悟到了主官话中的深意。
“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了是吗?”
“是!”
“路昂大人呢?”
“这会儿估计也已经起拔了。”
“马上派出三路探撩打探清楚附近的情况,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派人通知其他几位统领,请他们小心腹背受敌。”
“下令第八旅团全体,马上开拔,一切号令听我指挥,违令者斩!”
一连串三道命令,卡诺·西泽尔一敛淡漠如风的笑意,紧绷的脸隐没在深浓色的暮色里边不清轮廓,只有清亮犀利的瞳仁在夜幕里炯炯的射入人的眼底去。
“是!”
贝伦卡·菲尔纳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隐约决出这位年轻的上司林然而不可犯的一面来。
冰族的猎隼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事态似乎正在朝不可预见的方向发展着,卡诺·西泽尔在黑暗中攥紧了拳头,一种不好的预感在黑夜如杂草般漫无边际的疯长着。
秋天西陲的夜色沁凉如水,一丝一丝侵蚀到人的骨头的里面去。藏蓝色深浓的暮色之下狭长的山路仿佛大地裂开的伤口,狰狞的向远处延伸。
帝都军各部在黄昏降临之际便调离了主要的兵力,有意无意的在山口的要害处留出一道小小的布防缺口和空荡荡的营帐。
入夜七点十分,叛乱军一彪铁骑很快突破几百名散兵游勇组成的封锁线,撕开一道血肉横飞的赤色通途绝尘而出,随后,仿佛撕开了堤坝一般,漫山遍野的叛军部队如潮水般汹涌而出,黑色的人影密密麻麻,仿佛黑色的火焰在山间熊熊的蔓延。
“不管帝都军在玩什么把戏,突破这道山口攻占前方的哈特市,就是我们的活路!”梅尔顿家族火焰纹章的黑色标旗之下,一名少将军装面色阴沉如鹰隼的中年男人冷冷举起军刀,“否则,这里就是我们的死地!”
“那就在这里安息吧,佩瑟罗·梅尔顿阁下!”
凛冽的山峰如刀裹挟着雕翎劈面而来,惊慌的叛军统领一记军刀拨落白羽,抬头已见前方熊熊的火光赫然映亮整个藏蓝色的天空,帝都军红底金纹的黄金狮子旗漫山遍野的招展,几欲耀花人的眼睛。
“帝都军?”
“第六旅团科恩·林顿少将,多多指教了。”为首的壮年军官冷冷一笑,杀意充弥了眼角。
“叛乱军已经全部进入我军埋伏圈,科恩·林顿少将已经发起第一轮攻势!”
“第七旅团、第九旅团两翼到位,已全面封锁叛军退路!”
“叛乱军阵脚已乱,科恩·林顿少将下令骑兵冲锋!”
夜风长吟,夹杂着厮杀中惨烈的喧嚣,战马酷烈的悲鸣,以及借助狂烈的山风肆无忌惮疯狂舔舐原野的火焰,顷刻将这片昔日茫茫碧草的山原化作一片修罗地狱,两军交战的将兵黑色的军装与横流的鲜艳液体在天光下荒凉的原野上不断描绘着浓艳凄烈的血色涂鸦。
临近山颠高处所一面硕大黄金狮子旗下的临时指挥部,路昂·伯顿子爵在直属第八旅团的护卫下冷冷的注视着脚下流血千里的凄惨图像,挥挥手示意探撩退下,另一拨探撩很快接上。
“大人,第七旅团奇斯·拉德男爵下令投入战力!”
“休斯顿·科尔少将率本部人马在右后方待命!”
“第八旅团呢,还没有到位么?”
“已经起拔,应该正在途中!”
“就算是后备部队,也没有迟迟不到的理由,派人去催一下!”
微微皱了一下眉,路昂·伯顿的脸上的不快因为火把的缘故更加显得清晰。
维迪亚·埃伦微微皱了一下眉,手指扣起,触碰束在腰间的长笛,触感冰凉。
第八旅团的通讯兵便是在这个时候抵达临时指挥部。
很明显的看到了上司脸上不善的神色。
“第八旅团何时可以到位?”
“卡诺大人已经下令起拔,其余的事情下官不知。”很年轻的下阶兵,触及上司冰冷的目光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却依然壮着胆子往下讲,“下官是奉卡诺大人之命前来传信,我部发现北疆冰族用以传信的猎隼,请统领大人下令各位大人留心冰族骑兵突袭的可能。”
“荒唐!”路昂铁青的脸色一变再变,“冰族骑兵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当桑河警备区时摆设么!”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十分钟之内不能感到这里与我会合,就治他延误军机蛊惑军心的罪!”
桑河警备区历来是冰族南下的必经之地,长久以来冰族铁骑也从未北疆沿线以外的地方出现过,所以即便是与北疆接壤,冰族骑兵从天而降的消息也是足以让人感到惊讶甚至荒唐的。
但如果这一次路昂·伯顿子爵认同或者仅有那么一点点地疑虑和相信,那么这一次战役的结果是否就会有些许改变了呢?
这是后世的史家们时常会想到的问题。
维迪亚·埃伦男爵是当时唯一一个提出附和论调的人,但以他当时的身份,所能做的也仅限于“参谋”了。
“大人,卡诺上校毕竟有过在北疆作战的经验,他的话也许未必是空穴来风。”
“维迪亚上校,就算桑河警备区失守我们也不可能没有消息,仅仅凭借几只飞禽就断定冰族骑兵的动向也未免太轻率了。”碍于对方的身份,路昂没有再说下去,冷眼打量山间混战的敌我双方军队,“叛军已经处于下风,下令科恩·林顿少将发起总攻,两翼全部扑入,务必生擒敌酋!”
话音未落号角声已起,激昂的嘶鸣将深浓的夜幕撕裂出一道一道伤口,刺激着厮杀中战士奔腾的血液在下一秒便如旭日一般喷涌而出。
叛军阵形在帝都军的包围下逐渐压缩,黑暗里仿佛一块丑陋的伤疤。
“大人,虽然两翼已经投入,但是看起来科恩少将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