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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颤抖地将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 眼泪滑下眼眶,掉在了宁则然的手臂上。她难以自抑地抽噎了起来:“你爷爷……怎么这么狠……为什么要这么凶地打你啊……”
滚烫的泪水抚慰着宁则然,那久违的肌肤相贴的感觉更是让人受用。
宁则然有点飘飘然了起来,这样为他梨花带雨的言菡真是既让人心疼,又让人暗自得意。
抬手擦去言菡的眼泪,宁则然低声道:“好了,别哭了,我爷爷就爱棍棒教育,以前打起来还要狠呢,现在年纪大了,拐杖有点拿不动了,别看我包得粽子似的,那都是为了吓唬他们几个老人家,看上去越严重,我爷爷才会心疼……”
旁边传来“噗嗤”一声,宁霁然乐了:“哥,我想去告密了。”
宁则然冷冷地瞟了过来:“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宁霁然看了看言菡,觉得胆壮了壮,自从大哥和言菡在一起后,好像添了几分人间烟火味,不再是那个石头一样冷硬的大哥了。他比手画脚地道:“小菡,你别看他现在神气活现的,那天被爷爷打的时候脸都白了,手臂都折了还硬挺着不说话,那个叫做狼狈啊,我真该拍下视频来给你瞧瞧……”
言菡紧紧地揪着宁则然的衣袖,脸色都白了。
宁则然轻咳了起来,无奈地道:“你够了没?别吓小菡了。”
笨大哥,当然说得越惨,言菡才会越心疼。
宁霁然瞟了言菡一眼,觉得自己放的料够足了,这才知趣地道:“好好好,我自动消失,留给你们二人世界卿卿我我,”他站了起来,顺道狗腿地拍了一下大哥的马屁,“爷爷那里我去盯着,放心,一有风吹草动就给你报信。”
宁霁然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四目交接,空气中顿时有些旖旎了起来。
宁则然抬了抬下巴,示意言菡上来,这么多天没见,他很想他的小白兔。
床很宽大,足足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躺,言菡迟疑地看了看门。
“不按铃没人会进来,”宁则然哑声道,“快过来,让我抱抱你。”
言菡乖巧地地靠在了他的身旁,哭得红红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忧色:“你别动了,到时候骨头正不好就麻烦,我抱着你就好了。”
“那你抱着我。”宁则然从善如流。
宁则然的肩宽,言菡的手臂有点困难地搂住了他的肩膀,感觉有点新鲜。
以前都是宁则然抱小鸡似的抱她,现在换着她抱了,好像感觉一个大型的宠物搂在了怀里。
这几天久久不能安放的心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处。
这是她的男人,非常认真地、严肃地在为两个人谋求一个幸福的未来,她愿意信任他,把自己的一切都交托给他。
“亲亲我,要不然我忍不住了。”宁则然在她耳边低语。
那熟悉的温热气息流淌在了眉梢鼻尖,言菡的心里发热,脸上一红,却还是顺从地侧过脸来,在他的耳廓上先亲了一下,随后在脸颊上摩挲了片刻。
那双单眼皮就在眼前,她情不自禁地往上凑了凑,想去亲吻宁则然的眼睛。
宁则然不自然地偏了偏头,不痛快地道:“别亲那里。”
言菡愕然:“为什么?”
宁则然有些憋气,好一会儿才闷声道:“我哪儿都比这眼睛好看,你干什么非喜欢它?”
“可我就是最喜欢它啊。”言菡软软地道。
宁则然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也顾不得自己的颜面了,悻然道:“曹一杉也是一双单眼皮,现在单眼皮简直泛滥,眼睛小一点神气都没有,我看没什么好喜欢的。”
言菡呆了两秒,忽然一下恍然大悟:“难道你以为……我还惦记着曹一杉,这才喜欢你的单眼皮?”
宁则然的心里又酸又涩,却还装着不在意的样子道:“没事,慢慢忘了就……”
唇一下子被堵住了,言菡温柔地吻住了他,和从前的轻啄不同,言菡扣住了他的脖子,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宁则然被这样的投怀送抱惊得呆了呆,他的左手还没法动,只能右手扣在言菡的腰上,享受着这青涩的挑逗。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菡气喘吁吁地松开了手,她的脸颊酡红,她的眼神热烈,她的声音缱绻。
“则然,我现在喜欢的是你,我和曹一杉,都已经过去了,在我眼里,你的眼睛和他一点儿都不像,你皱起眉头的时候,有一点内双,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言菡一口气用了三个特别,然后,她的声音顿了顿,轻却真挚,“则然,我爱你。”
宁则然屏住了呼吸。
他等这梦寐以求的三个字已经等了很久,今天终于从言菡的口中吐出,落入了他的耳膜。
脑中仿佛炸出了七彩的烟花,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言菡知道他的单眼皮有内双。
这么说来,她以前一直眷恋地亲吻他的眼睛,根本和曹一杉没有半点关系?
她喜欢的,自始至终就是他。
“小菡,你再说一遍。”他低声道。
言菡嗔了他一眼,却不肯再说了,只是环住了他的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摩挲着。
“你不会是看我被爷爷打得可怜,特意来哄我的吧?”宁则然忽然有点患得患失了起来,狐疑地问。
言菡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闷笑了一声,妥协了,一口气说了七八个“我爱你”。
宁则然心花怒放。
如果被揍一顿能换来羞涩的小白兔这样热烈的表白,他愿意每天都被揍上一顿。
感谢爷爷。
感谢拐杖。
两个人在病房里腻歪了一阵,护士和医生来查房了。
宁则然身上后背上都有被拐杖打的淤青,不过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最严重的就是左手臂肘关节脱臼,送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骨折了,把齐彦茹吓坏了也气坏了,听说是脱臼才放下心来,当即让医生打了重重的石膏,本还想在腿上也打一个,拍照去吓唬一下老爷子,还是宁则然劝了才作罢。
据宁霁然和宁徐然的线报,这两天老爷子也有点后悔,假装无意地问起过几次他的情况,不过,表面上却还是吹胡子瞪眼的,说要不认他这个孙子了。
言菡有点忧心,这阵子正在宣传《拂晓》,她虽然是个女配,可曝光率却不少,再加上网络上那些沸沸扬扬的混战,会不会让宁浩中对她更加没有好感?
“没关系,爷爷那里我会解决,你喜欢的事情,你就去做吧。他不上网,也不会有人胆子大得去他面前嚼舌根。”宁则然表现得十分大度。他刚得了表白神清气爽,恨不得今天就把石膏拆了,就可以和言菡做一些不可言说的美妙事情。
“真的吗?”言菡的眼里闪闪发亮。她虽然并不在意能不能当成明星,但是《拂晓》却是她花了心思用心拍的,当初为了仔细体会玉蝶这个角色,她特意下了很多越剧的视频,还和剧组里的越剧指导一起边拍边学了很久。而且,《拂晓》是整个剧组的心血,她有这个义务和剧组一起为之努力。
“当然是真的,”宁则然傲然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言菡忍住笑,在他脸上用力地“啵”了一声:“那听说我们剧组下个月就要线开始下宣传了,西行说了,到时候可能要往外地跑。”
宁则然的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的豪言放得有些早了。
周六的时候,第一轮片花放了出来,仅有短短的三分钟时间,播放率却在两天内超过了百万。
庄西行将龙轶、玉凤刚烈的反抗和玉蝶阴柔的阴奉阳违剪辑在了一起,刚与柔、反抗和顺从在这三分钟激烈冲突,最后玉蝶在漫天的梨花下边唱越剧边跳惊鸿水袖舞,凄凉中让人惊艳。
庄西行和蔡芸是老戏骨了,表演当然可圈可点,两家粉丝率先刷爆了官博,小盐巴们被淹没在了西瓜和云彩的赞美中不见踪影。
到了第二天,两家粉丝的战斗力稍稍减弱了一点,言菡这里却爆了。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那个要“直播吃屎”的营销号,他第二天开了一场直播,预告是吃屎,赢足了眼球之后,当天直播他吃了自己的一张照片,指天发誓从前的自己就好比是一坨屎,吃掉之后重获新生。末了放了一段言菡微博图文的剪辑,配上了官博发的言菡的片花,正式宣称从此黑转粉,拜倒在言菡惊才绝艳的石榴裙下,成为最忠实的小盐巴。
不得不说,这个营销号还是有水平的,危机公关非常成功,他原本快要人气尽失的微博马上被扭转,他的粉丝赞他一句有担当、知错能改;围观群众看够了热闹哈哈一笑继续吃瓜;小盐巴们收获了一枚强大的同好,也就不再口诛笔伐了。
为此,官博的片花点击直接破百万。
与此同时,十一月初庄西行携蔡芸、程尔钰参加《拂晓》送选的电影节,一周后的凌晨,网络各大影视官媒、影视大v、无数粉丝刷爆了热点,《拂晓》获得该电影节的金葵花奖。
该电影节素来注重艺术和商业在电影上的结合,在全球电影节极具影响力,名导程英十二年前在该电影节夺得一次金葵花奖之后,国内电影人屡次参选,却一直都未能在电影节上再次夺魁,这一次《拂晓》的获奖,给所有的电影人都注入了一枚强心剂,网络上几乎沸腾了,颁奖时评委会主席寥寥数句的颁奖词被转了十几万:在这部影片中,我们看到了庄西行导演所展现的惊人才华、蔡芸小姐和程尔钰小姐炉火纯青的表演以及全体演职人员几近完美的付出,尤其是言菡小姐的那一段越剧绝唱,让我们看到了神秘东方无与伦比的美丽。
宁则然看着这来势汹汹的热潮,真有点后悔了。
他的小白兔,好像要跳出他的掌心,被更多的人觊觎了。
第84章 虎尾兰(一)
今天冬天冷得很快, 刚入十二月,冷空气就来了两拨,温度上蹿下跳的,这两天索性直降了十多度。
温香软玉真的很考验意志力, 一大早的, 生物钟已经准时叫醒了宁则然, 可他却抱着怀里的小白兔,半点没有起来的意思。
安苑里的这套公寓,别的都还勉强看得入眼, 唯一让他不适应就是这间主卧,衣帽间不够大,卫生间的浴缸小得只能装得下他大半个人, 泡个澡还得蜷起脚来。
他一直想让言菡搬回别墅去, 可言菡却很为难,以前是宁浩中不在意他们俩的关系,她暂住在别墅也无伤大雅,可现在宁浩中这么明确地表示了反对,她要是搬过去岂不是直接挑战老爷子的权威?到时候爷孙俩闹得更僵,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言菡说话还是那么柔柔的轻轻的, 可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
提起爷爷,宁则然也是十分无奈,两个人互相僵持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宁则然伤好以后,回过老宅几趟,宁浩中爱理不理的, 不过总算不动手了。但无论谁在宁浩中面前一提这事的头,宁浩中都一律毫不留情地加以训斥,连名字都不想听,言必称“那个女人”,只要他活着一天,就别想那个女人进宁家的大门。
幸好,言菡现在才大四,他可以有时间和老爷子慢慢磨。
怀里的人动了动,宁则然低头一看,言菡的眼睫颤了颤,迷蒙地看了他一眼,又重新闭起了起来,只是半梦半醒地“唔”了两声。
宁则然明知故问:“一起起来陪我跑步吗?”
言菡抱紧了被子,下意识地连连摇头。她只不过在睡梦中感觉到今天该起的宁则然还没动静,就醒了一醒提醒一下,才不要起来锻炼呢。
有两次宁则然把言菡拖起来晨跑过,可是言菡实在不适应这样剧烈的运动,跑的时候走走停停花了比平常多大半的时间不说,接下来一整天都因为早上的运动过量有点萎靡不振,最后宁则然也只好放弃了。
提醒完了,言菡又睡过去了,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被抱在怀里,眯着眼一看,宁则然还是半撑着脑袋看着她。
她有点醒了,往那个怀里钻了钻,迷糊着问:“今天不运动了吗?”
“我想换个运动的方式。”宁则然哑声道。
“唔。”她随口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酥麻从骨髓中传来。言菡低吟了一声,瑟缩了一下身体,想要逃开这扰人清梦的源头。
手脚被按住了,她动弹不得,那酥麻之意从下往上,一路蔓延,最后忽然顿住了。
身体中的火被撩拨了起来,她忍不住蹭了蹭,睁开眼睛一看,宁则然已经伏在了她的身上,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的脸一红:“你干什么呀……”
那声音带着初醒的惺忪,娇媚得仿佛清晨第一滴露珠。
“运动。”宁则然言简意赅地总结,吻住了她的唇,身体力行地贯彻了晨起锻炼的良好作息。
运动完毕,宁则然神清气爽地洗了个澡去晨跑了。言菡补了个觉,这才彻底醒了。
手机提醒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天,宁则然这一闹都给忘了,今天她有很要紧的事情,《拂晓》的第一场线下宣传见面会要在北都财大举行呢!
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言菡洗漱完毕飞快地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子,手里抓了一袋牛奶,含糊着道:“则然,我先走了。”
“干什么去?”宁则然慢条斯理的问。
“下午一点的见面会,我昨天和你说了,”言菡解释道,“我们剧组一起到西行的工作室集合,化妆、演练,还有各种注意事项,听说大学生们提的问题都特别刁钻,公关部的给我们准备了好多份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