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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老爷忙问:“却是谁家?”那媒人便道:“说起这家,柴老爷也是知道的,便是城外陈家,祖上可是出过大官的,远的不说,陈家老太爷不还任过咱们县里的主薄,现如今告老在家颐养天年,陈家老爷虽说没得个一官半职,好歹也中过举人,浑家还是咱们县太爷的表侄女,跟咱们县太爷一个姓,虽是远房的亲戚,这亲里套着亲呢,膝下一子一女,若论家俬田产,自是比不得您府上,却莫忘了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也有些底子,旁的不说,单说他家这个姑娘,可真真百里挑一的妙人儿,跟着祖父念了几年书,识文断字,做得一手好针指,绣的帐子,做的鞋,真叫一个巧 ,又生了个如花似玉的模样儿,一双脚裹得的小小,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比那画里的仙女还好看呢,最难得性情稳重,虽说比少爷大上一岁,可俗话说的好,女大一抱金鸡,娶了这样媳妇还不擎等着发家……”

那媒婆舌翻莲花,死人都能说活,柴老爷听着旁的还罢了,只听说性子稳重,识文断字,便先中意了七八分,转念又想,自己中意不成,世延这个孽障,他不点头便娶了家来,也敢把人休回去,白等让他远远相看了,方成就婚事。

再回头说这郑桂儿当初勾上柴世延,两人携手入榻,待脱了衣裳,瞄见柴世延身下那驴大的物事,先自一喜,春情涌动,与柴世延云雨一番,得了真趣,心里爱上来,便想与他做个长久夫妻。

存了此心,暗里使她娘扫听了柴府种种,闻听柴府里的大娘子,最是个温克性儿不理事的,才松了心,愈发使手段拢络柴世延,恨不得事事依着他,尤其这枕席之上,次次由着他折腾。

先头柴世延贪着新鲜,倒是隔三差五便来,自打过了二月二,便来的少了,这一晃,竟有半月不见影儿,郑桂儿怎不心焦,还想着窝盘住他,纳了自己进府,终生有靠,日后再得个一男半女,还愁什么。

想他那府里,如今连妻待妾不过三个,陈玉娘不理事,权当个摆设,二房不过一个房里的丫头,有甚手段,新娶的三房,董二姐虽是粉头,她也曾照过一面,哪里及的自己标致,便论手段,自己又何曾输了她。

便使家下小厮在陈府外守着,瞧见柴世延往庙里去,便忙着梳妆打扮,吩咐灶上置办了一桌齐整酒食,让她娘半道拦了柴世延家来。

在屋里远远听着马嘶,便忙迎了出去,柴世延迈脚进来,她已盈盈然福下身去,一双妙目勾了他一眼道:“爷这一向少来,可是奴服侍不周,恼了不成。”

柴世延见她今儿打扮的不同往日,想是刚沐浴过后,并未戴冠而,满头青丝只松松挽了个髻,鬓边插了一支大红牡丹,映着一张粉面,眉眼如画,娇艳无双。

往下瞧,眸光暗了暗,这样的天儿,虽在屋里却仍有些寒意,这妇人却仿佛不知冷般,腰上系一条藕色薄绢儿裙,外罩着白纱衫儿,透出里头绣牡丹的肚兜,酥胸高挺,皮肤腻白。

柴世延见到此处,不免燥火上涌,哪还顾得什么,几步过去把她按在明间的八仙桌上,伸手扯了她裙儿,便入将进去……

这妇人旷了几日,早便挨不住了,被柴世延入的,哼哼唧唧淫,声浪,语不绝,真比那院中粉头还荡了十分去。

一时事毕收拾了坐与外间,放桌摆了酒菜上来,郑桂儿只穿一件小衣绢裤儿,露出白嫩嫩的身子,与柴世延并肩跌股坐与一处,递酒布菜好不殷勤。

吃过三巡酒,郑桂儿软着身子挨在柴世延怀中,幽幽的道:“那老头子去了,丢下奴这般青春年少,守着这么个空屋子,何时是个头,奴还道这一生命苦,落得这么个凄清结果,不想得爷眷顾,成就好事,奴这身子既给了爷,便跟爷成了一条心,望爷莫嫌奴容貌丑陋,且让奴有个安身之处,也好做个长久夫妻,奴便死也无憾了。”

说着,挣起来,跪在炕头,一个头磕将下去,两行珠泪滴滴答答,顺着腮边滚落,好不惹人怜惜。

柴世延本没想纳她家去,此时也不禁有些意动,伸手扶她起来,搂在怀里道:“如今你尚在热孝之中,此事确需从长计议才好,爷纳你进府不难,只这名声也要顾及些。”

郑桂儿见他松了口,欢喜不胜,忙道:“那老头子虽说去了,却留下一处买卖,便没多少现银,却有些好东西,能典卖些银钱,爷若纳了奴去,这些便权当个嫁妆,悉数与了爷。”

柴世延哪里不知高老头的药铺是个赚钱的营生,早恨不得算计在手,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得人,又得买卖,岂不是桩大便宜,待要就应,忽想起家中玉娘。

为着董二姐已生嫌隙,若再纳了郑桂儿,不定连夫妻的情份也去了大半,柴世延心里还是敬重玉娘的,虽有些无趣,毕竟是结发夫妻,当初也是自己亲眼相中的人儿,与这些旁的女子自是不同。

想到此,便道:“这事须当问了我那浑家才是。”

郑桂儿一听,忙道:“闻的大娘子最是好性儿,还望爷牵线,让奴进府给大娘磕个头,也是奴的一番心意。”说着温软的身子在柴世延怀里蹭了蹭,玉手伸去,在他腰间的汗巾子上拨弄几下,拽了去,从腰间滑进去,攥住那裆中之物,缓动几下,那物事便跳脱起来,硬如铁石……

郑桂儿凑在他唇上砸,吮片刻,浪笑一声道:“爷只不丢下奴,奴情愿跟着爷当牛做马,铺床叠被……”说着俯了身子下去……

柴世延倒是任她作为,自己斟了一盏酒边吃,边瞧着她跪在自己身下,轻启朱唇品弄玉箫,倒真比那董二姐还精于此道,被她弄的爽利非常……

正在美处,忽瞧见窗下仿似平安的影儿,便弃了酒盏,伸手抓住郑桂儿头发,按住,狠力入了数十下,直入的郑桂儿津唾直流,呜呜声不觉,才泄在她嘴里……

那郑桂儿虽说被他弄的两腮酸痛,却也极力忍着,舔,弄几下,吞入腹中,又伺候着柴世延,净了身子,洗了手脸,重新换了衣裳坐下。

柴世延这才问了一句:“外头可是平安,赶是家里有了事不成?”

平安这才道:“回爷的话儿,是娘让奴才与爹送了信儿来。”

柴世延愣了愣,只因这一向跟玉娘有了嫌隙,夫妻间平日见了,只不痛不痒说上两句,他便出来寻乐荒唐,也不见玉娘再劝,心里也知,如此下去不是道理,奈何他有意俯就示好,玉娘只是不理,夫妻才越发生份起来。

这会儿忽听玉娘遣平安送信来,忙唤了平安进来,平安不敢抬头,只把袖中那一纸签文递在他手里。

柴世延打眼先瞧见这个相思扣,便是一喜,扫了眼郑桂儿,郑桂儿知意,寻个托词出去了。

柴世延打开一瞧,见是一首曲词:“繁花满目开,锦被空闲在,劣性冤家误得人忒毒害,前生少欠他今世里相思债。失寐忘餐,倚定着这门儿待,房栊静悄如何捱。”

作者有话要说:

☆、似嗔还恼

要说玉娘自成婚便是个冷性儿,又素来端庄,哪会由的柴世延胡乱,想柴世延从十五六上就在院中来去,风月中不知打了多少个滚,虽未成亲,早跟房里的丫头不干净,外头院中也蓄了几个粉头婊,子养着。

那些粉头瞧得是他腰上的银子,哪里能不依着他,紧着他的性儿如何荒唐也顾不得了,房里的丫头,自来就是服侍他的,还不他想怎样便怎样。

待娶了玉娘进门,先头新婚燕尔,虽玉娘性儿冷些,柴世延涎皮赖脸凑上去,也还耐着性子,日子长了哪里还有此等耐烦心,且玉娘又不知顺着他的性儿哄他欢喜,反倒冷言冷语跟他顶着,就为着个董二姐,竟是跟他说话都淡淡的,弄的夫妻生份。

柴世延心里不郁,就算心里想着夫妻和顺,奈何被妇人惯足了性儿,如何拉下脸去俯就,一日两,两日三,越发冷了心,若按心里,也着实悔呢,当初被董二姐缠住身子,不知怎吃醉酒应下纳她进门,却伤了夫妻情分,故此,虽纳了董二姐进门,因跟玉娘存了嫌隙,却也有些迁怒董二姐,不大去她房里,倒是院中跑的勤快,做出个荒唐行径的样儿,是想着玉娘瞧不过眼,开口劝他一劝,趁机也好重修旧好。

哪想玉娘竟似视而不见,后勾上郑桂儿,更不大着家,虽如此,心里还是惦着玉娘,昨儿还想,怎生想个法儿才好,不想今儿玉娘就遣平安送了这一纸签文来。

待瞄见上头这首曲词,思及新婚之时,何等缱绻,纸上的字句,分明都是玉娘含怨倚门盼他归家的影儿。

想到这些心里更是愧悔难当,哪里还坐的住,折好签纸小心放于袖袋之中,吩咐平安与他拿衣裳。

郑桂儿在外头听见动静,忙掀了帘子进来,见他要去,忙上去道:“爷这才来了没一会儿呢,怎就要去,可见是桂儿服侍不周的缘故。”扭着身子贴在他怀里,软语殷勤相留。

柴世延这会儿心里都是玉娘,哪还能把郑桂儿瞧在眼里,却怕她纠缠上来,耽搁了时候,未若哄她一哄,倒爽利。

念头至此,便搂了她在怀,凑到她唇上砸了几声道:“你家大娘是个稳妥性儿,轻易也不使人唤爷家去,既送了信来,必是有大事裁度不定,你拦着爷,倒耽搁了事,横竖你我也不在此一朝一夕,日子长远着呢。”

这末了一句话,正说在郑桂儿心坎儿上,郑桂儿如今求的可不就是一个长远,这会儿听他说起,便觉有了指望,也知柴府里事多,自己留下他不妥,便盈盈然一福道:“有爷这话,奴什么心放不下,盼着爷莫忘了今日之言,奴这里倚门候着爷的信儿呢。”说着俯下身子半跪在地上,捧了他的鞋用帕子抹去鞋上尘灰,与他穿在脚上,又起来从平安手里接了衣裳,仔细服侍他穿戴妥当,送着他从后头角门出去。

眼瞅着他上马去的没了影儿,才回转来,进了屋她娘忙问:“可应了纳你之事?”

郑桂儿道:“虽未应的十分,总也有八,九分了,倒是他家大娘,早听的是个好性儿,不大管事,怎这会儿巴巴写了信儿让平安送来,如今我倒不怕别的,就怕他家大娘眼下容不得我,这一番心思计量却成了空。”

她娘听了笑道:“你倒愁这些作甚,他家大娘子连院中粉头都容在眼下,难道你连个粉头都不如了,依着娘,莫胡思乱想才是,只你若进了柴府,这性儿却要收收,便他家大娘好性儿,若被她拿住了短儿,告诉了柴大爷,柴大爷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平日千好万好,真惹恼了他,收拾的你是死是活都难说了。”

郑桂儿瞥了她娘一眼嗔道:“让娘说的,女儿也太没算计了,真进了他府,自是做小伏低哄着大娘些,待站稳了脚再说日后,哪里一进去就狂三诈四,没得给自己招恨呢。”

母女在这里算计不提,再说柴世延,心里想着玉娘,恨不得一脚便迈进家去,这一路更是快马加鞭,到了柴府大门,翻身下马,马鞭子甩给平安,过二门直奔着上房而来。

进了院,也不理会上来行礼的婆子,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掀帘子进去,刚一进去,玉娘已迎将出来。

自使了平安去送信儿,玉娘在炕上独独坐了一会儿,才让秋竹重开妆奁,于花盒之中捻了那朵大红牡丹在手,簪与鬓旁,对着铜镜端详半晌儿。

粉面上匀了香粉,挑了胭脂在手,涂在唇上,再瞧镜中之人,竟仿似有些不识了,玉娘恍惚还记得,当年新婚,兴致来时,柴世延与她梳头簪花,往往梳到一半,便凑上来吃了她唇上的胭脂,搂着她温存不放,转瞬便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若如此,能保得安生一世,她也不想再费心思,却思及那个凄清之夜,玉娘只觉彻骨冰寒,如今重新来过,她若再落得那般下场,岂不枉费了老天之意。

“大娘,换哪件衣裳?”

秋竹见主子有心拢络爷,忙着去开箱找衣裳,要说大娘,这模样儿身段儿,便不打扮都拔了尖,真装扮起来,又岂是那些旁的妇人能比肩的,只往日大娘与爷赌了真气,冷了心肠,任自己劝了几回,也不见回转,如今好容易想的通透,秋竹更是分外欢喜。

想这男人哪个不是吃软不吃硬的,娘略软着性儿哄上一哄,夫妻哪有隔夜仇,拢了爷的心,待生下一男半女,依傍在身边,外头多少勾魂的又怕何来,大娘通透,什么理儿不知道,只这些年,却钻了牛角尖,如今看开,可不眼望着顺遂日子呢。

玉娘想着柴世延最喜她穿艳色衣裳,便指了指秋竹手里那条裙儿道:“这条裙子倒配我鬓边的牡丹花儿。”秋竹服侍她系在腰上,对着镜子理了理云鬓,刚收拾妥帖,便听见外头见礼的声儿。

玉娘虽不喜逢迎,奈何如今也无他路可走,起身迎将出去,见了柴世延刚要见礼,早被柴世延一把搀住臂膀,攥了她的手在掌中摩挲片刻,温声道:“你我夫妻,何用这些虚礼儿,倒越发外道了。”拉着玉娘的手,进屋坐在炕边上,忍不住就着窗外光亮细细端详打量。

瞧得出刻意装扮过,粉面施了香粉,唇上胭脂涂的更好,趁着一张小脸儿白里透红,两道细弯弯眉下,一双秋水明眸瞅着自己,虽仍有些淡,眼底却仿似带着几分隐约的情意,上身儿穿着家常的白衫儿,下头却是一条大红织金挑线裙儿,裙下金莲藏于绣鞋之中,似露非露,映着鬓边一朵大红牡丹花,这腰肢儿,这身段儿,真真说不出怎样好看。

柴世延不由想起郑桂儿,刚也是如此一身白衫儿红裙儿,鬓边簪一朵牡丹花,不比不知,这一比便有了高下之分。

玉娘见他直愣愣盯着自己,眼珠子都不错一下,便心里含怨,也不觉粉面透红,柴世延见她晕染香腮,更添了十分姿色,半边身子不觉酥在那里,起身过去,挨在她边上坐了。

只他一近,玉娘忽闻见她身上的脂粉气,不禁微蹙蛾眉,忍不住推开他,柴世延不想她推开自己,定定瞧了她半晌,脸色有些沉。

玉娘知他性子,目光闪了闪,红唇微勾,似嗔似恼的道:“也不知哪里鬼混了家来,一身酒气,快离了我这里去,莫惹我说出什么难听的来,到时大家脸上不好看。”

想玉娘自嫁了他,何曾有过如此时候,便新婚时,也未见与他调笑一二,不想如今却跟换了个人一般,本就姿色过人,以往却有些木呆,如今这般,添了几分娇俏在内,竟说不出勾魂,直勾的柴世延,心里又酥又痒,恨不得当即便把她按在身下,爽利的消受一回。

想着,手已经上去搂她香肩,不方被玉娘避开去道:“可让我闻的清楚,不止酒气,不知与那些粉头怎样厮磨胡乱,这脂粉气真真呛人,我不消说你甚么,便偷吃了,也不记得擦嘴,回回带了幌子家来,爹娘在时,为你这个毛病,可也没少生气,怎就改不过来,便你心里没了我也还罢了,可你纳了家来的二姐,成日倚门巴巴望着,你怎也不心疼,我也知,劝你更招了你的恼恨,倒不如由着你的性儿混闹下去的拎清。”

这番话以往玉娘也曾说过,却冷声冷气,说出来听在柴世延耳里,哪里听得进,直当了耳旁风,今日玉娘这似愁似怨的说出来,柴世延倒真听进了几分去,又听得她话音中带着几分酸意,心里一软,不禁笑道:“怎知爷心里就没玉娘,若真个没有,哪会接了玉娘那曲相思令,便忙不迭的家来,既家来,玉娘又不让爷亲近,却是为何?”

玉娘却哼一声,白了他一眼道:“在外也不知与多少妇人死缠鬼混,哪里还稀罕家下里的妇人,叫你家来不为旁事,且想着总在外头吃酒耍乐,你这身子还要不要,虽如今壮年不当事,可知来年如何?”

柴世延听了,心里更是一热,暗道,还是结发的夫妻,跟自己真心实意,旁的妇人只知淫乐无度,何曾为他的身子着想过。

又见玉娘有意无意扇着俏鼻,微微低头嗅了嗅,酒气惨杂着郑桂儿身上的脂粉味儿,是有些刺鼻,便道:“知道你不待见我这一身酒气,过会儿咱们再好生说话儿。”起身吩咐外头的婆子置办香汤,去厢房中沐浴更衣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宴三生跟夏二傻家的兔子耳朵童鞋的霸王票,破费了嘻嘻!不过这名字咋这长啊……

☆、初战告捷

玉娘瞧着柴世延出去,本要使秋竹拿了衣裳伺浴,秋竹却垂头道:“娘要抬举奴婢,本是造化,奈何奴婢不识抬举,倒枉费了娘的心意,奴婢该死。”

玉娘上一世临死想起生前,倒是最对不住自己的大丫头秋竹,未及操持她的婚事,柴家便败落了,秋竹成了无主之婢,让人卖在人牙子手里,后辗转听得卖与私窑之中,为保清白身子,一头碰死,真正疼的她如剜了心肝一般,只那时她自身难保,如何顾得上秋竹,可怜秋竹这么个衷实心实意的丫头,却落得如此下场。

玉娘的意思也不想把秋竹给了柴世延,只她不大猜得准秋竹的心思,今儿却有意试她一试,见她无意,倒暗松了口气,想柴世延这厮是个短命鬼,在外鬼混荒唐,末了落一个暴死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却牵累了柴府上下人等,好不冤枉。

柴玉娘见她不应,便把衣裳递在小荷手里,使着她去,小荷听了眉梢染上喜色,接了衣裳便去了外头厢房。

柴世延见小荷进来,目光闪了闪,让她伺候着洗了头发,便道:“你且去吧,爷这里不用伺候。”

小荷一怔,脸上暗了暗,不大情愿的出去了,秋竹正在廊下候着她呢,见小荷出来,倒颇有几分意外。

这小荷是年前娘才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先是想着绊住爷的脚儿,省得他总去院中,便特特挑了个拔尖的,过了年上,正好十四,生了一副齐整模样儿,刚来时,身子还有些没大长开,如今瞧来,却颇有几分袅娜之态。

她自己也有心思,平日进出,最喜穿紧身衫儿,对襟袄,胸前两团乳儿高高,更显腰身纤细轻软,把一双脚裹得小小,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勾起爷的眼色,每每在她身上逗留不去。

先想着,不定那日得个机会被爷收用,不想爷瞧上那董二姐,年前那一阵,成日在院中吃酒取乐,连家门都不识了,哪还想的起小荷,娘劝了多次,爷哪里肯听,白等把那董二姐纳了家来,惹的夫妻生了嫌隙,冷到如今,算着得有小半年光景了。

要说爷这心思也难猜,当初既因董二姐与娘闹了一场,不就是心里极爱,撂不下手的缘故,却不想纳进府来,也不过尔尔,去了一两趟,便丢开,仍外头院中寻旁的粉头耍乐,纳进来这个倒成了马棚风,也不知怎生个缘故。

娘可不正气爷这些,眼馋逗饱,没个足的时候,瞧着爷中意小荷,这会儿把小荷使进去,不就是为着成全爷,让爷受用一番,不想爷到把人赶了出来,真真让人越发猜不透了。

既爷不用小荷,秋竹便唤了两个老婆子进去伺候,自己去灶上,依着娘的吩咐,置办肴馔酒食,却也想着刚度着娘的意思,哪是真心回转,不定是无奈为之,爷前脚出去,后脚儿娘脸上的笑便落下来,倒更令人心酸。

只若依着娘以往的性儿,哪得个好,倒惹了爷的嫌,如今就盼着娘真想开了,拢的爷家来,夫妻和顺,比什么不强,也省得旁的妇人钻了空子去。

柴世延收拾妥当,已是掌灯时分,迈脚一进外间,便见炕上已放了桌儿,桌上酒菜饭食好不齐整,旁侧掌了明烛,烛火下盈盈笑颜,可不正是玉娘候着他呢。

柴世延何曾见过玉娘如此温柔顺和,倒似新婚时一般无二,勾起他的心思,哪还顾得什么,走过去紧挨着玉娘坐下,伸手就去拉她的玉手,被玉娘躲了,轻声道:“好生那边坐去,莫在我身上胡缠,在外头混了一日,还不知个累,缠我作甚。”

柴世延却最爱她这等拈酸吃醋的样儿,就着烛火细细端详她,见粉面上白红两色,一双明眸似恼似嗔的瞅着自己,真真说不出万种风情,哪肯就此放了她去,越发凑上来,揽着她的香肩,搂在怀里道:“我的好姐姐,便在外胡混多少日,世延心里也只一个姐姐,只姐姐之前见了爷,就冷下一张脸,倒让爷心里怕了,故此躲在外头,不敢家来,若姐姐早跟今日一般,便十匹马来拉,何曾拉得爷一只脚去。”

这话儿说的极顺溜,倒似说过多少遍一般,玉娘心里暗哼,嘴上却也不想轻饶他,挣开他,往炕里坐了坐道:“打量我真是个糊涂妇人不成,拿这等话儿来哄我欢喜。”

柴世延听了,忙道:“爷哪里是哄玉娘,你若不信,待爷赌个毒誓来听。”说着便真要发愿赌誓,玉娘却伸手拦了他道:“好好的,赌誓做什么,真应了如何是好。”

柴世延见她话里心疼自己,哪能不欢喜,顺着便攥了她的手在掌中,凑着往里坐了坐,玉娘抽了两下手,他却偏攥的紧紧,只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姐姐不容爷亲近身子,玉手让爷攥攥,也算安爷的心了。”

玉娘便红着脸儿由他去了,唤秋竹筛酒,秋竹这才打了帘子进来,瞧见爷跟娘两个并肩坐与炕上,分外亲近的样儿,暗暗松了口气,拿银莲花盅,斟满两盅。

柴世延正恨不得与玉娘两个亲近,哪容旁人在前,便接了秋竹手里的银壶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且下去吧。”

秋竹瞅了娘一眼,蹲身退了出去,把门口立着的婆子也唤去了外头,轻掩上明间的门,只在廊下候着,听里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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