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曲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看到站在大门外的白玉英,那怒气冲冲的样子, 孙虹眼睛立时瞪大了, 可不就是见鬼了。
她下意思就把门关上。
白玉英吃了个闭门羹, 那怒火就刷刷地往头顶上冲, 身子一撞, 门就被推开。
她虽然不干重活,可吃得好睡得好, 身子比别人太多, 又是气得狠了, 一下子就连人带门都撞开了。
孙虹往后疾退了几步, 差一点就要被砸到鼻子。
“你,你干什么?”孙虹色厉内荏地喊道:“白玉英, 我们可没惹你吧。”
“跟你没关系。”白玉英皱了皱眉,挥开孙虹,径直朝坐在书桌前面正放下钢笔的杨渝渝走过去。
“什么事情?”杨渝渝反应过来随手抽了一本毛选盖在桌子上,方才转身背靠在桌子上, 镇定地问道:“你有事要问我?”
不等白玉英点头, 又指了指外面:“我们出去说吧。”
白玉英眯了眯眼睛, 突然笑道:“好啊。”只是身子却是不动。
杨渝渝犹豫了一下, 朝孙虹递去一个眼神, 这才站直了往门外走去,经过白玉英的时候脚步不自觉放缓。
哪知白玉英一个劲步,掀起桌上的那本毛选。
“你干什么?”杨渝渝勃然变色,冲过去就要抢回来。
白玉英一个转身,背对着杨渝渝,瞄了一眼,就立时看向挡在孙虹面前的舒曼,那表情意味深长。
舒曼被看得莫名其妙,不由得走了过去。
白玉英笑了笑,手中的信立时被杨渝渝抢走。
她也没有去要回来,而是看着杨渝渝讽笑道:“要说这知青点里,就你最精明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话。”杨渝渝飞快地贴身放好手中的信纸,深呼吸一口,笑问:“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难不成就为了这封信?”
杨渝渝摇摇头,肯定地说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白玉英这人最不好管闲事了,即便跑到她面前说别人的坏话,她也不会理会,更不会反手去告诉别人。
不过这样的蠢事,杨渝渝也不会去做。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太清楚白玉英这个人有多清高了,清高到整个知青点没有一个被她放在眼里。不对,曾经还有半个,现在嘛?余光瞥见舒曼,杨渝渝又有些不确信,但很快又平复心底那股焦躁的情绪。
“你可说错了,谁耐烦你写给哪个小情郎。”白玉英说完也不管杨渝渝僵住的脸色,朝门外指了指:“听说你号召大家出份子?我就问你是真是假?”本以为那写着的东西和自己有关系呢,可不是自己也是别人了,但她来不是为了这个。
被指到的赵成紧抿着双唇,藏在背后的双手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整个知青点白玉英就是个特殊的存在,而杨渝渝的话,大概每个人的心里都为她存了一块柔软的角落。
如今猛地爆发出争斗,大夜晚的,谁又能听不见呢?
赵成和郭世宝是最先赶过来的,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堵住了门口,其他人就只能站在后面,听得到声音却什么看不见,里面具体发生什么全凭想象。
什么小情郎什么信,猛地一下子就跳到凑份子身上。
这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赵成的身上。
赵成紧握的拳头松开复又握起来,他听到自己轻笑的声音。“我还当时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事?玉英,你怕是误会了,杨渝渝是好心,我并未答应。”
“你倒是敢答应吗?”白玉英连连冷笑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赵成,心道自己当初可真是猪肉吃多了被猪油蒙了心。“再说我问的是不是你。杨渝渝,你告诉我,有没有这件事情?只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杨渝渝身子一僵,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垂下头,声音轻微地说道:“我是这么一说,可没想到大家当真了,其实也是我考虑不周,毕竟大家手头都不凑钱。”她这话说得十分真心,那样说只是习惯性的想法而已。
成了,自然感激她。不成,也不是她的问题。
只是杨渝渝忘记她面对的人是白玉英,不是别人。
“你错了,钱,我很凑手。只是凭什么要给你们?凑份子?难道还想请我去观礼不成?”白玉英讥笑的话语像极了连环的巴掌狠狠打在赵成的脸上:“要真有心意,我倒是愿意,就是不知道新郎官愿不愿意了?”
“什么愿不愿意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到时候喝口茶的事情。”赵成被打肿脸也得在白玉英面前强撑出面子:“凑份子一说就更不必了。杨渝渝是好心,白玉英同志你……你太较真了。”
白玉英撇撇嘴,还想说什么。
郭世宝笑道:“这事肯定是听来听去听岔了。赵成之前还和我说呢,他结婚后就住去土家坡,肯定不能要我们的钱。”凑份子总要有还的时候,可不住在一起,谁知道你哪天不见了,虽说知青点里人来人走地太过寻常。郭世宝这番话很难站住脚,但不知道为什么白玉英嘴唇微微蠕动着,却不再说话。
杨渝渝见状在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觉得委屈,她真的只是好心。
等白玉英如来时那样,带着人离开。
看着躲出去不见人影的孙虹,呆在寂静屋子里的杨渝渝,悲从中来,忽得趴在被褥上呜咽了起来。
须臾过后,红肿着眼睛坐回桌子前面。
另一边,赵成回去后,拉着郭世宝的衣领子质问他:“你刚才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搬走?”
郭世宝冷静地掰开赵成的手,反问他:“你不搬走,难道让涂小月住进知青点?还是你以为结婚你们两个还是各住各的?”别开玩笑了,涂家能答应吗?
至于让那个涂小月住进来,或许赵成之前还有一丝想法,那是最后没办法之下的退让,可经过白玉英今天这么一闹,怕是再不敢升起这样的念头。
郭世宝整了整衣领子,看着灯光下神色晦暗不明的赵成,好心提醒对方:“钱的事情,你也不用想了。白玉英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当初你……她是忍着不发。可如今呢,你手头上要真有钱,就等着吐出来吧。”还不如老老实实包袱款款地去土家坡
人走了,离得远了,才能真正断了念想。
郭世宝吐出一浊气,往门外走。
“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赵成突然问道。
郭世宝顿了顿,没回答,关上门离开。
赵成呵呵一声笑,笑着笑着就蒙上眼睛。
是谁做的到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哪怕心里不甘心,可这门婚事,他也不可能不答应。为了保证诚意,赵成还当着涂家人的面写信回了家里。按照涂家的说法,不在乎其他,可婚娶一事,男方至少应该准备聘礼方显诚意。
可家里哪有什么钱,他当初拿到分家费一大半就寄回家里去了。可一个成年男子吃喝都不能少,若非……赵成闭了闭上眼睛,没办法再去想。每每想起后悔的情绪就像蚀骨的毒虫一寸寸地啃咬他的内心。
怎么能不后悔呢?
想着白玉英那双大红色的小羊皮鞋子,羊绒大衣,随手能拿出来的自行车票,赵成的后悔的情绪快把他整个人淹没了。
白玉英却是不管这些,也早就不在乎。
要说后悔,她还是有的。
“我只当那时瞎了眼,以为他是不同的,待我也是不同的。后来嘛……”白玉英自嘲地笑道:“我这脾气自从我妈肚子里下来就没有忍过谁?想要我温柔小意那是不可能的。”要是赵成当初好好说,白玉英许是难过几回也就放开这事了。
可让人恼的是,这个赵成一面享受白玉英带来的金钱便利,一方便又同别人眉来眼去,最后就是为了个没有编制的老师名额?
白玉英对震惊的杜鹃和舒曼说道:“干什么这副表情?我一点都不难受,就是那些东西也只当喂狗了,你们听说过肉包子有去能回的事情吗?”铁定没有,就连那点还在萌芽的感情,她也只当自己瞎了眼,看错人了。
本来以白玉英的性子,这些事情,她更是连说都不愿意说去。这种糟心的事情有什么好提的,可今天的事情一出,大家还能猜不到吗?
要说这个舒曼的脾性还算入白玉英的眼,同自己一起住的杜鹃虽偶尔脸上会露出羡慕的神色可也不会像别人成日想着从自己手里骗走一两样。勉强当这两个人还算对胃口吧,白玉英虽觉得一个人过着也无妨,可回了屋还是忍不住说了之前的那些事情。
“其实要不是杨渝渝自作主张,我肯定不这么闹。”白玉英突然笑了起来:“我就是不喜欢别人老是用大家的名义代表所有人。我同意了吗?我肯了吗?她今天能代替我们提出凑份子,明日准保还能做出别的事情,还不如就此闹开,让她以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不过赵成现在估计气死了。”要不是杨渝渝多此一举,哪有这么被打脸的事情。
“是因为这样吗?”杜鹃有些不好意思,她开始还以为白玉英就是因为不喜欢凑份子呢。其实也不多,5角1元的,她现在还是出得起的。想着大家都是知青,这些钱给了就是给了,图个大家和气。
可白玉英这么一说,杜鹃往心里一想,也是品出味道来了。
至于舒曼却是早就明白,同样的,她也是不喜欢杨渝渝这样的。她虽然不在知青点住,可一定意义上做为知青也是在被杨渝渝代表着。
就说举报张队长的事情,最后不差点落到自己身上了。
“其实,我的事情还不是什么事情,就是找机会闹一闹,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舒曼啊,你可不一样了。”白玉英轻声笑道,说出的话却仿佛投射出一个大雷。“你那小情郎要被人撬了!”
杜鹃听傻眼。
舒曼却是想到杨渝渝的那封信,当时在那屋里,白玉英就是看过后给了自己一个怪异的眼神。
“那不是我的小……那个啥。”孟海东跟自己能有什么关系?舒曼不禁觉得白玉英有一句话说的还没有错,她的眼神真的不太好。从孟海东到红旗村,自己可是和他一句对话都没有过,就是互相介绍也是别人间接促成的。
“怎么不是?”白玉英斜觑了舒曼一眼:“要不是,你能找我要药给他?”说完脸色暧昧地看着舒曼:“那几天我也是打过照面的,这衣服一穿,人模人样的什么都看不出来。要不是你小情郎,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了?”
舒曼喉咙一噎,很想高声反驳。
可她能说自己是嗅觉不错,对那东西又敏感,闻出来的吗?
别说白玉英不信了,到时候解释起来怕是更麻烦。就是杜鹃都微微因为八卦而发亮的眼睛,让舒曼无力地闭了闭眼睛。
“你是说杨渝渝写信给陈锦州?”她还以为是孟海东呢,谁叫人家是男主呢。
白玉英扬了扬眉,丢给舒曼一个放过你的眼神,这才点了点头:“我的眼睛好使地很,再说那陈锦州那三个字我能不认识?”
好歹对方也是高中毕业的,要不是因为局势,那是妥妥的大学生,还是出国喝洋墨水的那种。
舒曼可不敢说她会认错,毕竟也没有那个必要不是。
只是她没能想明白,杨渝渝这个女主写给一个在书中和自己一样就是个男配命甚至可能没有出现过的人做什么?
那书还剩一半没看完,舒曼不敢保证陈锦州在书后面会不会出现。不过孟海东和杨渝渝在书中前半本里面,直到结婚后,都不曾出现过陈锦州这个表弟。按理来说是不应当的,除非……作者忘记了。
还有一个猜想,舒曼不怎么愿意想起。
大概是心里生出一种同样的悲哀,可怎么想,都觉得陈锦州应该是死了才没办法出现,但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舒曼不知道,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大概是长得好看的人死了还挺可惜。
“跟你说话呢?傻眼了啊?”陷入沉思的舒曼被推了一把,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看到白玉英和杜鹃齐齐盯着自己看。
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舒曼咽了咽口水,问道:“什么,什么事情啊?”
“哎呦,还害羞上了。”白玉英哈哈一笑,朝着杜鹃挤眉弄眼:“你看我猜对了吧,那肯定就是舒曼的小情郎,就是没有也快了”
舒曼无语,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
“写信啊。”白玉英理所当然地说道:“难不成你真等着让杨渝渝截胡啊。要说这男人就喜欢别人主动地。你瞧瞧我……”顿了顿,呸了一声,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嘀咕道;“不能和我比,不过这信你还是得写。”
舒曼刚说不要,白玉英已经激动地说道:“你要害羞,我帮你啊?”
舒曼说不出话了,干咳一声,站起身:“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离开的背影明显有落荒而逃的阵势。
白玉英哈哈大笑,拍了拍手笑道:“真笨。”
杜鹃也笑。
起初的时候,她也被白玉英的话震惊住了,真以为舒曼和那位陈锦州有什么关系,毕竟那晚的手电筒还是自己亲手递过去的。可后面看舒曼那说不清道不明一副爱咋地咋地的模样,脑子也清醒过来。
舒曼可是和自己同一批来的,基本上进出都在一起。
那陈锦州才出现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夜加一个上午。就算有点什么,也不到那个份上。
不只是杜鹃,白玉英后半晌也是知道自己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