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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夏令营,其实就是家长出钱让学校再看孩子一段时间。至于作业,都放假了,先随它去吧。
宁心领着一行人沿石板路向山中前进,天空烈日当头,完全没有据说的雨势。
韩慎走在队伍末端,江夏希排在倒数第二。
她特意穿双雨靴,还带了橡胶手套,披一件从头遮盖到脚踝的防晒衣。记忆中毛毛虫漫天遍野的场景逐渐在脑海中出现。韩慎心跳很快,生怕有一个不小心就有毛毛虫撞在自己脸上。
她轻轻地牵住江夏希的衣角,快步跟上去。
男孩放慢了脚步,用眼神询问。
韩慎垂着头,手有些发抖,只挤出一句,跟你说了我怕毛毛虫。
江夏希把她的手从衣角扯开,握在手中,两个人并排走在队伍末端,宁心在前面介绍着什么,但谁都听不清。
他说,这个季节,毛毛虫应该羽化了,未羽化的也都结茧了。
韩慎朝周围望去,这山野中,比起那些虫子,似乎个头堪比拇指的蜂类更可怕。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5 2 yz w .c om
她在夏天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往下掉。
队伍的速度有些慢下来,宁心用更大的声音说,前面有一条溪流,在一年前监视器拍摄到野生大鲵,但有且仅有那一次,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完成水样、土壤、空气和植被的调查。以及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看到大鲵的身影。
宁心带着女孩往更上游走去,韩慎和这群男还在原地采集样本。
女孩们吱吱呀呀的问宁心,她在荒山野岭的地方上班会不会害怕,午夜会不会闹鬼,或是有野人出现。
宁心说也许更深处会有,但如果真的存在那她一定要抓个活的,然后去发论文,可惜目前没有计划。
韩慎找了块大石头歇着,她肩上的包重死了,腿倒是好些了,不酸了但还有些涨。
山里哪来的信号给她玩手机,于是她举着手机到处拍。
溪流很清澈,肉眼就能看到小鱼小虾,石块混乱堆迭,水生植物横插进夹缝,正好形成了天然的空隙让这些生物得以躲藏。
树木遮天蔽日,高过七层的教学楼,树干上还攀爬着形态各异的苔藓、蕨类。
石路旁的土堆高低错落,灌木丛生,一眼就能看到四五种不同长相的叶片,仔细地看还能发现四脚蛇之类的小动物。
学生们拓印树皮、取苔藓样、水样。
她脱下橡胶手套,伸了一根手指进溪流里,有点凉,流速不快,比起那道瀑布堪称平缓。
深深吸一口气,灌进鼻腔中的全是植物野生青味,偶尔能听到几声鸟或虫鸣。
这景象和人工林场完全不同,堪称杂乱无章的排序、也没有工业化伐林的机械声、路也没有事先安排。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
韩慎似乎突然理解了柳宗元写下《小石潭记》的心情。可她学这古文的时候才八年级,那时候就是一个臭小鬼,懂个屁。
她看着学生,又看看自己的双手。竟然从他们变成了他们的老师,真不可思议。
“小鬼们,忙完了过来喝水。”
韩慎吆喝,把三百毫升的矿泉水递给他们,唯独一瓶五百毫升的最后递给了江夏希。
“我们现在在野外,在野外产生的垃圾应该怎么做?”
“带到有垃圾桶的地方再扔。”
像教小学生似的,学生们乖乖照做,矿泉水瓶全都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宁心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包给她背吧,她把这么多东西背了一路,辛苦又累。
韩慎指了指她肩上挂着的大箱子,里面装的样本可不少。
两个人看着对方,韩慎忍不住笑出来,“你昨晚怎么突然问起杜恩的事?”
昨晚韩慎给杜恩发了消息,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宁心的女人,比她们大一届。但杜恩直到今早出发现都没回消息,真是难得。
后来江夏希又来找她,宁心跑了,她连多问两句的机会都没有。
昨晚。
昨晚江夏希洗了澡过来找韩慎,他本意只是想和韩慎贴贴抱抱,结果离开前又冲一次水,韩慎笑他胆小鬼,他在韩慎脖子又咬了口,比以往还疼。
韩慎这全副武装的遮掩,除了避虫,还遮牙印。
“没有,就想见见她。”
这是韩慎第二次脸部肌肉有些僵硬地看宁心,这可不像没什么,反倒像什么都有。
不会是真的吧,难怪杜恩不回她消息。
“学姐,你该不会喜欢杜恩吧?”韩慎喝了一口水,直勾勾盯着宁心。
“那么多人喜欢她,我算老几。”
韩慎水喷出来。
难怪杜恩从来不理追她的男性。难怪那次吃饭杜恩从去到回一路上都牵她的手,还给她擦嘴,补口红,难怪那男的送她们回家时,她下车后杜恩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回到宿舍后韩慎立马给杜恩打了电话。
杜恩沉默了好久,之问了一句,那你会生气吗。
韩慎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从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刻开始,脑子里只有惊讶和原来如此。
韩慎夹着声音,我当然生气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都不告诉我。
杜恩没说话,笑了两声,但声音有些沙哑,她问韩慎,那你还给我养老吗?
“养啊!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啊恩姐姐!我真的生气了。”
“哈哈你给你小狗养去吧!”
“你给我等着。”
韩慎觉得这夏令营结束了,她得去见见杜恩。
电话那头的杜恩,电子笔放在桌面上,把座椅调成水平,双腿交迭点了根烟,鼻子吸了口气,眼睛润润的。
她认识宁心吗,当然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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