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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的大嗓门无情地打断了郑平洲的回忆:“那你就打定主意要拍这个?”

“嗯,我觉得题材没问题,应该也是好拿奖的。”郑平洲摩挲着他那本已经被翻得卷角的本子,“就是剧本有的细节还要再磨一磨。对了,你给云容工作室那边打个电话,和他们家选角的吴导约个时间,我想见他一面,聊聊选角的事情。”

江远知道郑平洲是渴望拿到那三座奖的,虽然《七月夏》入围了主竞赛单元,但是以郑平洲的资历,今年应该也就是陪跑了。郑平洲有野心,渴望成功,这不是什么错事,只是江远不明白,郑平洲还有那么长的路可以走,为什么一定要急在这一时,好像是为了证明给谁看一样……这事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但都没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两人又坐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儿剧本,交换了一下意见,郑平洲也有些累了,他刚站起来想到外面去走走,就听见办公室里有个同事兴奋地叫:“哇!下雪了欸!”

郑平洲愣了一下,走到窗边,远眺而去——外面的天空阴沉而灰蒙,像是在平日的天空上罩了一层灰色的棉絮,从里面不断抖落下细碎的雪片,在每一处屋顶都盖了薄薄的白。

下雪了。

这是b市今年的第一场雪,它来得悄无声息,却又下得这样不遗余力。

玻璃上晕出一片朦胧的水雾,郑平洲盯着它,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离窗户太近了,让鼻息喷到冰冷的玻璃了。

郑平洲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初雪,就好了。

——————————

周渺走的时候有专门嘱咐过他家的保姆吴姨,一周里至少去他公司旁的小公寓内打扫两次,并且给他在公寓里养的乌龟喂食。

但是在周渺走的第二天,郑平洲就接到了吴姨的电话,说是她家儿子把腿摔断了,她必须回老家一趟,因为不知道周渺在国外用的号码,联系不上他,就只好来向郑平洲请假了。郑平洲原本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隔天突然想起来周渺那栋公寓里还养着一只乌龟,于是连忙买了些鲜虾拎了过去。

这栋公寓是周渺买来备用的,有时候他不想睡办公室了,又赶不及回家,就会到这间公寓里过夜。门是设的密码锁,周渺懒得想新密码,干脆设得和家里的密码一样,郑平洲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

但当他看到门口那双带半融雪水,明显主人并非周渺的皮鞋时,他眸子缩了缩,无声地捏紧了手里攥着的塑料袋。

他脱下靴子,一路走进客厅去,见到了正在茶几处翻找东西的梁嘉言。

郑平洲将手里的袋子往旁边重重一丢,虾肉触地发出一声闷响,明显也将弯着腰的梁嘉言吓了一跳。梁嘉言转过身来,见到一张冷得能掉冰碴的脸。

梁嘉言:……他又怎么惹到这位小祖宗了??

动物的本能感知让梁嘉言顿感背后发凉,不由倒退一步,与郑平洲拉开了些距离。他虽然神经大条了些,但郑平洲丝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厌恶,他还是能察觉到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郑平洲打从见他第一面起,就一直对他抱有敌意……他明明每次都尽量用很友好的态度和郑平洲沟通啊!

“你怎么在这里?”

郑平洲的声音很冷,眼睛里却燃着一簇火。他的鼻尖耳廓还带着点儿在外面被冻出来的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冷的,眼尾都晕出点红意。

“我,我来拿东西啊。”虽然郑平洲比他岁数小,但梁嘉言看见他还是发怂,怕郑平洲以为他是乱偷东西,连忙补了句,“周哥要的!”

他一时情急,又想说周渺,又想着该说你哥,没想到说瓢嘴竟然说成了“周哥”。这可实在是弄巧成拙了,将事情向不可控的地步引去,简直就是一脚踢碎了摇晃不定的醋缸——郑平洲费力地吞咽着喉咙里的酸水,愤愤地想,周渺要拿什么东西,竟然不叫他的合法伴侣,而是叫这个小情人帮他拿?

周渺竟然这么相信这个梁嘉言?竟然喜欢到这个地步?

难道他才是外人吗?

还有,凭什么梁嘉言也能叫周渺“周哥”?他还以为……他还以为,关于周渺的事物,总有一样,该是他独占的。

郑平洲想到这,一股酸苦之气在嘴里飘散开来——先是虞闻,再是梁嘉言,以后还要有谁?

他一扬手狠狠地拍在木柜上,练过柔道的人力道简直是照着劈碎去的,把梁嘉言吓了个激灵,差点将手里一沓文件撒出去。

梁嘉言脑子和他的人一样,笔直一片,他想着这事不就是周渺在意大利谈生意时,厂家的人要他们两家一起做的报表,周渺没把这东西带过去,这又涉及两家一些数据,也不好交给秘书来做,所以才让他来找文件,拍照发过去吗?就这么简单一件事,到底哪里冒犯到郑平洲了?难道是他嫌自己把东西翻乱了?

“你……”郑平洲的脸色隐隐泛青,额角有青筋暴出,“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密码?”

这可是和他们家大门一样的密码。

梁嘉言说话没过脑子:“这还用说,当然是周渺告诉我的呗!”

他也没说错,就在一小时前,周渺在微信上将这房子门锁的密码告诉了他。

呵!还炫耀上了?!

郑平洲将指骨攥得咯吱作响,咬牙切齿地道:“你知不知道,这房子也算伴侣共同财产……”

梁嘉言诚恳地看着郑平洲,道:“知道啊,我又没想要这房子。”

郑平洲忍无可忍,冷霜似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指着门口,语气差到了极点:“拿完了就快走,别挡着我喂龟。”

梁嘉言总算找到了件可以邀功的事了:“啊,他那龟啊,我今天来了就给它喂了龟粮了……”

话说到这,梁嘉言就将唇合上了,因为他看到了郑平洲能杀人的目光——如果一个人的目光能化作实物,想来他现在已经被无数刀枪斧戟戳了九九八十一个洞了。

郑平洲这回倒是笑了,只是笑得寒意森森,阴风阵阵:“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还要不要留下,让我替我们家周哥好好招待一下你?”

梁嘉言总算意识到了,自己应该赶紧跑路逃命,他要是真留下来,且不说郑平洲会不会撒上那么一把毒药,周渺回来都能扒了他一层皮。于是他立刻堆起满脸笑容,一边说一边脚底抹油似的朝门口走:“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哈,就先走了,你继续忙你的!”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就见大门一开一合,彻底没了梁嘉言的身影。

郑平洲抿着唇,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将那股复杂的心绪压下去,轻声叹了口气,慢慢弯腰拾起地板上的鲜虾,随手丢在了餐桌上。

他走到养殖箱前,伸出食指点了点乌龟的黑背,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这个背叛主人的东西,怎么就吃了他给喂的龟粮。什么东西你都敢下嘴?也不怕是馊的。”

这最后一句话像是在对龟说,又像是在暗指谁。

乌龟左右是听不懂人话的,它懒洋洋地抬起头,瞥了一眼郑平洲,像是在抗议那根按住它背壳的手指。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巨大的引擎声,郑平洲抬起眼,透过阳台的落地窗看下去——正瞧见了一辆蓝色的跑车,朝远处驶去。

这次,他在一闪而过的车窗处看到了车主。

是梁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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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言:虽然我的名字叫嘉言,但是就是学不会好好说话。

直男与gay的鸡同鸭讲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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