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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女帝这会儿怎么可能还能那么骁勇的杀敌呢?”泥靡笑着说,“原来那是个冒牌货!”
魏京华听的心里诧异,泥靡这话……话里有话啊?
“你什么意思?”魏京华问。
泥靡笑着说:“你体内有毒虫,毒发之际,你不是痛苦至极吗?既是痛苦……”
泥靡一面说着,一面上下打量她,似乎在判断她此时的战斗力。
魏京华脸色发白,她这会儿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疼了,两日一夜的昏迷,她身体上的痛觉几乎已经麻木了。
她只是力气不足,此时稳坐与马背上,也不过是凭着意志力在强撑罢了。
泥靡眯着眼,两方都没有贸然动手……毕竟双方实力差距不大,动手的后果谁也不敢保证。
两方都有“王”,双方似乎都想第一时间弄死对方的王牌,好取得最终的胜利。
愈是紧绷,愈是不能冒进。
“你怎知我会毒发呢?”魏京华眯眼问道。
泥靡知道她体内有毒虫,这不奇怪,毕竟京都出了内奸,连他们出兵的时间路线,领军之人等等细节,都密信报给泥靡知道了。
那么她的软肋,泥靡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呢?
奇怪的是她毒发的事儿,连自己人都不知道,乃是突发状况,京都的内奸更不可能知道了……
但泥靡原本已经被打的逃走,他却又转道回来,攻击先锋军,必定是获悉了她倒下之事。
她倒下的事儿,她可是连自己所带的兵马都瞒着呢……
这事儿里外都透着古怪,再看泥靡脸上的笑更是古怪至极。
魏京华虽身体不灵活,犹如沉睡千年,关节都生了锈。
但这不妨碍她脑子还算灵光——她立时猜到一种可能,“是你?你设法叫毒虫发作?!”
她脑中灵光一现的想法,说完之后,她又觉得不可能。
这誓言虫,不是只受她自己,以及殷岩柏的影响吗?
泥靡如何控制誓言虫发作呢?
她抬眼向泥靡瞟去,却见泥靡得意一笑,脸上的阴翳更加浓重,“我此次的损失,必定要从你、从晋王身上讨回来!都是你们,影响我的统一大计!干预我的抱负!”
泥靡说完,忽然挥刀向魏京华冲过来。
他身后的将士,此时已经拧成了一股绳。
对方是大夏的女皇帝呀!只要能擒获女皇帝,他们即便先前是败了,此时也一定能反败为胜。
魏京华动作不快,脑子却不慢。
她捋顺了思路——先前她趁机不备,突袭泥靡的军营,使得泥靡战败而逃。
泥靡逃走之后,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致使她毒发无法领兵作战。泥靡使了诡计,并且知道他的诡计有效,所以他又带兵绕了回来,突袭寇悦心所领的先锋军。
泥靡试图在他们与中军汇合以前,击败先锋军,救回他们的俘虏。
倘若魏京华没有在那个时候离开寇悦心的先锋军,泥靡的法子或许已经得逞了!
但泥靡没有想到的是,魏京华虽然已经毒发,却叫寇悦心扮作她的模样,所以“女帝”并未倒下,她仍旧领着先锋军骁勇无比。
泥靡大惊之下,已经丧失了一部分士气和把握。
他更没料到的是,殷岩柏所率的中军,会那么快的赶到。
殷岩柏的中军,与寇悦心所率领的先锋军,成了两面夹击的形势,一下子把泥靡堵在了中间。
所以这次,他非但没有如计划般,救出他的俘虏们,甚至丧失了他的中间力量。
原本他还有几千的骑兵,然而如今,随他换了衣服逃出来的兵马却不过几百人。
泥靡这会儿一定又气又痛,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魏京华轻笑……她也不是一直都被上天眷顾的。
泥靡逃出来之后,却还能撞见她,撞见真的她……是泥靡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抓住女帝!活捉大夏女帝!重重有赏!”泥靡嘶喊砍杀。
魏京华这会儿能稳坐马背上,被人保护着没有一头栽下马去,已经是她的极限。
让她像几日之前,领兵作战时候那么骁勇果断——她断然做不到。
眼看着她身边的却亲卫一个个为了护驾而倒下,眼看着他们的热血染红了地上的青草……她眼眶被刺得生疼。
“休战,我投降,我愿作俘虏!”魏京华用尽力气喊道。
泥靡微微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印象中硬气无比的女帝,竟然会主动投降。
魏京华却噌楞拔出随身的短剑,横在脖子上,“你若不停战,我就自刎在这里!我若死了,你休想拿我威胁殷岩柏!活着的我,可比一具尸体有用的多!”
泥靡脑子还没转过来,口中却已经扬声喊出来:“住手!停战!”
厮杀之声,又持续了片刻,才堪堪停下。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熏得晕厥。
不过是眨眼之间,地上又是横尸遍布……
魏京华瞟了一眼,她身边的人只剩下三五十了。
对方也不过是七八十人还在马上。
她咧嘴笑了笑,“泥靡,你觉得自己还能反败为胜?”
泥靡眯了眯眼,“不用你操心,用你们大夏的话来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泥靡在,月氏就永远不会亡。”
魏京华点点头,“好志气。”
泥靡冲她抬了抬下巴,“绑起来。”
魏京华的亲卫护在她前头。
“我只绑她一人,其余人可尾随在后。”泥靡说,“或者,我把你们都杀光,活虏她一个。”
他说话间收敛起笑意,满脸的杀伐之气。
魏京华冲身边亲卫摆了摆手,深深看他们一眼。
她眼神很认真,却并不沉重,更没有绝望之意。
她仿佛在告诉他们,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倘若他们都死了,她一个人才是绝境。
她目光一圈儿扫过去,她的亲卫们纷纷放下兵器,一个个底下头来。
泥靡所剩人马,策马将他们围在中间。
魏京华被绑了手脚,横在泥靡的马背上。
泥靡伸手摸她的脸。
魏京华猛地侧脸,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头。
“嗷……”泥靡惨叫一声,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就要朝她扇过来。
魏京华面色不变的看着他。
泥靡脸上阴沉沉的,却是生生忍住了,“女帝不愧为女帝,这个时候,还这么刚硬呢?”
魏京华咧嘴嗤笑,“昆弥这个时候了,还有功夫想别的?”
泥靡摇摇头,“你误会了,我没想别的,就是单纯的想……羞辱你!”
魏京华冷眼看他,“我若是你,现在就不会想一时的羞辱,而要想该如何逆转局势。”
泥靡冷哼一声,带着她,打马往草原深处去。
魏京华虽不辩方向,而且被横在马背上,颠的七荤八素的。
但直觉告诉她,泥靡定是往月氏的都城去。
游牧民族也有都城,并非所有的时候都居无定所。
她心里最牵挂的,倒不是她会被带往何处,而是她叫女将们送回去的信和玉玺,此时到了哪里?
她们能顺利的见到寇悦心和殷岩柏吗?
原来泥靡大败,乃是被殷岩柏与寇悦心两面夹击……
想到这儿,纵然她已经深陷囹圄,却还是忍不住高兴。
与此同时……殷岩柏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营帐里,他与寇悦心面面相觑。
他盯着寇悦心身上的服侍软甲,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寇悦心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憋了半晌,还是她先开口,“女帝忽然体内毒虫发作,几乎疼晕过去。她担心自己倒下会影响整军的士气,所以叫末将假扮做她,她则被女将们护送着,先一步去寻王爷您。”
殷岩柏深吸一口气,平复翻涌的情绪,“她先来寻我,为何我已经见到你了,却还没见她?”
殷岩柏的声音满是压抑的怒气。
寇悦心皱紧了眉头,“她们原本是在我前头的,或是为了避开月氏的骑兵?所以绕行了别路?”
殷岩柏冷眼盯着她。
寇悦心也焦躁烦闷,她忍不住道:“那誓言虫不是由晋王爷起誓立约吗?如若不是您起了别的想法,女帝怎么可能忽然毒发?”
殷岩柏眉头一挑,“你什么意思?你说我背叛她?”
一簇火焰,在他眼眸里跳动。
寇悦心轻哼了一声,“我什么都没说。”
殷岩柏抬手指了指她,“如今这时候,找到她是最要紧的,你怎么想、怎么说,我都不计较。”
两人正说话,外头传来禀报之声。
“是斥候探到消息了吗?”寇悦心立即问道。
“不,是……是女帝身边的亲卫回来了!”帐门外的兵吏禀报。
殷岩柏闻言,阔步出了营帐,疾步去迎。
寇悦心的目光凝视在他脊背上……看他如此关切女帝的样子,当真不像是会背信弃义,背叛女帝呀?
那女帝为何会毒发受痛呢?
寇悦心眉头皱的紧紧的,她正暗自纠结之时,却见是她身边的亲信,与魏京华的两个亲卫女将一起回来。
三人还未到大帐前头,远远瞧见殷岩柏,立即翻身跪地。
还未说话,三人便红了眼圈,有泪打转。
“陛下呢?”寇悦心蹿上前。
殷岩柏明明张着嘴,却心中又惊又痛,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