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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辞昼拉了拉缰绳,“孤给了他们两年好脸色,倒叫这些蛮人忘了当初是怎样挨打的了……生死有命还妄图以圣物入药,也不怕当场折寿。”
李隋川面色一肃,看着天子打马走过,他与隐一对视了一眼,各自默默转身走开了。
第二日一早,容穆起床就看见了一双死鱼眼。
怜玉眼睛眨也不眨的趴在他的床边,一脸幽怨委屈的样子。
容穆揉了揉脖颈,昨天实在是太困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的,他哑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嘱咐你给碧绛雪换缸吗?”
怜玉:“……主人。”
容穆摸不着头脑:“啊?怎么了?又挨商辞昼的打了?”
怜玉:“……主人,商辞昼他,抢,我的活儿。”
容穆:“?”
怜玉手指控诉的指向外面:“他连夜,就偷偷,给碧绛雪换了缸,连带原来朴素的缸体都换了,给您换了个金镶玉刻莲图的,差点闪瞎我的,鱼眼!”
容穆一听起身蹬上靴子披上外套,走到窗边一看,就见碧绛雪那斯正在清晨的微风中摇曳身姿,商辞昼正拿着一个丝绢亲自替它打理着大大的莲叶片。
而郎喜在一旁半愁半喜的端着水盆,周围一圈奴婢仆从想上又不敢上去。
容穆:“……!”
昨日才说给他让了一点位置,今日这人就蹬鼻子上脸直接摸本体了!他还有王法吗——哦不对,他自己就是王法。
容穆虽说和本体不是百分百共情,但看商辞昼给碧绛雪打理,就好像这人拉着他给他洗脸一样。
容穆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疾走出门道:“陛下——”
商辞昼回过头:“亭枝,你醒了?”
容穆:“今日一早不是要启程回京都吗?你怎么不叫我?”说着他一手抓过丝绢,“你给这小东西把泥缸换了?”
皇帝嗯了一声:“对,再不换,等亭枝醒来,我们挖的泥巴就要干成块了。”
容穆咳了一声:“现下几时了?南代和西越的人都走了没?”
商辞昼道:“快午时了,南代王女已经启程,西越的厄尔驽王子和我们一起回京都。”
“他不回自己的国家,去大商京都干什么。”
商辞昼看着容穆道:“因为他想求孤一件事情。”
容穆头发披散,随口接道:“什么事?”
商辞昼:“他要在大商找悯空手上那片王莲花瓣,要用花瓣给西越王做药引治病。”
容穆:“……?”
真是一个大孝子。
孝到了别人的脑袋上来。
“那你,给吗?”他问。
商辞昼笑了笑:“孤叫他拿西越十三城来换。”
容穆顿时生气道:“你还真给啊!你要是给出去王莲花瓣,我立马——立马将你的位置又挪出去!”
郎喜连忙在一旁解释道:“公子莫要生气,西越算上王都也才十四个城……”
容穆收住表情,“真的?”
商辞昼看着他好玩的面色:“不生气了?”
容穆缓缓道:“那个什么大王子,你早点把他打发回去吧,有关于王莲,或者碧绛雪,不论是哪个国家来讨要,陛下都要和我说一声。”
商辞昼沉声回道:“不用与你说,不管是你,还是王莲,亦或是碧绛雪,孤一样都不会让别人拿走,亭枝尽管放心。”
容穆眼眸一动,想起南代王女走之前来找他的最后一面,说他很可能与南代王室有关系——想到这儿不知为何,容穆心中微微有一种瓜田尽头总是自己的不妙感。
不会吧不会吧。
这次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他可是一朵花儿啊,能和人扯上什么关系!
碧绛雪看样子马上就要全部想开了,六七月是他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候,到了秋冬,容穆还不知道自己得缩成个什么可怜样儿……
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是享受花期最好了。
容穆想来想去,心中还是有一点不放心,他拉住商辞昼的袖口:“阿昼,你千万不要和南代打仗啊!”
商辞昼摸了摸他的长发,话术精巧:“孤当然不会主动打。”
容穆叹气:“我也就只能先看住你。”
商辞昼接着道:“但南代王要是打过来,那事态可能就有点严重了。”
大商皇帝幽幽道:“我们互相看不顺眼很久了,还有王莲陨落这个世仇在,如今他又被孤抢了碧绛雪,若两国真遇到什么不可调解的事情,恐怕二话不说就得战场相见。”
容穆:“……”
他缓缓倒吸一口凉气,总觉得心里还不踏实,容穆已经学会提前端起自己的瓜,“阿昼,那什么,你听没听说过,南代王有什么嫡系的兄弟?”
商辞昼认真思考了一瞬:“好像从未听说,但南代王室的庶出男丁还挺多的,是以孤总懒得去记他们王室的事情,乱糟糟的记不清楚,谁知道谁都是谁生的。”
容穆不死心:“真的没有?”
商辞昼摇头:“没有,大商书籍也未曾记载过。”
容穆不着痕迹的松了半口气。
这就好办了,他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咸鱼,怎么配和那群卷王拉上关系?首先这学渣基因就先格格不入了!
“那没事了,南代王绝对不会轻易打过来的!”
商辞昼看他:“他不越界,孤便也不打过去。”
容穆欣慰的看着商辞昼:“看着你们这么热爱和平,我就能放心躺平了。”
第51章 想开第51天
台山围猎事毕, 正是夏日炎热的开始。
行走在东宫的人都换上了夏衫,因为东宫如今与皇宫并为一体,这里再不是之前无人靠近死气沉沉的模样。
一大早, 专为宫廷采买的奴仆要将最新鲜的食材首送这里,夜晚巡逻的禁卫在附近也多加了好几支,容穆倒觉得没什么变化,反正怜玉和商辞昼什么事儿都不叫他操心,一天只需要躺平就好。
躺的太平了还要被路过的东叔看一两眼, 试一试还有没有呼吸在。
容穆蹬了蹬腿, 屁股底下的躺椅就摇了几摇,“怜玉, 怜玉?”
半天没有声响, 他疑惑的左右看了看, 才见到怜玉从湖边奔过来。
明明是一只鱼, 平日里却像是一只小狗, 容穆笑着道:“干嘛去了?”
怜玉脑门上带着一些水珠,“去找,小朋友玩一玩。”
“‘小朋友’三个字倒是学的顺口。”容穆抬起袖子为他擦了擦脸, 怜玉呲着小牙笑的一脸满足。
“你年岁还小, 正是玩闹的时候, 但是要记住, 不能——”
“不能吃, 小朋友!”怜玉眼睛亮晶晶道, “我没有吃, 只是它们太肥, 叫它们多跑动跑动。”
容穆觉得自己这个孩子教得好,他看着怜玉道:“最近几天京都有什么新鲜的事儿没?”
怜玉想了想:“有, 最近,京都的外来人士变多了。”
容穆动作一顿:“哦?”
怜玉蹲在他身边道:“西越那个王子还没走,听说,去了护国寺一趟,但没有拿到王莲花瓣,商辞昼很不待见他,他要再不走,我怀疑皇帝要忍不住动手了。”
容穆:“动手?”
怜玉:“大商本就比西越强大,厄尔驽这么明目张胆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皇帝忍不了,太久,怕是要暗地里做了他。”
容穆叹了一口气:“这人……”
怜玉接着道:“除了西越王子带着的西越人,还有一些,外来的,好像是南代人士,我上次和膳房的人闲聊,他们说,最近,好多南代人来大商,做生意。”
“做生意?”容穆皱眉。
怜玉点了点头:“对,最负盛名的就是东市一家医馆,医馆郎中就是个南代人,这家店,才开了不久就门庭若市,听说这个郎中能治很多,很多疑难杂症,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这么厉害啊。
容穆坐起身,咸鱼的太久一动作身上的小骨头都在响,他转了转脖颈道:“距离台山围猎过去有半个月了吗?”
怜玉算了算:“一个月都有了的,如今已经七月中旬了。”
七月了,暑中时候正当莲花花季……玉湖的莲花已经开了大半,容穆看着那片盛放的池子,心中若有所思。
当初那个卖木雕的男人一箭替他在万国集市解了围,容穆看他不似寻常人,便叫他回去散播大商能养莲的消息,以阻止南代王先不要为了碧绛雪轻举妄动,紧接着又是南代王女前来讨要碧绛雪无果……然而从她回国后,好像南代便再也没有传出来动静了。
商辞昼轻易不会用“处事古怪为人神秘”来形容一个人,还有那位王女的只言片语,都叫人觉得这位南代新王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子。
大商能养莲的消息应该是已经传到了南代王耳中,多少应该缓和了两国关系,否则以这位南代王的高冷作风,恐怕轻易不会叫自己的百姓来大商谋生办事。
“两国之间友好来往是一件好事,百姓要生活,就要广开商路,总归不是人人都和我一样整天有人伺候着啊……”容穆感叹,“不过那厄尔驽也真是执着,他这么孝,怎么还不赶紧回去侍疾,就不怕赖在大商这些日子,西越王直接原地去世了吗?”
怜玉眼眸动了动:“此人残忍,曾带兵屠杀无辜百姓,不像是身存孝道之人。”
容穆哈哈一笑:“难不成他还想霸了给他爹的‘神药’,转给自己进补吧?”
怜玉诡异的沉默了。
容穆也止住了声音。
他嘶了一声:“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真的这么孝顺吧?”
怜玉摇了摇头:“难说,西越王,已经到了年岁,恐怕很难控制的住底下成年的王子,厄尔驽是他的第一继承人,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的西越王。”
容穆微微拧住眉头,他之前就和商辞昼说过,过犹不及,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厄尔驽这个人,好像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无脑。
最起码他现在敢在商辞昼的底线上蹦跶,就说明这个人勇气不错。
怜玉瞧不得容穆操心的样子,便开口道:“这些事情,都有皇帝来管的,主人不必担忧。”
容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