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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译嘉不生气,问道,“廖太太也知道我是医生?”
闻沅反应很快,道,“合唱会那天主持人可是将您的生平都赞扬了一番,我虽然耳背,但也听得清的。”
“那些是夸张之词,廖太太请多保重身体。”盛译嘉错过话题,“有哪些衣物要洗的?哪些可以机洗,哪些又需要手洗?”
闻沅失笑,“我也不是很清楚,衣服都在脏衣篮里,廖清常常顺手就洗了,应该只有阿妞的小外套,但今天要洗床单。”
“好的。还请廖太太收一下床单。”
闻沅很快将床单抱了出来,厚厚一叠,她分了三次才完全拿出来。几乎是所有的床单了。
“洗好晾上就行。等下叫我,教你做裙子。”闻沅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哪些家务可做的,唉,都怪自己和廖清太勤奋了。
她决定想想给玉玉做个什么样的裙子,毕竟是那么好看的小姑娘。阿妞好像很喜欢她,小姐妹不如穿个闺蜜装?
对了,为什么盛译嘉会有个这么大的外甥女?
闻沅戴上眼镜挑花样,并开启闲聊模式,“小盛,你是本地人?刚刚搬回来住的?”
不得不说,年纪大也是有个好处的,至少叫小盛可以毫不违和。
盛泽嘉一边忙,一边道,“我外祖老家在这边。”
“那这边还有亲戚好友喽!挺好的,有空就去走走,吃个饭。”
盛译嘉沉默了一会,说道,“没有了,玉玉是我父亲在外面的女儿的孩子,她去世后将她托付给我,我又正好有事,便搬过来了。”
闻沅记得他说过双亲在他幼年时便意外去世了,他还深深遗憾不能够再与父亲下棋。那么突然出现的私生姐姐,其实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很大的伤害吧?
这种秘辛,盛译嘉就这么讲给一个老太太听,不得不让人多想。
闻沅沉默了一会,说道,“盛先生,你之前问我闻沅是不是我孙女,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了。”
盛译嘉从床单的泡沫里看她,眼神灼灼。
闻沅在心里苦笑,慢慢道,“闻沅确实和我有点关系。她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女,但也是我看着她长大的。”
盛译嘉喃喃了一句,闻沅没有听清楚,她也不理会,只继续说道,“闻沅她,不想见你。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我作为一个长辈,当然也不能告诉你她在哪里。如果你跟着我是想问这个,那就可以回去了。”
盛译嘉低头去揉搓床单,白色的泡沫沾满了他的手掌,他的侧脸沉静而英俊。
“我不问闻沅。”他说道,“我就想跟着你,廖太太。”他的声音十分好听,如同蜜糖一样。
闻沅却又生气起来,去挑剔他,“小盛!你别把床单给搓破了,洗那么慢,是想要偷懒吗?”
啧啧啧,可真是个喜怒无常的老太婆呀。
盛译嘉看上去颇有些无奈,“那我洗快一些。”
“洗快的话也要洗干净,别偷工减料!”
“好的,廖太太。”盛译嘉应道。
闻沅有些失了兴趣,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保持了沉默。
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盛译嘉洗衣服的沙沙声。
闻沅突然又想到那个被自己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突然一夜之间就老了呢?
她闭了闭眼,立刻觉得睡意昏沉起来仿佛又回到那一天。
变老的前一天,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幸福和温馨。
她穿着大红色的小礼服,挽着江河的手,慢慢走向了盛译嘉。
盛译嘉对着她笑,“阿沅,我终于等到你了。”
江河兴奋中带着些许委屈,“阿沅,没有想到我师兄居然被你拐跑了,你可要好好对师兄呀!”
闻沅不满,“哥!你还是我哥吗?怎么老师兄师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嘉哥哥!”
江河跺脚,“是你们暗度陈仓瞒着我!我命苦!”
盛译嘉安慰他,“别难过了,江河,以后我是叫你哥的。”
江河这才高兴起来,后来喝高了,还即兴念了叶芝的那首诗。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江河学的是纯正的伦敦腔,念起来十分深情,让订婚宴上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没有想到,却是一诗成缄。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当我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你爱我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我的美丽,但你会不会再爱我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假期结束了,大家玩得怎么样?有没有去看人?╮(╯▽╰)╭蠢作者玩得嗨了→_→娜娜好认真帮我推文,结果我去浪了,对不起她!分分钟应该切腹自尽(?_?)
☆、第十三章
2008年。
一切开诚布公后,似乎就变得不一样。
闻沅时不时想起盛译嘉能溺死人的眼神,就低头娇羞暗笑不已,搞得正在一旁写论文的江河莫名不已。
“阿沅,你在看什么笑话吗?”江河最近有些郁闷,“也给你哥我看看。”
闻沅被吓了一跳,慌乱间撞掉了课本,她弯腰去捡,脸色不自觉涨得通红,“什么笑话?哥,我在看化学呢,别吵我啊。”
江河凑上来,翻了翻她手上的书,确确实实是一本平淡无奇枯燥的高中化学。
“阿沅,你以后是要当居里夫人啊,看化学书都能笑出声。”江河感慨道,顺便吐槽了自己手上的课题,“虽然我热爱医学,但是这些数据和乱七八糟的图表,简直是像王母娘娘拿簪子划了一条银河似的,要阻断我跟牛郎的相亲相爱,烦呐!”
闻沅听到这儿,便嘲笑他,“老哥,你把自己比喻成织女,还要不要脸?”
江河啧了一声,“你哥风流倜傥的,肤白貌美,不当织女,难不成要当牛郎?”
此牛郎当然非彼牛郎。
闻沅折服于能说出这番歪理的江河的不要脸程度,继续嘲笑道,“是啦是啦,老哥肤白貌美,尤其是脸蛋,白得吓人,美得很。将自己自比美女,以后小心被压!”
江河拐了几道弯,才发现闻沅是笑话他是个小白脸,又听她讲什么压不压的,又黄又暴力,气得七窍生烟,“阿沅,你去哪里学的这些?小小年纪的!”
闻沅嘴上不饶他,“老哥,你是不是有问题啊,重点在哪里?我说你被压,居然都不生气的?”
江河自觉说不过她,索性捞了高中化学,团成一圈,要来打她。
闻沅低呼一声,连忙跳起来跑到客厅里恶人先告状,“妈,我哥打我!”
江河在后边追,也告状,“妈,阿沅学坏了!你得看着她都在看些什么玩意!”
闻母正在坐在客厅沙发上织毛衣,顺手揽过跳上沙发的阿沅,抱着她,却弹了弹她的额头,“阿沅,别老欺负你哥啦。”
闻沅扑到母亲怀里,顺势撒娇,“妈,明明是哥哥欺负我,你就是偏袒老哥。”
闻母摸着女儿的头发,“你个妮子,是妈的小心肝呐。”
江河也就是做做样子,见母亲出场,将高中化学扔回给闻沅,气鼓鼓地继续写论文去了。
阿沅生得一身懒骨头,作业也已经做得差不多,干脆就枕在母亲的腿上,荡悠着小腿,漫不经心地翻着课本。
“妈。”她想了想,“老哥怎么那么喜欢盛哥哥呀?”
闻母对盛译嘉的印象极好,“译嘉才学人品都不错,为人处世也有章法,你哥单纯,多与他交往,我也安心。”
闻沅的脸微红,继续道,“哥哥说译嘉哥哥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
闻母也感慨道,“说起来,以前我也是听说过译嘉父母的,两个人都是京大的教授,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好像是因为车祸,哎,那孩子真不容易啊。”
闻沅也跟着母亲唏嘘,也开始心疼起盛译嘉来,暗自发誓,“以后可是要好好对盛哥哥才好!”
却是已经将自己代入盛译嘉未来妻子的角色当中了。
当晚,她发短信给盛译嘉,“你不要难过。”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的,纵然是盛译嘉生了七窍玲珑心,见到短信的时候,也是被惊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是被拒绝了。
他斟酌着词句,艰难地回复道,“我不要紧,四年确实很长,阿沅,你开心就好。”
好在闻沅聪明机智,看他这样回复,便知道是误会了,忙忙澄清道,“盛哥哥!我不是说之前那个!我是觉得你一个人这么久,不要难过。”
这个话还是稀里糊涂的。
但盛译嘉明白过来了,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高兴地回复她,“早年我虽失了父母,但祖父母给我的关怀一分也不少。后来又结识了许多好友,我并不会一个人。阿沅,谢谢你为我担心。”
闻沅尚且年幼,他虽然想要表达爱意,但仍是恪守了诺言,并不敢越池。
没想到收到的回复却是调侃。
阿沅说道,“盛哥哥,你不应该感谢我愿意陪在你身边吗?”
她答应了!
盛译嘉欣喜不已,手都有些抖,噼里啪啦地打字,“阿沅,你是答应了......”这样她会不会吓到?删掉,重来。“是的,我十分感谢......”太正式呢,还显得有些古板,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