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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不起的大海之中,一艘通体黑色的海船,静静的飘在上面,甲板上,一头满身肥肉,一步三颤的无毛黑狗,吐着舌头趴在甲板上晒太阳。
黑胖旁边,一头黑驴,也学着黑狗,瘫在甲板上,舌头从嘴巴侧面耷拉出来,看起来跟死了一样。
一个个五大三粗,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船员,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倚在甲板上打发时间。
还有一位披着一身白床单,手握一把花里胡哨的连鞘长剑的青年,单手撑在船舱入口上,满脸轻佻的拦住穿的比较清凉的冉小染……
“小染姑娘,这才几日时间,你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我这里有一法门,可以传授给你,从此之后,你就不用再靠别人活了……”
“哼,你们这些臭男人,看一眼眼睛,就知道你们再想什么,滚,我对你的什么双修法门不感兴趣。”冉小染冷哼一声,试着推开他,可惜小胳膊小腿,就是推不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染姑娘,我是真的痛心你,你就说说,怎么做你才信我?”
“呸!年轻人,你还太嫩了,我什么人没见过,你们这些男人,都没好东西,唔,船长除外,我早就看穿你们了,哄良家出墙,劝窑姐从良,赶紧滚蛋。”冉小染没好气的嘲讽,正在这时,看到天空中一颗星辰亮起,划过天空,冉小染随口回了句:“你把那颗流星摘下来,我就信你的话。”
白衣撩起头发,满脸自信的一笑。
“天外陨星而已,且看我给你摘下来。”
白衣撩起碍事的白床单,一跃而起,向着天空飞去……
只是忽然间,却见这颗绽放着光辉的流星,竟然直直的向他飞来。
“哈哈哈,天助我也,小染姑娘,你且看好了!”
白衣拔出长剑,花哨的挽出一个剑花,道道剑影飞过,犹如半空中骤然盛开的一朵五彩斑斓的花朵,直直的拦在流星之下。
然后,就在二者即将接触到的瞬间……
流星的光辉之中……
背着嫁衣的秦阳县露出身影,瘫在秦阳背上的嫁衣,感受到剑气临近,右手小指艰难的抬了一下。
“轰……”
五彩缤纷的百丈剑气之花,骤然炸开,如同灰烬,被人挥袖一扫,便彻底的烟消云散。
“这是百花剑势,最是适合拦截陨星,斩碎了陨星裹挟的威势之后,还能保证能完整的收拢所有的材料……呃,什么东西……”
白衣正装逼呢,却见他施展的剑花,骤然崩碎,还有一股残留的力量,转瞬之间,便冲击到他的身上……
白衣吓的头发都炸了起来,厉喝一声,举剑挡在身前……
霎时之间,他身上披着的白床单,轰然破碎,连里面的内衣也崩碎成齑粉,脸被无形的力量吹拂着变形,只是稍稍一顿,剑身崩碎,白衣化作一道笔直的白痕,坠入海中消失不见……
而这时,从天而降的流光,也随之崩散,秦阳背着嫁衣,缓缓的落在甲板上。
“不错,都知道来接一下我了,看来你们这段时间过的还不错。”秦阳扫了一圈,很是满意,然后再扫了一眼海中不断冒泡的地方:“去个人看看这位勇士死了没,死了捡回来给他口棺材。”
白衣可真是位勇士啊,嫁衣虽然伤的非常重,全身骨头基本上都碎完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里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剑修,加上披着一身白床单,除了之前主动投诚的白衣之外,还能有谁。
这货竟然老老实实的还在这待着,秦阳着实有些意外了……
“船长,你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冉小染眼里含着水光,扑上来抱着秦阳的手臂不撒手,蹭着秦阳的手臂,眼角却不断的瞥向秦阳背上的嫁衣:“船长,这位姐姐是谁啊?怎么出去一趟就背回来一个媳妇,长欢姐姐可是每天都等着你呢……”
“别跟我装,你能看不出来这位是什么情况么?”
“咳咳,船长,我这不是光顾着欢迎你了么……”冉小染脸不红心不跳,确认了不是背回来个媳妇,立刻偷偷的给船舱口,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素长欢挤眼睛。
“把你能看到的说说。”秦阳瞪了冉小染一眼。
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冉小染肯定能看到,尤其是跟寿元有关的东西,她看的最清楚。
“她快不行了,她的寿元,之前经过大量消耗,后来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止住了寿数流逝,可现在,寿轮受损,生机受损,已经止不住了,她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寿数……”
“大人。”素长欢走到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伸出手,就要接手嫁衣:“让我来吧。”
“算了,她意识不清楚,你来可能会伤到你,还是我来吧……”
正在这时,下水的人,也将全身赤裸的白衣捞了上来……
“真惨啊……”有水手感叹了一声。
白衣全身衣服破碎,身上的骨头,起码断了小半,人已经昏迷不醒,若不是还有口气在,生机也还挺旺盛,怕是棺材都会给他准备好了。
“把他带去修养,给喂点疗伤的丹药,他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背着嫁衣步入船舱,秦阳脚步一顿,回头吩咐了一句。
“记住了,我还没回来,谁都不准泄露我已经回来的消息,谁泄露了,自己把自己剁了喂狗,现在立刻扬帆返航,沿途要是遇到肥羊,朝死里宰,别丢我的人。”
回到船长室,秦阳将嫁衣放到床上,眉头紧锁。
从能背着嫁衣,再轻而易举的将她放下开始,秦阳就知道,嫁衣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全身骨头都碎了,对于她这种实力来说,应该不会致死。
真正麻烦的,便是寿元继续开始流逝,稳固的生机也开始削减,速度不快,却难以抑制。
拿出装着奇异蔓藤的箱子,秦阳望着奇异果,陷入了沉思。
“小染,将奇异果喂给她,能救她么?”
冉小染流着口水,如同痴了一样,缓缓的伸出手,抓向奇异果。
“不想死蔓藤吸成干尸,就别碰。”秦阳伸手拦住冉小染。
“啊?船长,我不是故意的……”
“我问你将这个给嫁衣,能救她么?”
“救倒是能救,这颗大的果子,里面蕴含的力量,起码能让我涨三千年寿元,若是给这位姐姐,应该也能涨个千年吧……”冉小染可怜巴巴的看着那颗小的奇异果。
“行了,别看了,小的这颗给你也行,以后别乱吸别人寿元了。”
秦阳摘下那颗小的奇异果,塞给冉小染。
冉小染赶忙塞进嘴里,眉开眼笑的跑出了船舱。
奇异蔓藤被炼化,这种小的奇异果,根本不值什么,随便逮一头凶兽,喂给奇异蔓藤,就能长出来更好的。
唯一珍贵的,便是那颗吞噬了嗜血蠕虫之后,长出来的奇异果。
再想抓到类似嗜血蠕虫这么强大的凶物,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
现在秦阳有些犹豫的,便是救还是不救。
将嫁衣带出来,已经做到了。
可救了之后呢?
奇异果蕴含庞大的生机,足够修复身体,也能延续寿元。
身体恢复之后,寿元也延续了,再加上离开了紫霄秘境,嫁衣会不会恢复意识?
她到底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先不提她是人是妖,是什么身份。
单说性格,万一她性情古怪,凶厉非常呢?
万一她会恩将仇报呢?
谁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必须要想到所有的可能。
毕竟,她随手一巴掌就能将自己的头拍进胸膛里。
幽灵号上上下下,都不够她完好之时一只手杀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好人是不能随便乱当的。
可又想起,葬海道君这个实诚人说过,嫁衣也是被紫霄害了,将嫁衣带出来,只有好处。
葬海道君人虽然惹人讨厌,就是不把话说完,也不愿意他占便宜,可只要说出口的话,基本上都不存在假的。
“当个好人可真难……”秦阳叹了口气。
一方面可能有未知的风险,一方面又是可能没事,还有好处。
难以抉择。
秦阳坐在窗前,拉起嫁衣的手,自言自语。
“嫁衣啊,我现在很为难,一方面,我若是救你,就要相信你的为人,拿我和幽灵号上这些混蛋的脑袋一起冒险,若我不救你,你就真的完了。
从最开始你跃到我背上,我是挺害怕的,也挺抗拒的,后来不管是不是你有意帮我,终归是我利用了你,我又将你从虚空呼唤回来,算是又让你免于流落虚空,再把你带出来。
基本上,可以说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了,我现在到底要不要救你,你给我点反应,要是当年还是个热血愣头青的时候,就凭你这身段,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救你的,可现在人越大越怂,我是真不敢贸然做出选择。
嫁衣啊,给点反应,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秦阳掏心掏肺的说,嫁衣躺在那,依然毫无反应。
顿了顿之后,秦阳盯着嫁衣头上的红盖头,想到了另外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就算是肯救她,怎么喂?
谁敢去碰她的红盖头?
思忖良久之后,秦阳拿出口质量上乘的棺材,在里面加了水,将嫁衣泡在里面,拿着奇异果,秦阳面色有些复杂。
“苦熬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挣脱囹圄,却死在了踏出来的第一步,着实惨了点,紫霄道君既然要害你,葬海道君又说救你有好处,偏偏我这人最是急公好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天大的好人一个,你之前又没害过我,我就信你一次,你可别让一个好人失望。
大不了你清醒过来之后,补偿我个十颗八颗仙草,太多的话,三四颗我也能接受……”
捏碎了奇异果,将其丢入棺材里,盖上棺盖,封禁了整口棺材,避免药力外泄。
棺材之内,泡在水中的嫁衣,在感受到奇异果药力散开的瞬间,身体本能的开始吸收这些药力。
随着药力渗入,她体内一阵咔嚓嚓的声响,碎裂的骨头,重新汇聚到一起,缓缓流逝的生机,随之开始增长,即将彻底消散的寿元,也开始慢慢回升。
纵然是常人见不到的寿轮,也在奇异果的神奇力量下,开始了修复。
良久之后,嫁衣口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吸气声。
棺材骤然崩碎,化作齑粉。
嫁衣的身影飘在半空中,威压如同实质一般逸散开,恍若有一只只大手,按着秦阳的身躯,将秦阳按在墙上。
“嫁衣,你不会真的要恩将仇报吧?大不了仙草我不要了!”秦阳脸都绿了。
仅凭气势,就能将他按在地上摩擦,这可比之前还要强的多。
嫁衣的气势慢慢收敛,落在了地上。
“公子说笑了,若奴家恩将仇报,岂不是与紫霄那等伪君子一般,只是,仙草请恕奴家无能为力,若一颗,还有一线希望,三四颗就无能为力了。”
嫁衣的声音骤然响起,声音清冽,好似流水叮咚,玉珠落盘,只是这清脆之中带着一丝软糯的声音里,明显的带着七分疲倦。
秦阳如同被人清泉淌入心田,心中的焦躁消失不见。
“嫁衣姑娘,仙草只是玩笑而已,姑娘没事了就好。”秦阳略有些尴尬,没想到话都被人家听去了:“呃,还不知姑娘芳名,以前不知道,只能称呼姑娘嫁衣……”
“就嫁衣吧,挺好的。”嫁衣摇了摇头,算是应下了这个名字:“至于一株仙草,奴家只能尽力,除此之外,公子救命之恩,可还有什么别的么,公子尽管开口。”
“仙草是真的开玩笑的,至于别的,还没想好,当然,若是能一睹芳容,那是最好不过,之前可是将我吓得不轻,生怕一不小心触碰到你的盖头了。”说完了,秦阳却觉得这有点不太好:“算了,是我唐突了,暂时也没什么需要姑娘帮忙的……”
嫁衣顿了顿,才缓缓的揭开自己的红盖头。
“数千年都过去了,怕是早已经物是人非,这盖头,盖不盖,已经没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