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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吧?
舞蹈能带给你什么?金钱、地位还是爱情?
只要放弃了,以后就不会再有烦恼了。
……
脑中有个声音在诱惑着她。
她呆呆地站在了片刻,目光木然落在了阳台的那片葱绿上。
洋甘菊已经半谢了,蔫蔫地垂在玻璃瓶口。
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小白花,也到了凋谢的那一天。
然而,它曾经那样用力地盛开过,拼尽了所有,给她的客厅带来了那么鲜亮的一抹丽色。
言菡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舞蹈艺术需要的是全身心投入,当你沉浸在舞蹈中时,全世界都会在你的脚下……”
胸口豁然开朗了起来。
愈挫愈勇,那是洋甘菊的花语。
她不能放弃比赛,舞蹈带给她的,是她自信的源泉,更是她希望的所在,她想成为最好的自己,也希望自己也能够站得高一些,可以不用永远只能仰望着站在顶峰的那个男人,更不用永远依附在宁则然的羽翼下。
言菡重新开始练舞,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言菡在双人舞上的瓶颈一下子突破了,肢体动作自然而放松,和林涛之间的配合渐渐默契,唐老师和于老师来指点过两次,也对《魂》赞赏有加。
然而,那天离开之后,宁则然没有来找过她,也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这算是冷战还是彻底已经分手了?
言菡不知道。
对宁则然的思念如影随形,言菡的梦里都是他的身影,那个霸道的、深情的男人几乎充斥在她每一次呼吸里。
唯有当音乐响起时,她才能忘记宁则然,摒除所有的杂念,全心投入。
比赛定在十月十日,中间夹了一个国庆假期。言菡和林涛商量了一下,中间休息三天各自在家练习,四号就开始大密度的集训,争取让身体达到最佳状态。
这三天言菡怕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就回家住了,也深深地庆幸,那时候没同意宁则然登门拜访蒋湄,要不然现在蒋湄一定要担心了。
蒋湄知道她要去参加比赛非常高兴,作为母亲,她对言菡的要求并不高,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女儿能一生平安顺遂,不要像她一样经受这么多波折和苦难,但如果言菡能在自己喜欢的舞蹈上取得一些成就,她当然会为女儿感到骄傲。
相比进入演艺圈,舞蹈艺术显然更为单纯些,对言菡也更合适。
“小时候你好多同学都学这学那的,一个双休日报了好多班,我们家里没钱,我就只好给你选了个最便宜的舞蹈班,”想起往事,蒋湄有些感慨,“去了两次你就开始哭,说不想学了,压腿疼死了,我寻思着这一学期的钱不能白花,就哄你,学了跳舞脸会白、腿会长、人会漂亮。”
“那我就上当了?”言菡觉得自己好傻。
“是啊,小姑娘都爱臭美,”蒋湄笑着说,“后来一个学期学好了,我不想给你报了,你不干了,哭着闹着还要去,现在想想,幸亏那时候坚持下来了。”
是啊,幸亏坚持下来了。
要不然她可能考不上大学,读个三本四本的专科,然后在北都的某个角落混日子。
也可能不会认识宁则然,蒋湄也不在了,她孑然一身,孤独而凄凉地在这个世界浮沉。
不管她和宁则然最后会走到哪一步,她都深深地感激,感激在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享受过这么一段美丽的爱情。
过完假期,言菡背着舞蹈包告别了蒋湄。
快到学校门口时,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曹一杉等在外面,一见她出来眼睛一亮,急急地迎了上来。
言菡有点头疼,在微信上,曹一杉几乎每天都给她发一条信息,问她有没有从n国回来了。她不想两个人再夹缠不清,就索性当成没看见屏蔽了。
今天没想到曹一杉找到学校里来了。
“我今天挺忙的,”言菡委婉地想要拒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曹一杉盯着她看了片刻,苦笑了一声:“不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好歹我们曾经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
言菡语塞,好一会儿才道:“我怕你执迷不悟,到时候耽误你了。”
“我还能怎么执迷不悟?”曹一杉黯然道,“你出国这么长时间都没联系我,也不回我的信息,我再执迷不悟也该明白你的意思了。”
“对不起啊,”言菡有些愧疚,“我真觉得还是不回你的信息好,把我忘了吧,我们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你应该开始新一段的感情,而不是这样陷在过去出不来。”
曹一杉沉默了片刻,低声恳求道:“陪我走走好吗?就当为我们俩的过去彻底告个别。”
几个月没见,曹一杉瘦了很多,精神也不太好,言菡有些担心,就答应了。
秋日的舞院很美,主马路上是两排遮天蔽日的梧桐树,此刻树叶绿中带黄,在秋日的微风中簌簌作响,校园的西侧有个小公园,正在假日期间,清洁工也有些懈怠了,小径上都是落叶,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倒是有几分独特的美感。
“我换了工作。”曹一杉忽然开口了。
言菡有点惊讶,据刘昊说,曹一杉工作的那个事务所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当初进去很不容易。
“知道为什么我一个试用期的员工比老员工还要忙吗?”曹一杉一想起来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宁则然动了手脚,让我们老板特意关照我,最好让我忙得脚不沾地。”
言菡抚了抚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我爸妈前胡说八道了一通,我爸妈现在盯着我每天让我相亲,我索性就换了工作,另外租了房子,这才落了个清净。”曹一杉无奈地道。
“这不可能……”言菡忍不住替宁则然辩护,“工作上说不定是他,可你爸妈那里肯定不是他做的,他才不会闲得这么无聊去嚼舌根呢。”
曹一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良久才颓然问:“这么爱他吗?”
言菡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凝视着不知名的远方,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
曹一杉凝视着她,心里终于明白,记忆中那个总是羞涩地用恋慕的眼神看着他的白衣女孩,是真的已经离他远去了。“真嫉妒他,”他轻叹了一声,“在对的年纪遇到了你,不像我那时候,无力左右自己的人生。”
“你也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女孩的,”言菡笨拙地安慰,“找到了就不要再轻易放弃了。”
“如果没有他……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曹一杉低声问,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执着地寻求一个答案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想给自己一点慰藉吧。
言菡怔了一下,断然摇了摇头。
曹一杉愣住了:“你……也太狠了!”
“一杉,对不起,我没法骗你,”言菡坦然看着他,那双如墨的双瞳清澈透明,“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是三个家庭的事情,你妈一开始就戴了有色眼镜看我,这么厌恶我,那是你妈妈,你没法选择,如果我硬要和你在一起那是不会幸福的,我不想再重蹈我妈的覆辙。”
曹一杉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一会儿才道:“你这么有信心让宁则然的父母喜欢你吗?”
“没有,”言菡坦率地说,“可我对他有信心,如果他决定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处理好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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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言菡有信心的宁则然,此刻正站在教学楼前的那颗老槐树后面,冷冷地瞧着那两个登对的俊男靓女。
冷战了一个星期,算是他的极限了,中间又害怕他的小白兔像上次去n国那样偷偷摸摸跑了,他几乎每天都要确认一下言菡的行踪。
吵架那天言菡发过来一条道歉的短信,他当时正在气头上,看都没看就直接关掉了。
这两天思来想去,可能是他以前的霸道对言菡的影响太大了,所以才会这样偷偷摸摸地瞒着他,算了,大男人嘛,大度点,不和他的小白兔计较了。
他等着言菡再过来道歉,就借坡下驴和言菡好好沟通一下,跳舞不是不可以,但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双人舞绝对不行。
然而这几天言菡连却连只字片语也没有,明明就是她错了,居然还这么倔强,都没亲自过来找他服个软,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男朋友了!
昨晚想了半天,决定今天在校门口制造一个偶遇的,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理由都想好了,就说是提米拉斯国际义工的后续和校方来沟通,结果,遇上了曹一杉这个煞星。
看着这两个人一路从校门口闲庭信步到了小公园,神态轻松自然,曹一杉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黏在言菡身上了,宁则然几乎要咬碎了牙。
幸好,最后曹一杉把言菡送到教学楼前,恋恋不舍地走了。
言菡则站在了一颗桂花树下出神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撸了一把桂花,把花瓣一瓣瓣地往外丢,口中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丢完了,她拍了拍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
楼上有人叫她的名字,正是那天和她一起跳舞的男生。
她抬起头来“哎”了一声,飞快地上楼了。
看起来,这两天言菡非但没有担心要分手,反而过得挺快活的。
宁则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背影,拿出手机拨通了庄西行的号码:“干什么呢?出来陪我喝一杯。”
第80章 洋甘菊(十一)
爱莎大酒店的套房里, 宁则然陷在宽大的沙发中, 手持一杯红酒, 神情冷漠。
庄西行进来的时候,桌上的一瓶酒已经倒了大半了。
两人相交也有近十年了, 宁则然一直是冷静的、自制的、一切尽在掌控的, 这样带着几分颓废的宁则然庄西行还真从来没有见过。
庄西行不敢怠慢, 自行拿了酒杯倒了半杯,和他碰了一下:“干了先。”
一杯红酒下肚, 肚子里有了点底气,庄西行忍不住嘴碎了:“出什么事了?老爷子准备棒打鸳鸯了?”
宁则然疲惫地道:“这还没棒打呢,我们俩自己就要散了。”
“不会吧?”庄西行的心揪了一下,为了那个温柔羞涩的女孩,“这才多少天啊, 你怎么就要把人甩了?则然, 你这样可不厚道,当初人家都和你分手了, 是你非要把人追回来, 现在到手了又见异思迁……”
宁则然给气乐了,这是怎么了?都以为他是个负心汉吗?那个小女人, 可比他狠心多了!
“是她要甩了我。”他简洁地道。
庄西行不信,不过也没反驳他的话, 又碰了碰他的酒杯:“那就分了吧,趁早,敢和你宁大少拿乔使性子,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对吧?”
宁则然瞟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什么意思?”
庄西行正色道:“不和你开玩笑了,说真的,则然,我也觉得你们俩不太合适,你的性格太霸道了,在工作上,有是非对错之分,我们愿意敬佩、服从你,但是谈恋爱却没有硬杠杠分出来的对错,那是毫无道理可言的,你要是也用你那种脾气去和小菡相处,小菡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的。”
“我对她已经很纵容了。”宁则然一仰脖,想起自己破天荒头一次追人追到了国外,破天荒头一次为了一个女孩这样煞费心机,更是破天荒头一次处心积虑想要违背家里老爷子的意愿……
“你这个词就用得不对,”庄西行咬文嚼字了,“对女朋友那叫纵容吗?那叫爱,发自内心的疼爱。”
宁则然沉默了片刻,忽然问:“西行,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庄西行愣了一下,颇有些不自然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打个比方,要是你喜欢的女人,也是娱乐圈的,要和别的男人拍爱情片,成天在你面前缠缠绵绵的,需要拍吻戏甚至床戏,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庄西行思忖了片刻,坦白地承认:“会心里不舒服。”
“那不就成了?”宁则然百思不得其解,“我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有亲密接触,那不算什么不讲道理的毛病吧?就算是我吹毛求疵,那也是因为我爱她。”
“等一等?她为什么和别的男人有亲密接触?”庄西行一下子抓到了问题的症结,“不应该会是拍电影,那是……跳舞?”